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不要这般聒噪，待我们解决了自己的事，我再将你们一个个的解决。”姚坤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他打断了江海龙要说的话。
巷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玄明的身边，那贺兰泽山出现的时候，释放的那股温和的气息已经帮玄明修复了下伤势，此刻的玄明并无大碍。只是玄明也听到了姚坤与贺兰泽山的对话，他无法将姚坤口中的古佛与他一直当做信念供奉的古佛融合到一起。他解释不了姚坤的说法，但他不会吼着说姚坤在胡说八道。他不得不承认，从姚坤的语气中，他感受不到半点作假的成分。
姚坤所说的正是一个事实，一个让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去相信的事实。
巷奴最牵挂的还是栾琳儿，他向栾琳儿走去。胸口撕裂的疼痛，让他每迈出一步都倒吸一口凉气。栾琳儿依旧静静的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栾琳儿虽然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巷奴总觉得有一些不妥，为何栾琳儿还不醒来？好像她的昏迷被人动了手脚。
他又将灵识探入栾琳儿的体内，一切都完好无损，连真气也恢复了，在她的经脉中平缓的运行着。巷奴不再多想，将灵识撤出，缓缓的看向姚坤与贺兰泽山两人，这是他现在必须去面对的。
“前辈当真要杀我？”巷奴淡淡的看着姚坤。
“怎么杀不得？”姚坤眼中的寒芒一闪。
“杀得。”巷奴微微一笑：“我自然不是前辈的对手，不过在前辈杀了我之后，还请前辈放了我的几位朋友，并指点下出去的路。”
姚坤闻言冷冷一笑，并没有说话。
贺兰泽山却是苦笑一声，对巷奴道：“恐怕你要失望了，这里没有出去的路。这时空只能进不能出，除非等到玄界打开通道。”
“嗯？”巷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问道：“为什么？”
贺兰泽山收了手中的重剑，在他内心深处，他又怎么会和喝姚坤动手，他苦笑一声对巷奴道：“你为何不想象，若是能出入自由，我们和怎会被这时空困住。”
“那这时空如何与外界联系？”这时空是玄界的人，而外界有为玄界做事的人，那必然会有联系。
不等贺兰泽山回话，巷奴突然想起阿尔达所说的复归，好像就是说有一种方法能让他们古暹人回到神州大地，他继续问道：“那些古暹人是怎么与外界相通？他们口中所说的神灵似乎有办法帮助他们离开这时空。”
“他们离开的仅仅是灵魂。”贺兰泽山回答道：“他们不是灵魂的转换，并不能完整的出去。也正因为他们所修习的巫术是用灵魂来滋养，才能有这种灵魂交换来回的条件。只不过是释放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以一种能量的姿态穿越时空，回到外界暹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必须也会巫术，同时一去一来，灵魂作为能量交换才可以。”
“我们不行吗？”巷奴问道。
“不行，首先我们修行者修习的不是灵魂而是元神，我们的能量是一种具象的存在，而那些古暹人从头到尾都是抽象的存在。他们什么都没有，连那张躯体都可有可无，他们只需要灵魂，而灵魂可以化为能量的存在，凝而不散。元神为什么不行，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巷奴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元神为什么不行，元神必须要有窍的保护。而窍是无法离开气海的，那气海中的真气就是窍的基本，真气是一个消耗品，无论是谁，无论修为有多深厚，他也无法将自己的真气从体内抽出凝而不散，同时还要将窍负在那身上，保护着其中的元神。
当一个归元期的高手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元神的逃离并不能持续多久。他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找到一个人，将那人当做炉鼎进行吞噬。炉鼎的好坏，就决定了恢复后的力量的强弱。
而贺兰泽山所说的，这灵魂能形成独有的能量形态，确实是与元神不同。
现在并不是钻研这个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让所有的人跟着陷入绝地。这时空必然还有其他为玄界做事的人，而他们在这里面无法出去，日后必然会遭遇不测。
而现在就是不太乐观的情况，姚坤可未想过放弃杀他的念头。
姚坤一开始要杀他和玄明，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悯苍弟子，而悯苍明显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现在承受的一切，就是拜那悯苍祖师所赐。
而现在，姚坤看到了传承，看到了古佛残留的灵魂。这让姚坤更加想杀了巷奴，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将这传承毁灭。
这传承已经不是他当年接下的传承，这传承中的灵魂没有一个不是他憎恶的，融合的力量中有个古佛，有兽灵，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人，这些人都是字古佛而下传承的延续。只要是与古佛相关，他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巷奴迎上了姚坤森冷的目光，微微一笑问道：“前辈急于杀了我么？”
姚坤冷冷的道：“让你多活几个时辰又能如何。小子，我想让你明白，我要杀的并不是针对你，只是怪你运气不好，是悯苍弟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传承者，而那传承的力量偏偏又让我看到了古佛残留的灵魂。你要怪，就去怪那卑鄙无耻的小人吧。”
巷奴闻言，并不生气，依旧是微笑着说道：“晚辈自然知晓，晚辈没有责怪前辈的意思。事实上在听到晚辈是第一个传承者的时候，晚辈就已经释然了。凡是都有因果，我很敬佩前辈曾经对生界付出过的一切，这传承就是前辈痛苦的根源，若能让前辈释怀，晚辈死又如何。”
“哼。”姚坤并没有领巷奴的情：“你倒是能说会道。”
巷奴摆了摆手：“晚辈自由为奴，阴差阳错才步入修行之路。我也背负着仇恨，我一开始也只想复仇从未想过其他。可是命运却让我一再事与愿违，当我接受了传承，才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我原本以为我能继续着传承。也许是晚辈愚笨，却不想事情到了这一步。传承在我手上终结，是我的罪过，无论是什么原因。我想说，生界的万千生灵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传承不在还会有其他的力量，从二位前辈所说的话可以看出，玄灵二界不担心传承被毁，恐怕还有其他的诱惑，这生界究竟有什么，我猜不透。生界的生灵不是我主宰的，我只愿到了那一日，还有其他的力量能够阻止这场屠杀。”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残留的那丝悲悯之情，早就消失不见。那世间的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是被遗忘的人，我的心里只有仇恨！”
“现在，请二位前辈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贺兰泽山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今天的事，已经无力阻止，他知道的他的剑无论如何也无法穿透姚坤的胸膛，这罪孽他又如何承受？可能今日也是他生命的终结，他已经做好了自灭的准备。
“嗯。”巷奴点了点，说道：“晚辈想请问下，其他进入这时空的人在哪个地方，他们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贺兰泽山闻言，面色愈发的凝重，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如实的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为何？”巷奴很疑惑，这本就是他们操控的世界，怎还有不知道的事。
贺兰泽山继续说道：“你们应当知道这时空的意义，他有各种各样的时间段。”
“是的。”巷奴点了点头：“据说是过去，现在和未来。难道每个时间段的守护之人也不一样？”
“这是一个残破的时空，只有过去与现在。未来是未知的，这时空之所以残破就是因为失去了这未来的力量，这不是某人创造的，而是在上古之时，无三界之分之时，由三界天灵共同形成的。玄界代表着过去，生界代表着现在，灵界代表着未来。三界划分之时，这是时空沉入玄界，彻底失去了灵界的力量，生界的气息较弱，因此这时空保留了现在。”
这一席话让巷奴有些迷糊，好像又有一件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
贺兰泽山继续说道：“这时空的力量是超乎三界之外的，传言这是第四界。一个尚未完成的世界，它还是一个雏形，你刚刚说的不错。玄灵二界之所以不在乎那传承的力量，就是因为这第四界的雏形，灵界复归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玄界的野心就是将这雏形完成。形成超脱三界之外的世界。”
“第四界？”没想到在这一刻却听到了这样的事，梁君也不自觉的走了过来，江海龙与巷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玄明口中喃喃，像是在回忆中搜取可能见过的记载。
“是的，第四界。”贺兰泽山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第四界究竟能给玄界带来什么？”江海龙忍不住问道。
贺兰泽山回答道：“至尊。一个能将过去，现在，未来同时运作的世界。它超出了三界的界限，它是凌驾在三界之上的世界。据说当年三界之战，正是因为这第四界的雏形，那是段被掩盖的历史，我也只是从后来得到的信息中进行猜测的。”
“那这第四界完成之后，具体会得到什么？”巷奴问道。
“这第四界必然会将其他三界吞噬，而玄界的人会因此成为第四界的主人，到时候，其余两界的人都是他们的奴隶。你可以想象一下，能有什么样的统治能胜过两个世界的膜拜？”
“是啊……这样的野心……”巷奴口中喃喃，拥有两个世界的奴隶……
“现在你明白了吧，玄灵二界拼命的打开通道的原因。”
“明白了。”巷奴怔怔的点了点头：“可什么力量能将这三界分开？”
“天与地。”这次回答的是姚坤，他是第一位传承者，没有谁能比他更熟悉这力量。
“天与地？”巷奴不解的问道。
姚坤继续说道：“每个世界都有天都有地，原本无三界，三界本为一体，天地才是最强的至尊。但世界总有世界的规则，天地也无法阻止人心的叛变。天地能做的就是将三界分开，将厮杀分开，切断通道，切断野心。”
“明白了。”巷奴没想到，与这两位的谈话，会让他看到另一个世界，这是完全超乎他想象的。甚至他不敢去想，有朝一日，这天这地会成为具象的人物出现在他面前。也许这只是他的妄想，天与地更可能是一种力量。一种独尊的力量。同时，他也在感叹，这世间最强大的居然是贪婪的人心，原本人是渺小的，可当这一切聚集之后，天地不得不使用分离的方法，而这方法却只能延长战争的时间，无力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
“现在我来告诉你的那些人可能的走向吧。”贺兰泽山说道。
对于这时空的解释已经告一段落，他得回答巷奴的问题。
贺兰泽山道：“时间，过去与现在是两个大的分类。在这两个分类中有着无数的空间，这空间连我们也无法知道究竟有多少。也就是说，进入这时空的人，有多人就有可能被分成多少份，想要找到他们非常难！没个空间会它的掌管者，比如这空间，在这空间中姚坤就是掌管者，影子灵魂的空间，是这时间段的能量提供。空间之间能够穿梭，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知道，你们进入的是过去。若不是你们进入的时候那个时间段有我掌管，恐怕你们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空间。能否穿梭相遇只能看你们的运气。”
巷奴突然明白了一些，他问道：“那这么说，这湖面上方的古暹人部落，也是一个空间？”
“是的。”贺兰泽山点了点头。
“那在那个空间中，那些古暹人所说的神灵，是什么人？”
“和你们一样，来自生界的修行者。”
“修行者？来自生界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样的答案，但事实就是如此。玄界的人无法进入这世界，却能操控这世界，每千年这时空就会在他们的操控下在生界停留，它会将生界的修行者吸引进入这世界，而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折磨与死亡。有的人不愿意妥协，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成为这世界的奴仆。这样的人灵魂就会被抽离，成为这世界能量的供给，你们看到的影子就是，那里面不仅仅有古暹人。”
提到了影子的问题，巷奴突然想起自己的影子早就消失不见了，他立刻看向贺兰泽山与姚坤的脚下。
这大殿的光线很暗，青石地面也看不清是否有影子。
“不用找了。”贺兰泽山说道：“我们都没有影子。”
“为什么？”巷奴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姚前辈是影子空间的管理者吗？”
贺兰泽山与姚坤对视一眼，姚坤迟疑片刻，回答道：“在这时空中，能量的联系是灵魂，灵魂的联系就是影子。在进入时空之后，玄界的操控者会在第一时间抽离你们的影子，就等于将你们的灵魂力量抓在了手中。所有的人会在各个空间游荡，如非触犯了那空间的掌管着，否则一般不会有掌管者主动杀那些修行者。这些修行者为成为该空间的奴隶，说白了都是玄界的奴隶，漫长的游走，会将你的心绪折磨到极点，那时候，玄界的人就会暗中操控你的思绪。让你成为他们的奴仆，或者是该修行者主动答应成为奴仆，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发动那牵引灵魂力量的能力。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那你们是？”
“我们是主动答应。你是否会认为我们是贪生怕死。”这是姚坤说的话。
巷奴摇了摇头道：“你进入这时空之时，就已经是已死之人，又怎会贪生怕死。你之所以答应，不过是因为你想保留自己的心绪，等待复归之日复仇而已。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选择，前辈不过是不幸遇到而已。而贺兰前辈，必然是因为你，从生界到时空，他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作战。其实，我很羡慕你，人生有友如此，夫复何求？我相信，若是前辈能选，肯定会把酒言欢，做一生兄弟。”
巷奴言罢，贺兰泽山与姚坤都怔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性。
第一次，姚坤在心中开始放弃杀掉他的意念。他能看透这一切，就表明他是一个心地纯良的人。若不是那古佛的出现，姚坤可以在下一刻瞬间释怀，也许这对老友在下面的日子，会有一个新的朋友，会有一个新的知己。
巷奴继续说道：“世道不同，人心贪婪。这不是前辈的错，而是天下对前辈犯的错。小子不才，却也知道这道理。所以前辈要杀要剐，小子都愿意承受，其实能结实前辈，当真是三生有幸！”
巷奴的话极为诚恳，没有半丝做伪，那诚挚的眼神看着姚坤，清澈见底。
“哈哈哈哈！”贺兰泽山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姚坤的肩膀：“你还要杀他吗？他这番话与我们当日结识之时，说得一般无二！”
姚坤没有说话，也没有笑，他依旧看着巷奴的眼睛，只是他眼中的杀意渐渐消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