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的肉体开始发热，他身体中的许多能量开始被抽取，用于构造新的肌肉结构，这是一种蜕变，所需要的能量是很多的，霎时，无数的内力和五色能量就被吸取了过去。
杨凡的肉体开始蜕变，其实就是类似于受伤的过程，只有原本的结构被破坏，新的结构才能在原来的基础上生成，所以五色能量并不排斥这种吸收，这就相当于是在疗伤。原本快要突破的境界，被杨凡硬生生止住了。
“五色能量被这一吸收，至少转移了三四成，这下境界的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肌肉的蜕变是很痛苦的，就如同一个人把你的表皮撕裂，像是撕牛肉干一样，一点一点拉扯着你的肌肉，每一丝每一缕都在被剥离，但是连上台演示的壮汉都能咬牙坚持下来，杨凡就更是简单，
他甚至在如此痛苦的环境下还要思考武学和奇遇之间的关系，他的信念比钢铁还要坚韧，如果不是心魔爆发，没有什么能动摇他求武的意念。心魔就是他自己，所以不是别人在动摇他的意志，而是他在自我质疑。
“每个人都有奇遇，但是有人没有把握住，所以奇遇就会溜走。如果一个人一味追求自我，那就会陷入一种执念当中，就好像有的人一味追求自身的强大，就舍弃了武器等外物，
实际上使用武器是人类在数千年的时间中进步的结果，这不是在追求自我的强大，而是在退步，是陷入了执念当中。自身的强大和是否借用外物本身并没有联系，只是我们的思维强行将他们约束在了一起。”
杨凡一下子把握到了一个关键点，他的奇遇和他自身的特殊并不冲突，如果他本身就特殊，这也并不影响他获得奇遇，相反，有了这些奇遇，这是在让他变强，他不能因为自己拥有奇遇，就来质疑自己的武道。
“如果真的是如你所想，奇遇只是在于那个人是不是把握住，那为什么有好人一辈子受人压迫而不得出头，又为什么有十恶不赦的恶人可以作威作福，奇遇真的是公平的吗？还是说就不过是随意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其实说到底所有的不同还是来自于奇遇，谁没有奇遇？”
杨凡的脑海当中，无数的光雨聚合，凝结成了人形，居然也是杨凡的模样，只不过他又和杨凡有略微的区别，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霸道的意念，一双眸子充满了邪恶的感觉，冷冷地凝视着杨凡的思维之海。
他就是杨凡所有杂念和质疑的化身，可以说是杨凡自己，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不过是一部分而已，算不上真正的杨凡。
此时他脱离了杨凡的意识，单独凝聚了出来，如果杨凡不消灭他，那他就会真正凝固下来，等于是杨凡精神分裂了。这是非常可怕的，两种意识存在与一个人的脑海当中，只会毁掉这个人。
他这是在质疑杨凡的思维，杨凡每思考出一个理由，他就会来反驳杨凡，心魔和杨凡拥有一样的记忆，一样的思考速度，因为说到底他们都不过是思维之海中的两道意识而已，只不过心魔更加极端。
“我们并不能否认奇遇的存在，或许其中有些人是完全仗着他们的奇遇而碾压别人一路往上，不过也一定有人本身就足够特殊，哪怕没有这种奇遇，他们一样会获得成功，奇遇说到底不过是他们的助力而已。
世间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如果世界是完全一样的，那众生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武道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不同是不同，奇遇是奇遇，拥有奇遇的人确实不同，但是没有奇遇的人又怎么可能都一模一样。”
杨凡也在他的思维之海中凝聚出了一尊形体，一道意识就散发了出去，开始回答心魔的提问。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居然是在面对面和自己说话，自己发问，自己解答，两个人都是他，却在相互质疑。但是这过程却是惊险万分，杨凡知道对面的那个人虽然拥有自己一样的记忆，一样的思维，
但是绝对算不上一道真正的意识，如果他战胜了心魔，他的武道意志就会再上一层楼，但是假如他被心魔击败，并不是他就拥有了新的武道意志，而是失去了所有，这仔细一思考其实不太对，
如果心魔也是一道相同的意志，那应该是两种武道意志相互争锋，不论输赢他应该都是稳赚不赔的，心魔的武道意志战胜了他，那他就拥有了心魔的武道意志才对，所以心魔的武道意志一定是不对的，只是他自己没有思考出来，或者说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没有想起来。
双方立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杨凡和心魔的意识都在飞速运转，几乎是一个刹那，就能想出几十个问题来，他们的精神交织在一起，不断重复提问与作答，两人都希望战胜对方。
“那我们便不说别人，只说自己，你又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独特？还是说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家才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换了一个人来，他拥有你的领悟能量，拥有杨家的资源培养，在祭祀的时候五色大陆选择的是他，那是不是也能走到你这一步？”
心魔连续追问了数十个问题，杨凡全部对答如流，这下他有点坐不住了，一语说出了最本质的问题。确实，不论奇遇和每个人的不同到底有没有关系，其实杨凡最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有所不同，还是说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仗着奇遇走到这一步的人，这才是心魔诞生的原因。
杨凡苦苦思索，心魔的这一句话他确实不好反驳，虽然心魔不能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只要杨凡也不能证明心魔的说法是错误的，那实际上就是杨凡输了，因为他没有战胜心魔，那心魔就不会消失。
“他的漏洞到底在哪里？心魔之所以是心魔，就是因为他们的想法虽然看上去可行，但是实际上都是死路一条，这是修行路上的障碍，只有打破心魔，我的武道境界才能更上一层楼，难道我就没法反驳他了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杨凡总感觉自己领悟到了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他始终不知道最核心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心魔的问题也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能思考出来，那也就不是心魔了。
“奇遇如果是随机降临的，那肯定也不对，越强的人就越容易获得奇遇，甚至强者随手赐予的一些东西对于弱者来说本就是奇遇，那强者就是在创造奇遇。不过强者本身的奇遇又是从哪得来的呢？一层一层往上，总有一个源头的东西吧。”
他在思考奇遇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本来以杨凡的武道境界是涉及不到这一层面的，但是他吸取了太多人的记忆，其中还包括有御罡境的原始大陆长老的记忆，全部化成了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的见解和对武道的理解实际上是远远超越了一般的真体境界的水平，他的心魔自然也是如此，越是强大的人，他的心魔也就越强大。
“我知道了，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气运，也就是类似于运气一样的东西，但是又有一些区别，我们每个人的气运不同，获得的奇遇自然也就不同，但是假如我能掌握气运，那便是掌握了奇遇，这就是修炼的本质。不是人被奇遇所束缚，而是人来操控奇遇。”
突然，杨凡苦思冥想之中，一瞬间抓住了思维的一点灵光，在原始大陆上，这东西不叫气运，而是叫做天命，但是都是一个意思，真体境界的人根本领悟不到什么是气运，也就是不知天命，但是杨凡有原始大陆长老的记忆，所以他就稍微懂了一点点。
将气运和奇遇联合到一起去思考，杨凡瞬间就懂得了什么是奇遇，也知道了修行的真谛其实是掌握奇遇，或者说是掌握自己的气运，境界的高低和气运的高低是相辅相成的，一个人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每个人自己的气运。
奇遇说到底只是修行的附带品，真正的强者是创造奇遇，控制奇遇，而不是被奇遇操控，成了奇遇的奴隶，一个人的特殊是可以培养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差点就被心魔带到了一个思维的死路当中去。
心魔一直都是在暗示他自己是否真的拥有不同，但是实际上这种不同也是可以培养的，没有谁是天生就要称霸天下的人，那些站在巅峰的强者，也是一步步走上去的，而不是瞬间就拥有了所有的奇遇和武道意志。
“嘿嘿，这次是你赢了，但是你的心底还存有一丝疑虑，因为你还没有证实这一步，只是想到了而已，你一天不踏足到掌握奇遇的境界，我就不会完全消失，你只是暂时击败了我而已，当你下一次境界突破的时候，我还是会出现的。”
心魔杨凡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他的身体在变淡，这是因为杨凡已经度过了这一次的劫数，他就要消散了。
杨凡在一次次的问答中坚定了自己的武道之心，最终领悟了奇遇和武道的关系，所以对于自己的质疑也就开始消散，心魔算是被杨凡击败了。
但是杨凡的意识依旧没有退出自己的思维之海，他还在思考当中，心魔这不是完全破除，只是消散了而已，其实还是在他的脑海中埋下了下一次爆发的种子。
他有这个见解不代表他能做到他所想的那一步，就好像是一个人已经获得了一本绝世秘籍，但是能不能修炼成功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心魔依旧存在，只不过现在已经消散到几乎没有的地步。
“你直到这一步依旧在想要动摇我的念头，我已经领悟到了奇遇和武道的关系，那我便是抛弃了奇遇又能怎样？你算不上真正的我，所以你算不到我的信念，”
杨凡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解脱的表情，随着他这句话说完，在他的思维之海中，无数的光雨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