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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侯府老人要债忙

太后赐予的宅子在城南平城门大街里侧一个叫柳巷的小巷子中,一间主卧两间厢房外带一个独立小院,在洛阳城属于普通人家标准,由此可见董太后抠门的天性仍然在作祟,赏赐便宜侄子的住宅都是按照最低标准,亏得刘德来之前还夸她仗义。

蹇硕送刘德主仆接过住宅地契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实在是不想跟刘德多呆上哪怕一刻钟,临行还被这无耻之徒敲诈了拜师费,蹇硕恼怒中选择性的忘记了提醒刘德何皇后的话,刘德蒙在鼓中,还暗自得意。

“公子,天见可怜,我们来洛阳三年有余,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窝了,老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老仆刘全很是感慨。

太学的学舍虽好,但到底是官家的,可不能和自家那般自在。

“刘叔,你真不打算走了?”刘德满意的打量完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随手抛着手中的五贯钱,这是他好说歹说,蹇硕才咬着牙给他的拜师费,“我可以给你钱。”

刘全脸皮子直抽,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主人,当即两眼一扫,“哎呀,这房子有点灰尘,公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刘德无奈的看着开始忙碌的老仆,这货真是赖上了,给钱都不好使。

随手将五贯铜钱踹入怀中,感觉有点沉,不过却实在。

东汉的货币,一两金兑二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的二十四分之一为一铢,一枚铜钱就是五铢,而五枚五铢为一贯,因银贵铜贱,一贯五铢钱等同一两白银,刘德临行这一手,不仅将被朱雀门守卫坑去的两贯本钱弄了回来,还白赚了三贯,这买卖做的过。

至于所谓的拜师费,不过是借口而已,王越平白得了虎贲校尉的军职,总不至于还好意思收自己礼物吧?

就在刘德遐想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刘德公子可在,小的是侯府作坊管事,奉命特来请刘公子赴任作坊监作,不得有误。”

刘德眉头一挑,这董太后倒是上心,刚赐了房子就来抓工,一刻都不让他歇息,横竖无事,刘德转身开了院门,就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穿灰色葛布衣,头戴灰色毡帽的老儿,有些忐忑的站在门外。

“老者是?”刘德从他双手的老茧认出这是一个常年劳作的劳苦大众,眉头微挑询问道。

“想来是刘德公子,小老儿是侯府作坊管事刘夏,家中排行第二,公子可称我为夏……”

“好啊,夏老二,原来是你,昔年你诳我的五贯钱,可还记得还?”就在这时,听得院子中好一声怒吼,刘全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抓起老者的衣襟劈头盖脸的就问。

刘德看的惊奇,这刘全从院子中冲出的那速度,比恶狗扑食都来的快,没想到自家这老仆的身子骨竟然如此硬朗。

见两人是熟人,刘德倒是不奇怪,昔年刘宏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侯府作坊可不在此地,只是后来才搬迁过来,刘全也算是侯府的老人了,认得这同为侯府仆人的刘夏也是应该,只是貌似两人之间。

“啊,刘全,你这老儿好不晓事,公子面前怎能失礼。”刘夏挣扎片刻,竟然没能挣脱,不由得面红耳赤。

“呸,昔年你被抽调来洛阳监管作坊,说不够费用安置家小,硬是将我灌醉讨了五贯钱去,如今七八年过去,莫非你还敢不认不成?”刘全呸了刘夏一脸吐沫星子,恶狠狠的道。

刘德脸皮子抽动了下,连忙后退两步,原来自家老仆发起威来,也是属喷子的,这一脸的口水,多不卫生啊。

刘夏老脸燥红,“我、我、我……”

“你个呸的,夏老二,当年我好不容易攒了那么点钱,准备找人说一房媳妇的,可媳妇本都被你诳去了,你、你、你,我揍不死你。”刘全说着,提起拳头就要揍人。

刘夏一个激灵,猛地推开刘全躲在刘德身后,“刘全,你别动手,有话好说。”

“公子,你让开,让我揍死这不要脸的混蛋。”刘全气呼呼的,却不敢冲着刘德动手,眼珠子瞪的老大,拳头捏的老紧。

“公子?刘全,刘德公子莫不是?”刘夏陡然瞪了眼,抓住刘德的手越发不肯放。

刘全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古怪之色,随即嘿嘿直笑,“夏老二,公子可不就是我们二老爷的独子,当年他小的时候你也是见过的,怎么,莫不成你还记着当年的破事?”

刘德一听顿时知道不好,虽然不知道刘全说的是什么,但怎么都不应该是好事,否则刘全这货怕早腻上来了,怎能发出如此幸灾乐祸的怪笑,当即,刘德抬头看天,“呃,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起太学还有学业要完成,两位慢慢叙旧,告辞。”

“公子且慢。”没等刘德跨步,身后刘夏已经一把抱住刘德的手臂,刘德诧异的扭过头来,但见刘夏本是很朴实的老脸已经现了狰狞之色。

“公子,既然你是二老爷家的少爷,那可正好了,昔年二老爷在世之时,曾挪用了我等工坊匠人三年的工钱,直到我等搬来京城也未还来,否则小老二岂能赔了脸面去诳这刘全的媳妇本,公子既然子承父业,欠下的工钱是不是该还了。”

刘德心中顿时拨凉拨凉的,他继承了刘德的记忆,但对于父亲刘保的印象却并不多,可不知道刘保竟然这么混账,竟然连工坊工人的工钱都挪用,难怪董太后压根就不待见这个侯府的二老爷。

眼看刘夏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放,刘德很想抽他一顿走人,可一想到自己刚被董太后任命为侯府工坊监作,想要保住小命还非得去工坊上班不可,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刘德突然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憋屈。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刘德回头看来一眼刘夏,发现这老儿真的是盯上自己了,无奈中刘德叹息一声,道,“夏老,对你所说的我很同情,可你说当年我父亲挪用了你们的工钱,你可有证据,若是没证据诬陷的话,我可要去告你的。”

刘夏顿时呆住了,就连刘全都瞪了眼,心中暗讨这公子的无耻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凡事得讲证据不是,总不能你空口白牙的说我欠你工钱,我就得给你不是,毕竟当年的破事,我一个小孩子可不知道。”刘德竭力让自己显得和睦可亲一些。

“刘全,这公子,真的是当年那善良可爱的小少爷吗?”刘夏脸皮子抽搐了下,嘟囔道,“怎么变得跟当年的二老爷一样无耻了,你是怎么伺候少爷的?”

这下轮到刘德脸红了,这老儿好不晓事,我跟你谈工钱的破事,你扯到脸皮上来干啥,说的本公子年少好欺负似的。

谁知刘全若有所思,说道,“公子以前还是很厚道的,可自从被皇后责杖之后,就继承了二老爷当年的风韵。”

刘德很想用鞋拔子抽他一脸,还风韵,骂人不是。

“那也不能抵赖啊,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公子想要证据,这简单,当年二老爷可是给我们开了欠条的,都保存着呢。”刘夏一脸认真,“公子,你既然子承父业重新担任工坊监作,这欠了七八年的老账,该给了,否则我可以保证,公子入不了工坊的大门。”

刘德陡然瞪大了眼睛,“夏老二,你敢威胁我?”

刘夏苦笑一声,像个杨白劳似的,“公子,这可不是我威胁你,而是,你去工坊看了就知道,一个个都等着钱粮糊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