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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望天涯 第二二一章 问诊

几人相继回到偏院,便在屋中坐好,阿雪已经给几个婆子伺候着梳洗一新,换了一身崭新的白色衣裙,显得娇嫩可人之极,只是她仍在昏睡,便临时被安置在一辆轮椅之上,李玄自从回到小院,视线便没有离开过阿雪,确认那些婆子没有对她动什么手脚,这才放下心来。

三名婆子留下一人在旁伺候少女,其余两人都出去候着,其中最为年长的婆子经过白沈身边时,将声音压得极低,不动声色道:“少爷,验过了,是个处子,而且身段绝佳,奴婢此生仅见!”

白沈从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路过,没有做任何表示,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激动之极。

众人等了少顷,便有一位形容潇洒的年轻男子在仆役的指引下来到此间,刚一进屋,白沈便热情起身,高声道:“夜安兄,你可来了!”

来人微笑还礼,自有白沈将他介绍给李玄相识,这人自然便是他口中的那位“妙手丹仙”了。

此人对着李玄长长一揖道:“在下徐堃,字夜安,都是朋友们赏脸,给起了‘妙手丹仙’这么一个名号,实则我却配不上的,有幸结识周兄,幸甚,幸甚!”

李玄十分自然地还礼,两人客套了一番,分宾主落座,便将话题聊到了阿雪的病症上面来。

徐堃瞧了阿雪一眼,显然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不免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息,却没有即刻把脉,而是问道:“敢问周兄,令妹的病情到底怎样,还请不要保留,细细为我说来。”

他询问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专业,配上此人风流模样,看起来便果真如一个年轻有为的医道圣手一般。

只是李玄目光扫过,早就看到他十指指甲缝隙中散发出淡淡绿色光芒,心知此人哪里是什么医道圣手?分明就是一个用毒的高手才对!

想到此间看到的种种,他反而越发觉得有趣起来,也是他如今境界又有提升,艺高人胆大,若换做其他人,发现此处不对,大约早就溜了。

李玄并未露出一丝异常,随口编了一些说辞,搪塞过去,关于阿雪的情况,他怎么可能真的告诉这些人?眼见这一群人明显就是在演戏,尚不知有何目的,若非是有阿雪在身边,他尚需护着她的周全,只怕以他之前的性子,此刻早就大开杀戒,将此处血洗一遍了。

这边他编造了一些病情及原因,静静等待事态发展,那所谓的“妙手丹仙”徐堃听闻之后却没有听出什么异常,一来是李玄话中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叫他无法分辨,二来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医道圣手,哪里分辨得出关键信息中的错漏?

那徐堃装模作样沉思一番,便提出要为少女把脉,然而李玄明知此人善于用毒,又岂会令其触碰到阿雪的身躯?

当即微微一笑道:“还请夜安兄谅解,我这妹子乃是我心头明珠,在下父母早亡,此生只与小妹相依为命,故此我对她的在意胜过一切。”

他微微抬手,掌中灵息涌动,便有吸力爆发,隔空便将少女的轮椅吸附过来,正好将推动的扶手握在手中。

露了这一手,他平淡地欣赏着在场诸人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讶,幽幽道:“男女有别,其中大防更加不可不避讳,虽然夜安兄贵为神医,在下却不能容忍您触碰小妹的肌肤。”

徐堃面色微微尴尬,回头看了白沈一眼,为难道:“不瞒周兄说,小弟医术只是尚可,所谓神医的名号都是朋友们给面子罢了,故以我的医术来说,若不能切脉查看,还真无法确诊。”

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切到腕脉才能给出诊断。

此话说的其实在理,这世上能够悬腕切脉之人,李玄只见过阿雪一人,想来玄阴姥姥也必然可以,但似她们这般的医术已然超越了一般人的认知,所以对方此刻的要求并不算过分,虽然男女有别,然而郎中面前无男女,就算是闺中女儿,也断没有不允许郎中切脉诊断的说法。

可李玄深知这徐堃根本就是冒充的神医,此人既是毒道中人,费尽心机想要接触阿雪,还不知道想要动什么手脚。

他又怎么会被对方就这么一句话便说服?

抱了抱拳,李玄道:“夜安兄言之有理。”

他见对方几人顿时都眼前一亮,却话锋一转道:“故此小弟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毕竟能得白兄相请,给小妹治病,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这坚持就错过了去。”

说罢他伸出手指,轻轻弹动。

便有肉眼可见的两条淡蓝色灵息牵丝自指尖飞出,当即缠绕在阿雪的手腕之上,而牵丝的线头却仍旧在延长,一直飞射落入了徐堃的手中。

牵丝在两人之间绷紧,可见随着少女的脉搏,这灵息牵丝正在微微脉动着。

李玄故作吃力的模样,将自己脸色逼得苍白了几分,沉声道:“小弟有幸得高人指点,近来出入修者境界,想到以这灵息牵丝代为切脉似乎可行,便请夜安兄尽快一试,小弟我可保持不了太久!”

他语气微显急迫,似乎真的坚持不了多久,显然虽是一名修者,但恐怕也只是堪堪入境而已,灵息总量可能也很少。

钟姓老者见此情形,先是目光一凝,因为确定了李玄修者的身份,有些紧张起来,但紧接着看到李玄的表现,神色却放松下来,目光看向白沈,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已然有淡然的微笑爬上了嘴角。

李玄全程都开启着神庭慧眼,场中根本无人所觉,但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神态,皆尽收入他的眼中,看到这些人频繁的眼神交流,他心下冷笑,但表面上却表演的愈发卖力起来。

两方人都在演戏,只是此时就看谁的演技更加高明一些,谁的耐心更加好一些,只待揭开面具的一刻,互相露出獠牙,才知道谁是豺狼,谁又是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