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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双方承认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双方承认

春兰殿

今天是杜如书进宫的第三天,杨怜儿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让人伺候着,然后做起了自己的事务,莲月对新进的这个姑娘也不见一丝热情,所以这阖宫上下就开始传些莫须有的流言,个个都有鼻子有眼的,好像都是事实。

有说杜如书第一天就让皇上刮目相看,是个狐媚子狠角色的;有说她为人狂傲还不自知的,都扯出了什么小红小绿不堪受辱之类的东西来,让杜如书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偏偏杨怜儿见天的忙到人影都不见,她又不能随意觐见皇帝。

这天下午,杜如书午睡醒来,发现外头天光正好,些许的阳光落在地上好像镀金,她便叫了自己带进宫里来的贴身丫鬟绿竹替她更衣,穿戴好轻便又得体的衣裳往御花园去。一路上什么样的眼神都收到过,唯独没有正常的那一种,她目不斜视,好像并不在乎。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简直就是……”绿竹能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凭的并不是聪明伶俐而是忠心正直。很多杜如书不方便的话她可以说,往往效果比自己说的还好一些,而就算是说漏了,她也能够圆回来,各有用处,所以她个人还是满意的。

“绿竹,要沉住气。”看着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杜如书轻轻敲了下绿竹的小脑瓜,并且对她头上的通草花表现出兴趣,还多揉了一把,“这宫里不比杜府,爹爹和皇上也不一样,咱们该是走一步看一步才对,莫要平白被人抓了把柄。”

“这话倒是说得朕喜欢。”杜如书本打算再给绿竹渲染一下皇宫的气氛,让她能够紧着皮子做事,结果话还没开头,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颇有几分戏谑。她一边心里打鼓,一边想装作没听到的往前走。

但是脚步还没挪出去两步,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身量不大,胆子却是不小啊,都知道抗旨不遵了?”扬起来的尾音让杜如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她除了僵硬在原地以外,什么动作都不敢做。

停了片刻发现后面的人没有丝毫动静,杜如书只能咬咬牙,拉着绿竹强迫自己回头,然后咬牙切齿的屈膝行礼。站起来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狡黠的一笑,嘴角的小虎牙露出来,这时候倒是有点像顾陵歌了。

“皇上言重了,臣女并没有抗旨不遵。”杜如书在那一刻突然想通,一双眼睛灵动得宛如猫瞳,片刻不差的盯着卿睿凡棱角分明的脸,“皇上只是赞赏臣女小心行事的态度,并没有不许臣女前行,所以并不算是抗旨,望皇上明察。”

卿睿凡一时失笑,看着这个女子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让蓝衣站远些,然后问杜如书将要何往,听她说去御花园的时候,也说要同去,惹得杜如书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想直说。两人别别扭扭的走进了御花园的月门。

圆圆的月门,并肩走过的两人,盛开的鲜花和离得有些距离的侍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共赏春景的和谐模样。但实际上,杜如书是满心的不得要领,卿睿凡也宛如是个傀儡一样走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皇上若是有国事忙碌,借着这御花园的景也是能够放松心情的。”杜如书开始没话找话,周围有宫女从此借道,虽然是行了礼就匆匆离开,但是他们之间莫名紧张的氛围怎么传都只能让杜如书觉得不舒服。

“倒是不忙,今儿是难得的闲暇。”卿睿凡最近因为工部天天都在找他闹腾防洪防汛的问题,他头都要大了,虽然有去年顾陵歌和他共同执政时候的基础,他也不是应付不来,但就是觉得烦躁,越来越不想应付那些什么意见都提不出来,只知道踢皮球的朝廷大员。

今天上午终于是联合了户部和工部,一方出钱一方出力的,他只需要牵个头,中间就让两个尚书去拉拉扯扯,他只需要等最后的安排折子,然后再看要不要修改了。耳朵边上没有那么多嗡嗡乱叫,他自然是要出来透气的。

“皇上真是辛苦了。”杜如书的重点却没有放在他身上,她看着旁边侍候的绿竹一脸开心,顺着她的眼神过去看到的就是好几只蜜蜂在一朵大红色月季面前来回奔忙。她看着绿竹小孩子气的模样,心里同样也感到放松,所以对卿睿凡就有了不经意的敷衍。

卿睿凡皱起来眉头,想到前些日子云霜进宫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下意识的顿了顿,眼睛理的亮光稍纵即逝,然后他一双星目锁定杜如书鬓边的步摇,层叠的湖蓝花瓣上托着一颗小而精致的珍珠,单条流苏垂下来,在末尾嵌了一颗水滴形的珍珠,温婉大方。

“若是喜欢这盆瑰月,朕晚些时候让蓝衣去内务府取几盆来放到你殿里,也当是个好兆头。”卿睿凡顺着杜如书的眼神看过去,一时间三个人都在盯着那盆花,场面就很微妙。卿睿凡最先回过神,看一眼两个女子,嘴角勾了笑容出来。

“这叫瑰月啊?”杜如书并没见过这样红的月季,轻轻地喊了一声。她惯常看到的月季都是粉红为主,软软糯糯好像寿桃上浅浅的红晕一样可人爱。但是眼前这盆花的红是灿烂且盛大的,它大大方方的开在那里,把那小小一隅渲染成末路狂花一样的壮烈和醇美。

“这花臣女可要不得。”杜如书并不介意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卿睿凡听,对她而言,借谁的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在这宫里站稳脚跟,就算是最后算计到了皇帝头上,也最多就说她一个颇得圣心,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杨怜儿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最近宫里都说臣女三寸不烂之舌,净说些摄人心魄的话。要是皇上再赐下这些花朵,有心人往外一传,臣女可不得被唾沫淹死?”她们就在这坐一会,已经有三波宫女或近或远的从这过了,把她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说倒也说了,朕要她们又不是嚼舌根子的,遇到不合你意的,打杀都随你,就莫要跟朕九曲十八弯的。”如果杜如书是个知趣的,那卿睿凡适当的放些权利给她也并无不可,毕竟之后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不能让她折在当场。

不过说起这个,卿睿凡到目前还没有问过她。

“你是为何进的宫?杜辉那个样子应该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杜辉是个正直之士,但为人严谨,不苟言笑,交出来的两个儿子和他却是两个极端。虽不至于作奸犯科,但也从来都是流连花丛的登徒子,各种说不得的行径把杜辉磨得连脾气都不知道怎么发,最后甚至关了二人的禁闭,打算等到防汛期来了直接给塞到京畿营去历练。

但他和杜如书的关系很不一样。杜家的夫人和杜辉从先帝还在的时候就被人引为伉俪,后来夫人因病早亡,杜府的门槛就被各路媒婆给踏得几乎不能看,但是杜辉从来都没有想过续弦,甚至连纳妾都没有。三个孩子身边除了奶娘比较亲近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杜辉身边。

杜辉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都是心上的肉,都是一样的教,除开杜如书有段时间因为身子太弱而送到乡下庄子调养之外,杜辉对他们可谓是仁至义尽。但三个人里只有杜如书这个女子没有长歪,反而亭亭玉立的跟青葱一样,这就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为国为民,齐家平天下。”说到这个,杜如书立马又紧绷了起来。她知道皇帝开的玩笑到此就为止了,剩下是需要自己小心应对的关键题目,若是一个答不对,那自己就真的成为了弃子。皇帝很大概率上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婉贵妃就不一样了。

这场站队选择里面,她从来都是清清楚楚。

“嗯,你倒是看得清楚。”卿睿凡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光秃秃的树桩。是他让人砍掉的,到如今也是他一直都在观望。蓝衣虽然站得远,但他已经条件反射了,只要一看到卿睿凡抬头或者转头,就知道他一定再看那棵树。那棵顾陵歌曾经栖身的树。

她信任那棵树甚过于信任自己,这是卿睿凡每每想到就觉得心痛的地方。

“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皇帝的眼神有些缥缈,杜如书却是福至心灵,突然冷静。她想起进宫之前收到的拜帖和信件,想起杜辉和她的彻夜长谈,想到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绿竹,再看一眼站得笔直却仍旧有些萧索的皇帝,她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知道答案,又何必一定要追根究底?”杜如书知道自己若是想活命就千万不能说实话,但是皇帝心里跟个明镜一样,如何不晓得?他只是想要确认,但下意识的举动很可能就会扼杀掉走到现在的全部努力。

这是在御花园,这是在皇宫,没有说出口还能保持的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