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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懵懂的出场

平成X年,五月初五,东京涉谷某小巷浴场

“呱唧!冬!”

热气腾腾的淋浴间到更衣室门口通道处,一个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影腾空跃起,重重的摔在了瓷砖地面上。

全场定格,一室皆惊,几秒之后……

“哎呀,不得了啦,有人摔着啦!快叫救护车!”

“喂喂,醒醒,听得到吗?”

“这下可摔的不轻啊,后脑勺落地,冬的那一声可把我老头子的心都震颤了!”

“流血了流血了!地上谁扔的那块肥皂!这可是要出人命啊!

要是真出了人命,老板娘可脱不了干系!”

“还等啥,这得赶紧叫救护车啊!老板娘老板娘!人呢!”

七嘴八舌纷乱不已,好一会儿,远处终于隐约传来了救护车喇叭特有的那种警报声,

“这下可好了……总算来的及时!”

一群腰间围着围巾或者双手捂着要害部位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心里彷佛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后……

东京市立第一医院住院部门口,身材高大,头上还缠着绷带的男子,抱着一个纸袋,穿着一件不合身却熨烫干净的旧西装。

略带疑惑的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庭院,犹豫着要不要迈开步子,

又回头看了看大厅,两个送行的住院部护士正冲自己鞠躬送别。

“加贺桑,真的没事吗?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出院,等家里人联系上了再走不行吗?”

一身浅蓝色住院部护士装,圆脸胖护士红着眼圈,招手试图挽留着被叫做加贺的男人。

那男人虽然脸色苍白,但身材高大挺拔,可真长着一张美男子的脸啊,

棱角分明,鼻梁又直又挺,一双剑眉,眯起的眼睛中一丝迷惘,我见犹怜,不过如此吧。

“喂喂,别花痴了!那个……

主任说他虽然脑震荡失忆,一时说不清来历,但身体结实的像运动员!

既然警方没有别的意见,作为收治医院,这都白吃白住一个月了,我们不能强留人家!”

身材苗条的俏护士轻轻扯了一下圆脸护士,压低声音提醒着同伴。

被叫做加贺的男人微微欠身,向关照了自己的护士们再次表示了感谢,

男人扬了扬手,转过身,步伐坚定的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没走几步,头上的绷带就被男人扯下来塞进了纸袋,显然不想引人注目。

半小时后,日本桥警署民政科接待了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

“因为在浴室摔倒,脑部遭到勐烈撞击而失忆吗?”

“那么好吧,因为失忆,记不起自己是谁,家住哪里,所以家属也找不到,随身物品里找不到和户籍证明书……

这个正常,没事谁会随身带那个?

如果是上班族或者出差来东京,那么,随身带着自己或者客户朋友同学的名片有吗?

没有?熟人的名字?住处或者借住地一点想不起来?”

”都没有?这可难办了!

加贺先生,如果在警方留有前科的话,做个指纹比对就能找到,

可你又说在医院的时候,滨松町警署已经上门采集过指纹了,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符合的记录?“

”那个,当时警察的回复,说起码在东京警视厅联网的数据库里没有查到……“

男子脸色有点赫然,低着头有点垂头丧气。

长相清秀的民政课接待女警放下了手里的笔,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位只记得自己叫加贺的男人。

”真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可确实失忆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以前不知道大脑空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体会到了……“

加贺在女警的目光注视下有点狼狈,挠着头,涨红着脸,露出和他的年龄略显不般配的神情,

男人的胡子刮的很干净,但怎么看自己起码也得是三十岁左右的大叔了。

”那么,真没办法,要不给你开个临时安置证明,先送你去三丁目西区安置点呆一阵?

起码衣食无忧,然后慢慢回忆慢慢找家属?

四肢健全长相挺男子汉的,总不能这就上街去当流浪汉吧?“

女警眼神中开始透着怜悯。

”不不,不需要那样,我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从哪儿来,我可不是摔傻了的白痴,

说真的,警方数据库里没有我的指纹照片,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要是莫名被误认成有前科的在逃罪犯什么的,那才是真糟糕了!“

加贺说的是心里话,昏迷了大半个月,一周前醒过来,

发现自己失忆事小,若发现自己是个坏蛋或者在逃犯啥的,事情可就大了。

好在身体无大碍!

根据磁共振和CT增强扫描的结果,找不到任何脑部淤血或者肿块,只是中度脑震荡后遗症,

总之失忆关于身份的部分,想不起自己是谁。

加贺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名字,都不好说!

当时医生问,不知怎么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就是加贺,男子心里滴咕着,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无辜很懵懂。

”那么,不去***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要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吗?你现在的生活怎么解决?“

女警的脸上带着不忍心的神情,眼前的男人长得算是个面目清秀的帅哥男子汉,

现在虽然落难,可说不定是哪家大公司公子呢,起码也是个上班族精英吧?!

或许一直没有晒太阳,眼前的男人脸色确实是苍白了一点。

”那个……只要给我补办一个临时身份证明书就好,

有了身份证明书,我可以去找工作,找住处,安顿下来,说不定一下子记忆就恢复了呢?“

男人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可是,加贺先生,这样我们很难办啊,您的来历身份我们都不清楚,这身份证明书上要怎么写?“

女警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加贺。

”另外,地方警署给流浪汉开临时身份证明,就要承担其治安管理的责任,就要要采集指纹和照片,建立临时档桉,

所以,有前科的流浪汉,一般不需要临时证明。像失忆这种事情确实有,可一般都有家属陪伴或者通过寻人启事找到了家属,

您孤身一人要办身份证明书,要警署给你当担保人,这没有先例呀“

看着有点手足无措的加贺,女警耐心的又给他普及一段关于临时身份证明的知识,

指纹和照片采集,一般无前科的未知身份的人才会办这样的证明。

”说的也是,如果有前科直接就找到我是谁了……

不管怎样,我只是失忆了,据说医院门口寻人启事贴了半个月,也没家属熟人找过来,

或许我真没有亲戚朋友?那么,无论如何,就请给我开一份临时身份证明吧?

即使需要采集指纹和照片也没有问题,我不是没有前科吗?“

加贺决心已定,终于一番口舌之后,在爱心泛滥的女警帮助下,完成了繁琐的程序,

填申请表,自述书,保证书,日本桥警署出具的这份临时身份证明书,相当于临时户籍证明,

户籍地址就是日本桥警署民政课,监护人一栏则是第一受理人-二十四岁的女警石川美里。

作为临时落籍被管理人,登记表上男人填写正式名字是加贺新一,

年龄,三十(自己估算的),籍贯,东京都(女警说加贺是标准东京口音),住所,日本桥警署民政课202室(石川所在办公室)。

“那个,十分感谢石川小姐的帮忙,万分感谢,那我就告辞了……”

加贺怀里揣着证明书,说话都有了底气,真心向帮助了自己的石川道谢告别。

从失忆的黑户状态变成一个有临时身份的的无家可归者,加贺觉得挺知足了。

其他的,还真不敢再要求什么,日本的警察亲民不假,

但日本桥警署内外,对身分来历不明者的审视目光,却让人很不自在。

“加贺桑,根据临时身份人员管理条例,每周您要来我这里报道一次,

今天是六月初五周二,下周二之前您一定要回来报道,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哦……

另外,如果警署或者我找你,要随传随到知道吗?

等找到工作和住处,都要第一时间到我这里报备,明白吗?!”

制服女警把自己的联系卡片塞进加贺手里的同时,一脸认真的看着和自己告别的男子。

长得清秀帅气高大却有带着失忆后的懵懂的男子,苍白的脸上彷佛有一种神奇的异性吸引力。

“我明白,那么,告辞了……”

加贺深深欠身行了一个礼,走出了日本桥警署。

从警署出来,已经快到了中午,东京街头熙熙攘攘都是上班族中午出来用午餐的人群,

医院的早饭早消化的七七八八,肚子咕咕叫的加贺,随波逐流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

在人形町附近拐进一条似乎有点记忆的小巷,抬头看见一家吉野家的分店,踌躇一下走了进去。

“以拉西亚马赛(欢迎光临)!”

瘦削的店员那公式化的欢迎词因为突如其来的大嗓门,让加贺有些不适应,毕竟住院部的护士都是温柔的很的小姐姐。

“点餐请到那边!”

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这些小的路边餐饮店,进门两侧都是自动点单机,

在屏幕上选中了餐品,按下按钮,投进纸币或者银币,就会打印出你点的餐单,

拿着小小的点餐单,然后随便找个座,等着上餐就行。

加贺摸了摸西服口袋,里头装着离开医院时,住院部医生护士们给凑的五千元慰问金,五张一千元的纸币。

之前离开警署时,年轻美丽的石川女警又借给了他三万日元的救济金,

当然,说好是垫付的!

因为手续的关系,作为临时挂籍的失业人员加贺,一周后就可以在救济处可以申请每月五万元的失业救济金,

如果一直处于失业状态,这个救济金可以领十八个月。

一张临时身份证明书,三万五千元现金,洗漱用品,一套医院内衣,一套住院部医生援助的干净旧西服,这是年近三十的加贺的全部身家。

比起医院的粗茶澹饭,吉野家的滋味让人一种久违的感觉,

狼吞虎咽,消灭了一碗价值600日元的大份牛肉饭,

打着饱嗝,喝着免费提供的冰水,加贺开始有功夫打量着周围。

午饭时间刚到,男男女女上班族们,开始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

以吉野家的消费水平,一顿管饱的定食快餐大致在550-850日元之间,

回旋型的桌子中央,是几个来回不停的上餐和收盘子的店员忙碌的身影。

店里大致有三十个左右的座位,加贺坐在中间的位置,

此刻店内差不多同时接待着二十多位用餐者,加贺瞥见桌上的招聘广告上写着:

时薪850,急聘计时制店员,其他待遇找店长面晤!

如果确实找不到工作,类似吉野家这样的小店,或者街头随处可见的便利店,是很多刚毕业的年轻人打第一份工的最佳选择,

加贺心想不行的话,先找经理问问。

“喂,你这家伙,怎么消失了这么久,这可让我一顿好找!你要的东西在这,可收好了!”

正走神间,不知道何时,加贺身后的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压低着嗓门的声音,吓了加贺一跳,

等回过头来一看,一个牛皮纸袋啪被扔了过来。手忙脚乱接住纸袋抬起头来,只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一晃而过,推开店门闪了出去。

加贺回过神,一手抓起牛皮纸袋,勐的站起来追出店门外时,

只见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男人完全失去了踪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