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铁牛端着满满的一缸饭，缓步走到了五哥身边，扭身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五哥扭头看了铁牛一眼，然后两眼贼溜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啥人关注他俩，于是五哥在铁牛的耳畔问了句：“铁哥，你真是杀人犯进来的？”
“是呀。”铁牛点了点头，然后也在他的耳畔问了句，“你呢？”
“我是重型犯。”
“因为啥事呢？”
“杀人放火**走私贩毒等等等，我都干过。嘘！别太惊讶！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实话！不许传出去！”
“嗯。”铁牛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不会传出去的。”
“我这一辈子是没得救了。”五哥又在铁牛的耳畔说了句。
铁牛听着，便是眉头一皱：“死刑？”
“不。比死刑更难受。无期。要是一枪解决了老子也就算了，不那么痛苦了。”
“无期？”
“对呀。就是这一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可我今年才9岁。”
“啥？你才9岁？”
“嘿。”五哥有些不好意思地一乐，“我是留着胡子，看起来显老。我要是刮了胡子，西装革履的，你就知道我有多么年轻了。对了，铁哥，你是几年呀？”
“年。”
“啥？年？咋可能？你要是真杀了10几个人的话，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咋可能就是年呢？”
“这个我也不晓得？反正判的就是年。”
“那，铁哥，是不是局里有人呀？”
“没有呀。”
“那怎么可能就只年呢？是不是他们骗你的呀？还是你自己听错了呀？”
“嗯？”铁牛皱眉一怔，“我应该没有听错吧？他们也好像没有骗我吧？”
“不可能！绝对是搞错了！像铁哥这种情况，最起码也得0年。”
“草！不是吧？格老子的，0年？那老子不完蛋个球了么？”
听得铁牛这么地说，五哥又是贼溜溜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偷偷地凑近铁牛的耳畔：“铁哥，你想出去不？嘘！小声点儿！”
忽听五哥这么地说着，铁牛皱眉一怔，然后忙是在五哥耳畔道：“咋个出去呀？”
“当然是逃咯。越狱呀。”
“啊？那……”铁牛倍感后怕地皱了皱眉头，“可是……老子看电视里，那越狱的，被逮回来了，就是死罪。”
“草！铁哥，死罪也总比一辈子窝在这里强吧？因为一颗子弹解决了，啥痛苦也不晓得了不是？”
铁牛皱眉一怔：“那你干脆自杀得了呗？”
“我自己下不了手。要不……铁哥，你帮我呀？”
“格老子的！你娘卖个西皮的！老子要是在监狱里杀人，肯定是他娘的死罪！”
“嘘……铁哥！小声点儿！”五哥急忙道，“还有，铁哥，我刚刚和你说的这事，也是因为信得过你，才说的，你可不要乱说哦！”
“放心吧，我不会的。”
“那就成。对了，铁哥，我想……再问你一遍，你就真不想逃出去么？”
“嗯？”铁牛皱眉想了一下，“格老子的，老子今日个才刚进来，咋也得等看看情况再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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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农场干活。犯人们都在一片菜地里除草。
烈日当空。五哥一边干着活，两眼一边贼溜溜地瞄来瞄去的，趁着监工的狱警一不留神，他就猫腰溜身到了铁牛身边。
铁牛扭头一瞧，见五哥溜身过来了，他也没有吱声，只是蹲在菜地里，在默默地除草。
估计是因为太阳太晒人了，那几个监工的狱警也不是很称职，他们监看了一会儿之后，然后他们几个就默默地凑堆了，去了一个大杨柳树下乘凉和抽烟去了。
五哥那双眼贼溜溜的，一直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趁着那几个监工的狱警松懈之时，五哥忙是在铁牛的耳畔道：“铁哥，走，我带去一个地方。”
铁牛听着，皱眉一怔，然后双眼也是贼溜溜地瞄了瞄，随即在五哥的耳畔道：“去哪儿呀？”
“当然是去乘凉咯，还真他妈老老实实在这儿晒太阳呀？”
“万一被狱警发现了咋办？”
“没事。不会发现的。我们偷偷地溜走。要是发现了，我们就说内急，小便，明白了吧？”
“就是找借口开脱呗？”
“对呀。”
两人说着，就一边偷偷地开溜了。
这会儿，那几个监工的狱警正坐在那颗大杨柳树下，抽烟、闲聊着，也没有太注意。
趁机，铁牛那小子和五哥俩，就溜身离开了菜地。
随后，五哥领着铁牛沿着一条小道，溜身穿过一片芦苇地，然后来到了一口小水塘前。
水塘前方有一排杨柳树。之后，铁牛也就跟随五哥一同在树下的草地中坐了下来，面朝水塘。
两人并列坐着，各自屈着双膝。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迷离之感。
五哥一边迷离地望着前方的水塘，一边递了根烟给铁牛。
待彼此都点燃了烟之后，铁牛深吸了一口，随之随着烟雾呼出了一口郁气来：“呼……”
然后两眼迷离地望着前方的水塘，暗自道：铁炎呀，你个龟儿子的，老子现在可是苦了老命了，想想还有三年，老子头都大了……
五哥迷惘地望了一会儿水塘之后，然后扭头看了看铁牛：“铁哥，你在想什么呀？”
铁牛听着，扭头看了看他，回道：“啥也没想。”
“嘿。”五哥貌似不信地一笑，“真的啥也没想？”
“真的。”
“那……”五哥想了想，然后没话找话道，“铁哥，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不为啥。就因为老子不杀了他们，死的那个就是老子。”
“那……铁哥，你之前是混黑道的不？”
“不算是吧？但也沾了一点儿。”
“那铁哥之前做啥的呢？”
“酒店副总，负责酒店内保部。”
听了铁牛这么地一说，五哥不由得一笑：“嘿。我明白你的工作了。也知道你为啥会杀人了。”
听五哥这么地说，铁牛便是打量了他一眼：“你呢？之前是做啥的呀？”
“我就是混黑道的。也算是一个小头目吧。”
“嗯？”铁牛怔了怔，又是打量了他一眼，“你为啥要混黑道呢？”
“不为啥。就因为混口饭吃呗。想发财呗。”
“嗯？”铁牛又是皱了皱眉头，“那你完全可以找份工作不是？”
“工作？”五哥不由得一声冷笑，“嘿。工作能赚几个钱呀？那可真是糊口。现在这个时代，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有钱就是爷，知道不？难道铁哥没有感觉到么？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显现出了浮躁、狂热、悲哀、迷茫的气息。社会在财富迅速积累下，糜烂与堕落，国强民衰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各级政府处处都在想着与民争利，社会两极分化异常严重。富人们肆无忌惮的忘乎所以，穷人们走投无路般的苟延残喘，青年人的思想在社会的约束中扼杀，中年人的幸福被居高不下的房价击碎，老年人的健康被日益污染的环境毁灭。学术界一潭死水，文化界死水一潭，政治界腐败堕落，娱乐界本着娱乐至死的精神，麻痹所有还有一丝想要抗争与改变的人们，所有的人都在争骗抢夺，生怕自己被别人挤下去。高油价，高房价，与民争利的地方政府绑架了整个国家的向前发展，弱小的人民只有在网上穿着马甲，搞笑娱乐，无奈自嘲，解构雷人。这便是如今国家最大的可悲。看似表面的欢声笑语一团和气掩盖着深深的悲哀。看似繁荣向上的祖国，却处处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机。作为一名普通的年轻人，我担心未来的国家会像虚幻的巴比伦之城一样在顷刻间坍塌毁灭。所以，我们要趁着在这坍塌毁灭之前，要让自己活得像个人，你明白吗，铁哥？”
听了五哥的这番话之后，铁牛懵懂地怔了怔，然后不由得瞠大双眼珠子，怔怔地瞧着五哥，然后说了句：“五哥，你好像……很有文化哦？”
“嘿。”五哥又是一声冷笑，“文化管蛋用呀？我硕士毕业不照样失业么？我身边所有的暴发户都笑话我读书没球用，后来我觉得读书是没啥用似的，还是钱是硬道理。因为那些暴发户都可以肆意地耻笑我。我为了证明自己有用，所以我就开始了黑道生涯咯，后来我证明了我也不是个废物，我最疯狂的时候，一年也整了上千万。我也曾超越过身边的那些暴发户。只是……我这是一条不归路！在我自己反省的时候，已经晚了。”
又听了五哥这么地说着，铁牛皱眉怔了怔，然后问了句：“如果还能出去，你还会混黑道么？”
“不！”五哥摇了摇头，“如果还能出去的话，我打算自己创业。”
“创业？”铁牛有些懵怔地愣了愣眼神，“就是自己创立一个公司么？”
“对呀。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只要有了钱，一切都可以改变。什么香车美女，全都可以拥有。他们不会计较你是否蹲过监狱，他们只会看中你的钱。这就是这个时代。所以，铁哥，我们一定要出去才有希望，你明白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