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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月炎

.“在认识他之前我不过是个平民女子。”

安妮塔一直沉默着艾里又觉得沉闷又不好意思就这样撇下她自顾自走开。幸好她终于开口了。也许是为了派遣心中的苦痛她讲起自己以前的事。

“我自幼聪慧长大后也以才识和美貌自负。但可悲的是我每天却不得不挤进菜市场和那些俗气的家庭妇女一起讨价还价买些廉价的菜。买完菜回家后又有做不完的家事在等着我。”

“……那时真的很难过。我的品貌才学无一不胜过众多闺秀名媛却只因出身卑微便只能终日做这些粗俗琐事看着娇嫩的手掌因为操劳渐渐粗糙。”

“我每天都梦想着若是出生于富贵人家自己将会有着怎样不同的生活。凭我的才貌一定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社交界的宠儿。也许我整日便只需风雅地喝茶吟诗唱歌跳舞身边则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彬彬有礼的贵族绅士。”

艾里用手挡着嘴尽量不露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这种贫家女与富家子一见钟情怀着麻雀变凤凰的期待和富家子共堕爱河的故事当事人说来虽是激动在旁人听来不过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好在安妮塔很快说完了。

出身寒微的她要拥有这样的生活只有寄希望于找到一个出身上流的丈夫或是情人。终于有一天她遇到了希尔迪亚。他文雅聪颖风度翩翩完全是安妮塔梦想中的爱人……

和希尔迪亚交往后安妮塔却现他在心中占的位置很快便比她想象的更加重要。如果被他用厌弃的眼光看待她宁可去死!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唉……现在的我已经过上了当初所向往的那种生活。身上穿的衣裳可以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住的地方都华丽得象是宫殿;想要什么便会有人为我双手奉上;有什么事连说都不用说自有仆人伺候得周全……就象这些花生长在优美的环境中永远被人细心照料呵护着。”

安妮塔眉宇间轻愁无限伸手抚弄花朵。花朵娇弱不胜地颤动似是轻轻点头叹息。

“……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当初想象中一分的快乐?”

可惜女儿家的百转愁肠艾里能理会得几分?听她以花喻己便随口漫应:“要是我是花我还宁可作一棵野花。就算是棵狗尾巴花每天在外头看看鸡飞狗跳鸟鸣猫叫泼妇骂街小孩撒尿也是热闹自在。总比这些种在院里整天只能对着围墙闷等着主人赏脸欣赏的名花好得多。”

“鸡飞狗跳……”听见这居然还押韵的四句粗俗话语安妮塔一时愕然。而细思其中含义不由对艾里言语中野花悠然不羁的风范心向往之而眼前曾得自己几度赞叹的娇丽花朵仿佛一下子失却了颜色。

她轻声感叹:“真想再看一看野花……”

安妮塔身前的名花若是有灵知道她居然舍己就野花大概会羞愤至死吧!

然而她自知现在自己成为哈林拉夫的禁脔轻易不能迈出这个大门园丁又每日尽责地将庭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野花野草是没什么可能见得到了。

被她眼中的遗憾所动艾里慨然应诺:“想看的话我改天摘一大把给妳吧!” 反正野花野草又不用花钱买。

“真的吗?多谢了!”

今日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展露出欢欣的笑容。古时曾有荒唐君王为博美人一笑而自毁江山今日的安妮塔只为一把野花而展颜而艾里却现这样的她更对自己的胃口。

有心说些笑话逗她多笑笑此时却听得庭院外传来仆役沉重的脚步声。艾里心道若是被哈林拉夫现自己在他的后院勾搭安妮塔麻烦可不小急忙向安妮塔示意。她立时会意回到自己房间关上窗子而艾里则若无其事地向外头踱去。

在快到院门处仆役终于看到了他通报道:“艾里先生主人请你到厅前一叙。”

艾里知是哈林拉夫和纳鲁城主已经谈完大概便要出去美人楼了应一声便往前院行去。

哈林拉夫和纳鲁果然在前头候着。艾里昨晚上大出风头纳鲁自然记得。三人寒暄奉承几句便出前往美人楼。到了美人楼前负责管理的官员已八字排开站好恭迎贵客莅临。

前几日夜里艾里进楼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而这次跟随哈林拉夫身后却是在人们毕恭毕敬的迎接中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踏入大门心中不觉好笑好不容易才收敛住表情。

前头纳鲁和哈林拉夫谈笑风生后头艾里专心东张西望四下打量楼中的防卫情况。理论上说防卫最周密的地方应该就是安置最重要货物的地方毫无头绪下要找月炎这是比较可行的方法。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防卫最周密的地方正是自己——来访的贵客周围。完全不能作为依据来推断。虽然如此艾里却也不着急。哈林拉夫此行便是为了见识这次拍卖会的压轴货只要跟着他大概便可以顺顺当当地见到月炎。

大楼一层是管理保卫人员住的二层以上才给女奴们居住。大楼管事直接引他们上楼。一路上楼纳鲁和哈林拉夫一路心痒难搔地凑到经过的房间前透过房门上的水晶前窥看里头的女子不时还啧啧赞叹品头论足一番行进的度直比老牛拉破车还慢。艾里心中大是不耐但既然自己也是和他们一起来寻芳揽胜的同道中人也只得和他们凑做一堆虚应故事一番。

来到大楼中央的一间房间前管事停下脚步回身道:“这里就是将在拍卖会上最后登场的姑娘住的房间。”

“哦?这就到了?”哈林拉夫大感兴奋地凑前窥看。艾里亦是精神一振当然是为了与他不同的原因。

他们自水晶中看去房间中只有一些家具摆设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哪有美人的身影?

难道是弄错房间?还是美人逃走了?

纳鲁也不曾亲自到这里巡查过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要责问管事便见管事从腰间取出一大串钥匙拿其中一把开了门锁推门而入。三人狐疑地互视随后鱼贯而入。

“请大人们稍候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管事来到室内一张方桌前伸手至桌底下按了动什么机括。

众人听到一阵隆隆作响似是滑轮齿链滚动的声音便见前方的墙壁分开两半向两边缩了进去现出一个小小的暗室来。原来竟是室中有室。若是有人想要劫持她这房间从外头看与楼中许多空房无异自是难以现其中暗藏天地。

暗室中央画着一个小小的法阵四面昏黄的蜡烛摇曳着朦胧的黄光。一个女子被钢链锁着手脚背对他们坐在法阵中心。

为声响惊动女子转头看向他们。只见她虽神色委靡但仍可看出姿容之出众。习惯光线刺激后睁开的杏仁大眼满含愠怒地瞪着进入者自有一股野性火辣的难言风味。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头披散在她背上又流泻了一地的淡蓝色卷。丝如有生命般服贴地勾勒出她身形的玲珑起伏外头射入的光在卷的每个转折处耀出银白透亮的光泽直如一条静静流淌的月光之河。

蓝色是普通人族不可能有的色仅从这头秀便可知她并不是一般人类女子。自蓝下挺立出来延伸向两侧的细长双耳果然证明了她妖精族的出身。

琉夜隐着身形低声道:“她就是月炎!”艾里便明白那圈鬼画符大概就是封禁妖精气息的法阵了他留意观察月炎现她脖颈、手腕和脚踝处的雪白肌肤上有一些奇怪的黑色条纹心中暗自奇怪。

“妖精……这就是传说的妖精?”哈林拉夫声音微带颤抖一时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妖精族自千年前便从人们视线中消失。妖精们日渐小心地避开人类的捕捉因而美貌的年轻妖精一直是富豪权贵们渴望能得到的最珍贵的收藏品数百年来奴隶市场上却鲜少听闻有妖精出现。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妖精年轻貌美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哈林拉夫可以想象得到当她出现在拍卖会场上时人们为之震惊感叹的场面今年拍卖会必定可以创下惊人的收入。他原本还想先尝些甜头但现在见这美女乃是如此珍贵的货物胡来下有个闪失损失就大了不得不打消念头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纳鲁拍马功夫做足怎会不留意到他心中所想?在哈林拉夫走出月炎的房间后便将他们引到一个大厅那里已经备好了酒宴。宴席中纳鲁击掌后数个事前精心挑选出来的美女上前献舞。

美女们身披轻纱似露非露姣好**白皙得令人目眩水蛇腰以最撩人心魄的方式随着音乐声扭动着。哈林拉夫很快便忘掉了那没法到手的妖精。舞毕舞姬们更直接坐到众人怀中身侧燕语莺声响成一片。

艾里也沾光分得两个舞姬。纳鲁和哈林拉夫一个胖一个老相形下他自然吸引人多了那两个女人都拼命往他身上挨挨挤挤。浓郁香粉味熏得艾里直想打喷嚏实在不大好受但他在哈林拉夫面前需得保持好色德性方不致穿帮只得在面上强撑出表现出十分受用的模样。

宴罢众人各自搂着美姬到管事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中“休憩”。

来到房间面对美女们明显的挑逗艾里很没情调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想先去上厕所。”美女们有些受打击不过还是满怀期望地说道:“我们等你请快点来啊!”

“我把门锁上免得被什么人趁虚而入。你们乖乖等着我。”艾里点头微笑彬彬有礼地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中掩上门。

可惜她们是注定要失望了。好容易得到和哈林拉夫等人分开正是营救月炎的好时机怎能错过?就算这两个女人等太久觉得不对而吵闹起来这附近关押女奴的房间中也经常有人哭喊捶门听到的护卫也不会当回事一时应该不会惊动楼里的警卫。事后只需说是去厕所时迷路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避开楼中侍卫仆役的视线来到无人处后琉夜现身出来。知道凭自己同伴的方向感就算画好地图给他他都会走错因而刚才她一路默记路线此时便带着艾里向月炎房间行去。

艾里原本认为在这些直统统的楼道里旁边的房间又多数上锁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卫撞上他还想着反正已知道月炎的位置实在不行就干脆硬闯抢人然后出去找到萝纱一同跑路。没想到这里侍卫对昨晚艾里那一战也有耳闻对他颇为敬佩又知道他是城主今日招待的贵客全都对他恭敬有礼见他在楼中乱逛也只当是他刚才还没有看够都不曾阻拦。

艾里很顺利便来到了月炎的房间前。仓促间不好弄到房间的钥匙干脆蛮干吧!

觑得周围没人留意这边他将手掌贴在锁眼上透入一股阴劲。只听“格”一声轻响门锁中的钢簧机括已被震坏。

“得手了!”艾里心中欢呼一声。满怀信心一拉门门却仍是纹丝不动。他这才醒悟过来暗骂自己真是有够笨的。刚才只想着破坏掉门锁竟没想到此时门已经是锁着的钢锁被破坏后可能反而卡死照旧开不了门。

瞪着门看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拍脑门。

没法开门那就不要从门进去啊!谁说装了门就非得从门里过的?

他走开几步蹲下身再将手掌置于墙面之上。将阴劲束成如刀刃般薄薄一线穿透墙壁这对寻常高手来说并非易事但艾里此时已达收由心的境界自是不在话下。

被劲力切削出的白色灰粉自艾里掌中不住沙沙落下手掌的所过之处果然留下了一道细缝。虽然并不显眼但内里墙壁已经被一条缝隙分割成两段。在艾里切割期间侍卫曾两次经过这里幸得琉夜示警艾里都从容避过。

片刻后他成功用手掌在墙壁下部切出一个尺来高的半圆。轻轻将切下的墙块拖拉出来身体随即从洞口中钻入又伸手出来将墙块拖回原位。墙壁被切割处极为细薄又是选在不当眼的墙角须得很细心观察才能看出应不致为侍卫现。

进门后他学那管事一般操作果然打开了暗室。月炎仍是保持着初见时的模样坐在魔法阵中见这男子去而复返神情也颇有些鬼祟不由戒备地瞪着他。

“你是谁?想干什么?”

然而戒惧的眼神很快变为惊讶她立起身来。

艾里身旁闪现出琉夜的身形颤声道:“是我!”

艾里见她神情激动一向颇具神秘气息的金眸竟是眼泪汪汪直如两只水泡一般。随即张开双臂象小孩扑向母亲怀抱一样扑向月炎哽咽着呼道:“别担心我们来救妳回家!”

她平常女王般的成熟高贵气质此时荡然无存。艾里终于体认到这妖精长老根本就只有外表象女王越相处下去便越觉她内在个性根本是与外表背道而驰。

不过月炎见到她的反应却显得冷淡多了她也伸出手来却不是回应她的拥抱而是阻止她靠近。“不要过来!”

“月、月炎!”大受打击的琉夜如遭雷亟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这副神情哪里象是来救人的一族长老倒更象是急于讨好主人却被一脚踹开的可怜小狗。她呜咽道: “月炎妳对我好冷淡……人家这么着急地来找妳的……”

“喂……”月炎和艾里的额头都浮现出些许冷汗。

月炎只得温颜安慰道:“妳先听我说。他们知道我会魔法为了不让我逃走给我下了毒药让我手脚无力才一集中精神就头疼根本没法用魔法而且每隔三天都必须服食缓解的药物。”

她将手脚脖颈上的黑纹现给他们看。“不然……这些黑气就会开始从内部腐蚀我的身体谁也救不了。所以我现在不能逃。”见琉夜知道她竟然被下了这么歹毒的药眼睛都愤怒得有些凸出来忙又道:“但也不要紧等到拍卖那天他们为了不让这些黑纹影响货物的卖相会给我真正的解药的。”

“妳知道解药在谁的手里吗?”艾里插口问道。

月炎摇摇头“这种药是他们用来控制不听话或是有本领的奴隶的它和解药都是一起放在一个封闭的秘密药柜中钥匙由管事的几个脑人物轮番看管谁也不知道今天放在谁手里。”说话时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奇怪这人类男子为何会听命于琉夜。

“……这样子也只有等到拍卖会上正面抢人了。”时间太过仓促艾里也无法可想了。

既然不能现在就救人时间就显得充裕了。琉夜便问道:“那妳去约会的那天晚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妳身上有我施的掩饰外表的魔法怎么会被人抓走呢?”

没想到这一问竟把月炎问得泪光盈盈。

“那天是星期五……”

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她再次想起了那种几乎要撕裂心肺的悲伤。

※※※

维耶拉城郊的小河边有一片幽静的树林这里是城里的情侣们见面时最经常去的地方也因此被城里人叫做相思林。

每个星期五晚上是月炎和情人弗瑞泽约定在相思林见面的时间。

每次约会她总会提前一会儿到约定的地方。因为她喜欢看着情人现她时眼睛一亮然后抱歉地笑着招呼自己的样子。这总让她有种弗瑞泽自茫茫人群中现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甜美感觉。虽然弗瑞泽是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曾交往过不知多少的女友但这一刻的他象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在等弗瑞泽来到时她翻来覆去地回想过去约会时他的风度他的谈吐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慢。然而当她现月亮已升到树梢顶上附近的情人都已经和伴侣相偕离开时她终于意识到弗瑞泽失约了。

这在过往是从没有过的事。就算弗瑞泽有事无法赴约也会事先将一条丝带结在他们约定见面的树下告诉月炎他今晚没法来了让她不必苦等。

他是不是生了急病?还是在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各种各样的不祥的猜测在月炎脑中一一闪现。填满她心中的不是对情人失约的不满而是对他的担心。

月炎的魔法造诣亦有中级以上水准虽然她在维耶拉城是以普通人类女子的身份出现但此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她用起飞行魔法和加魔法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向弗瑞泽的宿舍赶去。

月炎在他的门前落地。他的住处并没有上锁虚掩的门里是一片死寂。强抑着心中越来越盛的不安她上前推开房门。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他的身影连家具物什也全都搬走了只剩下一片空阔。他的一切都从这里消失了。

一室冷风卷起几张凌乱散落在地的纸片飘飘悠悠地飞过她身侧。她茫然地伸手接住期待着上面有弗瑞泽留给自己的只言片语。

这当然不可能。那只是残破的书页罢了。

她冲到邻近的宿舍弗瑞泽在学府中的同学告诉她弗瑞泽家中好象出了什么事他不打算继续在这里读书昨天便收拾好东西回乡了。月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好一阵后才重新开始运转。

弗瑞泽把东西搬得彻底干净他走得并不匆忙可是他却没有花一点时间告诉自己一声。自己的地位应该很清楚了只是他在这小城中打时间的伴侣之一吧。

其实一早和他见面时她便有所感觉。

虽然他经常说些甜言蜜语逗得女孩们心猿意马但她觉得这只不过是他蛰伏时用来消磨时间的游戏罢了。这小小的城市中并没有值得他展现锋芒来对付的厉害人物于是他便以浮华轻佻的举止来掩饰自己真正的锋芒。

他不会是甘心待在这算不上繁华的城市中过完平淡一生的平凡人物。以他的才智、见识和抱负更广阔更多风浪的天地才是他的舞台。

等到时机来到他大概便会抛弃这里的一切奔赴自己的舞台。

过去总安慰自己他明白自己的心也喜欢自己就算到了那一天他也不会抛下自己。

但是今天结果揭晓。自己同样是他可以轻易抛弃的东西。

然而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恨。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现在并不怪他只是遗憾自己还不够好不能在他心中占到足以令他改变的分量。

虽然心里明白但被遗弃的痛楚仍如利刃般割着她的心。胸口仿佛要窒息了一般的疼。不知道如何消解这份痛苦她用力捂着胸口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深夜的街上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去追弗瑞泽肯定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这时才现交往这么久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如何追起?琉夜还在旅馆中等着自己回去而想起她一早就告诫过自己弗瑞泽并不是自己的良配她便不想马上回去面对她。

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月炎没有察觉成串的泪珠正在不断地自眼眶中无声滑落。深夜的街头只有寥寥数个行人经过月炎身边的人都对她投以诧异的目光。

两个在黑暗的巷子里商量什么的男子也留意到这满面泪痕的俏丽女子交换过阴狠的眼神他们起身悄悄跟在月炎后头。

那时月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负责从各地搜集貌美奴隶的人贩子盯上了依旧心神不属地向前走着。思绪激动中她按在胸口的手不知不觉越来越用力胸口上的项链链子竟被扯脱开来。

这条项链并不是普通项链琉夜为月炎施用的暂时掩饰妖精族形貌的障眼魔法便是以这条项链作为凭依。项链一脱落琉夜立时离开魔法的屏障显出真实的样貌。

细长的双耳伸出了头的遮掩而寻常的金化为亮眼的蓝色。就在跟踪其后的鬼祟男子的眼前月炎由人类女子的形貌瞬间变幻成为妖精族女性的模样。

短暂的错愕之后男人们的眼中都放出狂喜和贪婪的光芒悄声追了上来。然而茫然看着前方的月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外貌的变化也没有警觉到危险的接近。

接下来生的一切都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月炎突然被人以一块布片捂住口鼻只觉布片上一股甜香直冲入脑际立时头脑晕身子软。或许是因为体质与人类不同她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但这并没有令她的处境有所改善。那人将布团堵住她的嘴一个大布袋随即兜头将她罩住。有人利落地扎好袋口将她背上了肩。

她在袋中只觉手足越来越酸软脑中越来越晕眩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又惊又怕之下没过多久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醒来以后的数月间她便在人贩子手中转手来转手去。所幸好歹算是价值连城的极品倒也没人折磨欺负她。知道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从人贩子严密的监守中逃脱她也没有进行无谓的尝试以免徒然招来皮肉之苦。

只是有时候忆起弗瑞泽的事心中隐隐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觉得既然被弗瑞泽所弃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便这样默默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

“竟然这样对待我家月炎!那个小子果然不是好人!”听完月炎的讲述琉夜危险地眯起了金眸眼中闪动的光芒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可以肯定若是再碰到弗瑞泽她绝对会整得他家鸡犬不宁!

可惜复仇女神的庄严形象没维持多久她又自毁形象可怜兮兮地抱住月炎哀号。“可是月炎妳不要对我这么见外嘛!要是那天妳回来找我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啊我绝对会站在妳这一边的~~”

“知道啦知道啦~~”月炎很受不了地推开她“你们先回去。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如果被守卫现反而惹来麻烦。还是等到拍卖会那天再来吧!成就成不成也就算了。”

虽然担心得要命但想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琉夜只得按她说的去做。临走犹在泪汪汪地三步一回头地关照。“那妳自己小心照顾自己啊……”

出了暗室艾里拨动方桌下的机括将机关复位转头见琉夜微垂螓若有所思。吸取过往多次教训这次他再不敢自不量力地去同情女王。然而琉夜却突然趋近他身边一双金眸笑意盈盈妩媚如丝地瞄着他。

艾里寒毛一阵倒竖本能地退开一步的安全距离再说。“妳干什么?”

“我知道直接在拍卖会上抢人比偷偷救人是危险得多了如果妳有顾虑我不会勉强妳一定得帮我的。我虽然用不出魔法又不会武技但是我一个人去也不要紧的……”

“您不要顾虑我了遇上这种事我帮点忙是理所当然的!”艾里翻着白眼吐出义薄云天的对白心中却在暗骂。

琉夜话说得漂亮不过说什么“一个人去也不要紧”摆明了在以自己的性命作威胁。要是在这时候让她这妖精族的长老去送死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得到寄存在妖精部落中的那大堆黄金就别想再拿回来了。

月炎曾经对琉夜为何能令人类男子帮忙她感到疑惑事实上这就是维系他们关系的最有力的因素。现实果然是丑陋的。

见艾里果然识相琉夜笑得更加甜蜜温柔地靠在他肩头道:“艾里你真是善良又可靠人家觉得越来越欣赏你了呢!”

随后她提出了让艾里目瞪口呆的建议。

“等我们救回月炎后我也就有了可以寄魂的真实身体。啊你放心寄魂后我看起来依旧是现在这样的美丽模样。不如这样吧?到时候你也不用理会那个没育完全的小姑娘我们两个成为人人称羡的一对吧?”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到了极处的求爱了!琉夜好歹也算大美人一个屡遭她算计的艾里也不得不承认在她不算计人时相处起来也颇为可人。因而这在任何单身男人看来都会是个相当有诱惑力的建议对女人运背到极点的艾里来说更是令人心动。

他以前不敢把琉夜列入考虑的原因小半是因为她的怪异个性大半是因为她只是一缕幽魂这种“爱情”完全没有物质基础。但等到救回月炎后这最大的障碍果然不复存在了那点心动立时转为大动而特动。

不过琉夜的言行一向是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定艾里拿不定她到底是认真还是新出笼的戏耍自己的把戏。只得强压下心猿意马告诉自己还是不要抱多少期待的好……

“再说吧!现在得先尽力想办法救出月炎。”艾里道随即蹲下身忙着扒拉那块凿出的墙块。说是“不抱多少期待”不过难免有些兴奋他的动作还是比先前有干劲多了。

见自己的建议果然有效妖精在他身后咪咪笑。

艾里再次从那形似狗洞的小洞中爬回走廊。姿势未免难看了些好在外头没人看见。琉夜自然是不屑做这种有损她雍容气质的动作直接隐身回小袋之中跟着艾里出去。

待得来到外面她协助艾里避开侍卫来到安排给他享乐的房间附近在那里大摇大摆地晃荡了半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哈林拉夫和纳鲁果然从他们各自休憩的房间方向走了过来。

哈林拉夫是在美女身上过足了瘾纳鲁则是看左丞相很满意自己安排的节目两人看来都是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哈林拉夫见艾里在这里晃荡奇怪地问他是怎么回事。艾里便搬出事先想好的那套说辞说是上厕所走失了方向又不好意思向侍卫询问方向结果便在外头晃荡了半天。哈林拉夫和纳鲁都是哈哈大笑好生打趣了他一阵也未启疑窦。

随即各自达到目的的三人道别后分道扬镳返回各自居所。

今天的冒险总算告一段落。

这一天已是六月四日年中拍卖会将在明晚举行。

很快尚暧昧不明的一切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