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桐没说话，端起杯子看外面的山，几个弟子也顺着望出去：“师尊，哪里不对吗？”
“你们不觉得这儿跟夏至很像吗？”郁景桐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真的冷，冻成狗了，而且这边比夏至还要明显的冷。
“是说这边也有鬼修？”汤清逸惊到了，这鬼修都开始串门了？出门随随便便都能碰到了？
“倒也不一定。”郁景桐端着茶杯揣着小手取暖：“可能不止一只鬼修，或者说这儿就是凡间鬼修的集聚地。”
“不可能吧，铜城还是有修仙者的，不可能没发现。”文澜开门接过了最后一样菜，热气腾腾的饭菜在这个天气给了人心灵最大的慰藉。
郁景桐深吸一口气，让食物的香气填充整个肚子，反问文澜：“若是他们早就与神修们或者是神，勾搭到一起了呢？”
烛白一下子就想到了：“如果郑翁就是我当时看到的人，那么莫苑跟鬼界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郁景桐被一块豆腐烫得不断地吸气，但是滚烫鲜美的滋味又让她没办法放弃。
“师尊，聊正事呢。”秦牧舟无奈递了个空碗过去，郁景桐顺势就给吐出来，舌头尖尖儿也伸在外面晾着，大着舌头道：“我索过的，窜到桥头笔有路，嘶嘶嘶……”
“吃吧，吃完在去看看。”秦牧舟第二个拿起了筷子：“师尊说的也没错，咱们现在也都是猜测，郑翁已经消失了，我们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鬼修。”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那我们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若是那莫苑真有让鬼界与人界合并的念头，可真是生灵涂炭，大难临图了。”文澜略有些忧心，还是拿起了碗筷。
郁景桐已经消音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美食。
他们本就到得晚，这顿饭磨磨蹭蹭地吃完已经是月上西头了，秦大管家就打算再旁边的客栈里住下了。
几个弟子都有些精神不济，李不惜已经是睡得人事不省，打着轻鼾，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猪崽子。
本就是长途跋涉而来，刚刚那么精神也只是一时新鲜，这会儿集体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走去，被郁景桐给拦了下来：“不是要去看看吗？”
烛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现在啊？师尊，明天再去嘛。”最后的尾音都是含糊不清的，看得出来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郁景桐的眼神熠熠，望着那座山：“我刚刚看到郑翁了。”
果然这个名字就是醒神器，尤其是烛白，郁景桐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郑翁是你们的岳父呢。”
几个弟子眼神惊恐，生动形象地用表情表示拒绝，他们的岳父已经入土了。
一行人把李不惜安顿好后，悄然朝着那座土山靠近，离得近了，这座山给人的温度更低了，就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山，寸土不生。
郁景桐掬了一把土，在指尖落下，泥土没有一丝粘性，仿佛一堆沙子，缺水，极度地缺水。
突然，一阵沙沙声从后面传来，几个人对视一眼，随后都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所有人都围到了郁景桐的身边，护着人往后面撤。
文澜的注意落在了一株没有叶片但长了刺的植物上：“你们刚刚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像是咀嚼的声音。”烛白四处看着，脑海里高速运转着，观察周遭的环境，就怕有人用这个地势来布阵法。
这儿寸草不生，最近的地方只有一个巨石能藏人，几个人躲在后面，悄悄听着那阵声音越靠越近。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人也出现在了入口的方向，来人是铜城的猎户打扮，全身上下都被动物皮毛裹起来了，身边跟了两条猎狗，手里揣着一把猎枪。
猎户左右看了看，暗自骂了一句什么，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不许学，随地吐痰罚款五件好人好事。”郁景桐眼睛还盯着那个猎户，嘴里的告诫脱口而出，几个弟子都无语了。
“师尊，这个猎户有什么不对吗？”郁景桐看这个猎户的时间有些太久了，秦牧舟忍不住问了。
“你记得我们刚刚听到的沙沙声吗？”郁景桐不答反问，几个弟子都答了对。
“那确实是咀嚼声，你们瞧，这些沙土在吃人。”郁景桐小声地说着，一遍说着一遍往外面摆摆头。
定睛细瞧，那猎户的鞋底子已经陷在了沙土里，周围附着的沙土在高速翻滚，托着猎户的鞋往更深处拉扯，猎户走路的速度不会被影响，但是每一次落脚都会被拉得更深。
这也就造成了猎户毫无所觉，秦牧舟低头去看脚下，抬起脚仔细观察：“这些沙土没有攻击我们。”
郁景桐瞥了一眼脚下就窜了出去，那猎户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我的个天老爷啊，真的有神仙啊？”
两条猎狗冲着他们龇牙咧嘴，腥臭的哈喇子淌了一地，被那猎户拽着绳索拖回来：“两个狗娘养的崽子诶，乱叫什么，冲撞了神仙怎么办。”
猎户把腰间的煤油灯点燃：“几位仙爷啊。”
郁景桐：“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猎户咧嘴一笑，黄黑的牙齿与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干裂的手掌交握到一起：“我就是想要钱，您要什么，随便取，说的什么文绉绉的灵魂啊，什么的，老子不在乎，您随意就是了。”
郁景桐看着眼前人的脸：“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猎户有些惊愕，随即谄媚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就要递烟，郁景桐被这人身上呛人的臭味儿跟烟味熏得睁不开眼睛。
秦牧舟上前，挡住了猎户前进的方向，猎户有些局促地收回手：“我懂，接头人是铜城的李铁匠。”
“是醉仙楼旁边的哪家？”今日吃饭的地儿就是醉仙楼，旁边开了一家铁匠铺，店小二还在抱怨，这个李铁匠不会选位置，哪儿有在饭店旁边开铁铺的。
郁景桐笑笑也就过去了，这下看来这个铁匠铺也是大有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