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哄得重渊高兴，也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先前莫名其妙触怒了重渊，如今说再多“好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用。
只怕说多，错多。
再说了，她干嘛要哄重渊开心？她也极少见重渊开心的时候，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叫重渊动容的事情，喜怒哀乐对于重渊而言，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再说了，哄好了重渊又如何？
她也不屑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是只希望重渊赶紧离开，还她一个太平才好。
“你能进入长明门，倒也出乎我的意料。”重渊忽地开了口，语气依旧是那般平静又冷冽。
似乎是长辈教训晚辈时的口吻，慕容白雪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心想着，这长明门在十二门中也是名列前茅，要进入长明门可不是那么简单。她就当做重渊这话是在夸奖自己好了。
又听见重渊说：“昔日初见，你一副奄奄一息活不过一晚上的模样。如今倒是……长大了。”
慕容白雪听到那话前半句的时候，总觉莫名好笑，也奇怪重渊竟然还会把昔日初见的事情记在心上，到底那事情对重渊而言又不算什么大事情。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是一愣。
她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见过重渊杀人都不眨眼的样子，却又默默记下自己哪一条命算是重渊给的，第一次在一个冷漠决绝的人身上，同时看见全然不同的善和恶。而现如今，重渊又叫她如此惊讶。
长大了。
如同长辈的一声叨唠，从眼前的这个看似少年模样的人口中说出，莫名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又叫人莫名惊讶万分。
“也不过短短时日，你已有了这般成长，再过去几年……”重渊说着说着，却顿住了。
慕容白雪才觉得重渊刚才那番话就如同自言自语般，却偏偏被自己这个当事人听了清清楚楚。她在一旁不知道继续回应些什么，只能继续低着头，仿佛也没听到重渊说那些话似的。
总不会重渊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这种想法真可谓不知道天高地厚蠢顿到了极致。
“尊上……”却还是不自觉开了口，只是话才开口，慕容白雪又回过神来，生怕自己方才那句如同蚊子一样的声音叫重渊听见了。
重渊轻轻眯着眼，目光落在慕容白雪的身上，最后落在那张白银面具脸上，沉声说道：“你擅自摘下面具的事情，本尊却还没有责罚你呢。”
慕容白雪早就将这事情忘记的差不多了。
却听重渊又淡淡开口道：“既然摘下过了，那也便算了。”
慕容白雪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
重渊淡淡吩咐道：“便是你不想要继续戴那面具，也都由着你。”
昔日重渊赐下这面具，便如同赐予慕容白雪莫大恩惠一般，慕容白雪断然不敢轻易摘下来，如今重渊这一句话落下，便是说日后慕容白雪愿不愿意摘下这面具终算是可以真正凭借慕容白雪自己的意愿了。
可惜慕容白雪半点不至于为了这“厚重恩惠”而感激不已，只是拉扯出牵强一个笑容，说：“多谢尊上。”
面具戴在她脸上，她既然有能力摘下来，本就由不得重渊管，毕竟重渊哪里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只是她却是忘记了，她自己虽然能摘下那面具，重渊那边却也知道的清清楚楚，重渊的人虽然不在她身边，却好似对她事事都了如指掌一般。
好在慕容白雪知道，重渊断不可能做什么背地监视她的事情。
若是重渊真的对她每一件事情了如指掌，怎么就不知道她刚才出去哪里去了？
还是说重渊其实也知道……
慕容白雪的思绪越飘越远。
忽然听见重渊又淡淡开口道：“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开，容貌也已经恢复，戴着那面具若只是为了防那区区的慕容飞飞，也断然没有这个必要。”
慕容白雪这才真的吃了一惊。
蛊毒？重渊怎么知道这事情？
她还以为只有子书炎知道呢……
再等等，重渊适才说了什么来着，容貌已经恢复？慕容白雪明明听得真真切切，却是满脸不可置信。
要说重渊这人，自然是个神通广大之人，只是慕容白雪这边这些小事情，实在犯不着让重渊如何在意。她却不知道，昔日重渊赠与的白银面具，竟然还有那么多的用意。
一时之间，慕容白雪终于真真切切说不出话来。
她说重渊杀人不眨眼，说重渊冷漠无情，说重渊如同外边那些人一般古怪。
却忘了，初见的时候，重渊杀死了所有慕容家追捕她的人，眼睛都不眨，他说慕容白雪的出现搅他清梦，当然该一并杀死，可最后还不是放了慕容白雪一条生路，重渊收她作婢女，她只觉得无可奈何又万般屈辱。
那时候她对重渊说，那自然是好，多了个靠山哪里能不好？后来重渊甚至还带着她来到玄天仙宗，说她若是进不去内门，便只有一死，可是仙门试炼的时候，在玄天之巅，救她的还是重渊。
偏生就是她九死一生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时候，重渊如此凑巧的出现了。
还有玄天之巅的雪莲花，重渊说那东西一文不值，其实不然……
重渊亲自种下的雪莲花，价值如何，他比任何人更加清楚，却对慕容白雪说一文不值，不过是……少一个追究她的理由。
就算重渊这人，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他对慕容白雪，和对其他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慕容白雪仍旧低着头，重重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几时候，她悄悄抬起头，用余光一看，却看自己仍旧在自己那住处，而重渊早已经不见人影。
时间真如慕容白雪设想那样，停留在了某个瞬间。直至这一刻才继续
她明知道重渊已经走了，还是四下去看，看来看去，再寻不到一点痕迹，好像重渊的出现也只是一个幻象罢了。
又好像……
好像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象，是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