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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章 :金算盘

莫要来了?操,不让来,爷偏来!天天半夜蹲你家门口骂你祖宗十八辈!

大街上,林书航骂骂咧咧的叫道。

“云朗,夜里甭睡了,和我一起踹她家门!”越想越气的林书航气恼地对左云朗说。

同样憋屈的左云朗生气地道:“好!以后我们天天半夜踹她家门!”

“那踹完门后要不要往她家门上尿尿?”左云朗问。

林书航说:“尿尿哪能解我心头之恨!以后天天半夜在她家门口屙屎!”

“屙屎的时候喝它两斤水,全拉稀的,恶心死她!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一洗前耻!”

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都有些无聊了,于是便蹲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评头论足地起来。

“哎呀,哥们快看,那妞身材不错啊!”林书航兴奋地指着一个过路的姑娘说。

林书航色迷迷地说:“奶子够大,屁股也够大!就是那张老脸长的不咋的,跟大叔的脸似得,满脸都是褶子,还一道压着一道。”

左云朗看了一眼不屑地说:“那你还色迷迷的盯着人家看?人家相公都不好意思不瞪你了。”

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会,左云朗突然指着一个行人叫了起来。

“方大哥快看,那不是君子客栈的掌柜吗?你看那人,到哪都背着一副算盘!真是奇怪。”

林书航顺着左云朗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君子客栈的掌柜。

那掌柜的此时正一人往这边走来,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抽出背上的算盘便站在大街上噼噼啪啪地拨弄了起来。

“不会吧?这君子客栈的掌柜有多少账没算完啊?走路都不忘打算盘,真是有趣。”

两人好奇地蹲在地上看了起来,本想着那人一会便走,却不料看了半晌,那君子客栈的掌柜却还在站大街上拨弄着算盘。

过路的行人纷纷以怪异的目光看去,那掌柜的也是不觉,一副你走你的路,关我鸟事的样子。

不得不说那君子客栈的掌柜还真有性子,竟然一直站在大街上算了一上午的算盘!最后还是林书航看不下去了,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啥账啊!这么难算,都算了一上午了还没算完,浪费我的表情,我去看看!”林书航说着便向那掌柜走去。

“嘿!掌柜的?你这算的啥账啊?算了一上午都没算好!还让人活不?”林书航站在那人身边伸着脑袋问。

君子客栈的掌柜斜斜瞄了林书航一眼后继续打着算盘。

“我算我的账关你何事。”掌柜的头也不抬地说。

林书航心想,呀呵,怎么不关小爷的事?这玩意就像看新闻联播似的,你不看完你死都不安!

想到新闻联播,林书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很多人从生下来到死去一辈子都没看到新闻联播的大结局,至少林书航就是看着新闻联播长大的。林书航想,你若像新闻联播似的站在这里算个不听,还让爷咋活啊!

过了一会,对方好奇地问:“小兄弟你怎知我算了一上午的账?”

林书航没好气地说:“能不知道吗!我都蹲在街上看你一上午了!我这人好奇心重,有些事不看倒也罢了,若是看了就会看到底,不看到底我难受。你说你去哪里算不好,偏偏站在大街上算!”

掌柜的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

“大哥,他算的啥账啊?”左云朗这时抓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伸头看了看,左云朗立刻惊奇地叫了起来:“咦,这不是算术吗?”

那掌柜的闻言一惊,立刻收了算盘。

对方盯着左云朗警惕地说:“小兄弟,你怎知这是算术?”

左云朗说:“先父在世时会些算术,小儿自然知其一二。”

“你爹叫什么?”掌柜的皱着眉头问。

“左雨江。”

对方身子一震,急问:“可是中原九幽人?”

左云朗点了点说:“你怎知先父是中原人?”

掌柜的笑了笑说:“中原神算子谁人不知哪人不晓?我西北天机门自开宗创派以来便与中原神机门多有渊源,自然知道你爹威名。”【天机门,北国算术门派,神机门,中原地区算术门派。】

左云朗惊问:“敢问先生名号?”

对方笑道:“金算盘道无常。”

左云朗惊叫道:“原来是天算子常叔叔!叔侄这厢有礼了!”

左云朗慌忙给天算子道无常鞠了一躬,而后恭敬地说:“多年以前我父时常对凡儿提及常叔叔你的威名,我父说常叔叔是他生死至交,曾经一同游走天涯,在这江湖之中留下许多奇闻秘事。想不到今日有幸,竟让凡儿在这北国偶遇。”

天算子道无常摆了摆手说:“我已退隐江湖多年,莫提当年勇了!”

一旁的林书航听的迷糊,便插嘴说:“你们说的啥啊?又是神算子又是天算子的,还有什么是算术?”

两人没有理会林书航,继续感慨地交谈着,倒是附在林书航身上的巫鬼给出了解释。

原来算术又名窥天术,是一种与卜术类似的占术,两者皆能窥看天机知晓天地之秘,只不过卜术靠占,而算术则靠算!

大千世界,奇法秘术多不胜数,作为一种窥天窃秘的奇术,自古以来算术便被人奉为天下第一秘术。

虽然被人奉为天下第一秘术,但修习算术的人却聊聊无几,因为这是一种逆天的占术,以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常言说天机不可泄露,窥天者往往不得善终,因为世上天道最大,万物皆生于天,死于天,窥天者即是冒犯了天道,属于逆天行为。左云朗的父亲左雨江便是因为窥看天机而惨遭祸事。

林书航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常掌柜是个算士啊!怪不得每天抱着个算盘算来算去的。”

“那啥,常掌柜,能帮我算算我的处男啥时候能破吗?”林书航兴奋地问。

天算子道无常看了一眼林书航,像是看傻子似的。

“算算我啥时候结婚也成啊!”

“大哥,算士不能随便使用算术,会遭天谴的。”左云朗拉了缠着对方不放的林书航小心提醒道。

“哦,那就不算了,我还是信星座吧!星座说我年初会享肉体之欲,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真是期待啊!”

两人白了林书航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这个小子!

看了看天,已是中午,那天算子道无常便对左云朗说:“凡儿,这里不宜说话,你们还是随我去客栈聊吧。”

“嗯。”左云朗点了点头,和林书航一同随天算子道无常向君子客栈走去。

年末的泽州热闹非常,许多城民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在街上贩卖年货,大到烟花炮竹,小到干果春联,春节所必备的年货,泽州城内应有尽有。

大节将至,君子客栈也迎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阶段。许多购买年货的行人到了饭点便一蜂窝地涌进客栈,以至于店里的八个伙计忙的不可开交。

君子客栈店面虽然不大,但却是泽州城内最有名的一家。

传闻百余年前,泽州初建城池时,这家客栈便在此立足。当时一位仕不得志的落魄书生路经此地,见矿上荒蛮便在此搭了一间布棚,专为一些挖矿的矿工卖些茶水。想不到时间一久,那书生竟也积攒了一些钱财。

后来化地建城,书生便拆了布棚用手上的积蓄在城内盖了两间瓦房。经过数年的辛苦打拼,书生在原有的地址上盖起了一栋当时除了城墙外泽州城内最高、也最大的酒楼!并正式取名为“君子客栈”!

往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矿工从四面八方来到泽州挖矿,书生的客栈生意也越来越好。

有人的地方便有竞争力,随着泽州人口的急剧飙升,各种眼红的商人纷纷踏尘而来,风雨百年,沧海桑田!无数客栈信心满满地开门营业,无数客栈又默默无声地倒闭关门,可这家君子客栈多少年来却一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有人说这家客栈之所以百年不倒,是因为其背后有着过硬的关系,不仅守城的士兵和县衙里的官人常来吃饭喝酒,就连一些黑道上的人也常来光顾。

其实那些不知情的人错了,这家客栈之所以能有今天之势完全只靠一条店规!

“行君子之事,树君子之风!”这是书生当年创业之时立下的店规,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普通商人嗤之以鼻的店规却让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历经百年沧桑!

百年前的那位落魄书生坚持着这服务行业的王道原则,因此传承了三代人的君子客栈自然而然也就拥有了一批可观的主顾!

生意人难免得罪一些嫉妒自己的同行,这家老字号客栈也是这样,百年来一直遭人暗算,大到地痞流氓挥棒打砸,小到奸人投毒下药,三代店主往往不堪其苦,不过因为客栈背后的关系和势力,倒也都硬生生地撑了下来。

“日不霸、夜不盗,是为君子,君子坦荡,两袖清风!”

“老不欺、弱不辱,是为君子,君子浩然,一身正气!”

“童叟无欺,君子之风!”

每每看到这幅君子对联,来此吃餐宿夜的客人便感觉一种心安,客人吃餐宿夜将就的不就是安心吗?所以,无论何时这君子客栈的生意都让其他客栈眼红。

这日中午,君子客栈内又是爆满。小二的吆喝声,客人的划拳声充斥了整座客栈,杂乱的环境让人心烦,但这本就不是什么清雅幽静之地,所以也没人讲究这些,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想要清静的都直接去了对面的茶楼,这里只是吃饭喝酒与划拳之所。

会些算术的左云朗站在柜台前当起了常掌柜的徒弟,收钱、算账,一副小算盘打的啪啪乱响,忙的不亦乐乎。而林书航则帮忙做起了伙计,端着盘子跑来跑去,累的那叫一个惨。

在客栈有些客人来的快,走的也快,这不,又一波客人吃完饭后拍拍屁股走了。

这波客人前脚刚走,另一波客人便进了客栈。

进来的几人是些矿工,浑身脏兮兮,一进店便直接往空座上做。

“小二!小二!”那帮吃饭的矿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哎!来了来了!”林书航立刻嬉皮笑脸地跑了过去。

“几位客官要吃点啥?”

说着林书航抽下肩上的抹布擦拭着桌子。上批客人走后,弄得这张桌子一片狼藉,上面洒满了酒水和剩菜,冲鼻的呕吐物熏得林书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五大碗面条!多放点肉!”一个矿工说。

林书航笑道:“要菜吗?”

“要!”那人粗鲁地应道。

“顺便来盘馒头!”

“客官,这是菜单,你们看看。”林书航说着将别在腰上的菜单递了过去。

“要啥菜单啊!给我们整盘咸菜。”对方一把拨回菜单。

“咸菜?”林书航的脸立刻就黑了,丫的,砸场子还是咋滴?尽整这些玩意,大哥,要知道这可是酒楼不是地边小摊!

林书航讪笑道:“不好意思,本店不卖馒头,也没咸菜。”

一群矿工立刻拍着桌子叫嚷了起来:“这啥客栈啊!啥都没有让我们吃啥?吃屁啊!”

“不吃赶紧走人,还有客人在排队呢!想吃馒头去馒头店里买去,这里没有!”林书航火了,大爷的,钱不多脾气倒是不小。操!

一帮矿工立刻不愿意了,拉着林书航就叫了起来:“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还君子客栈,我看是土匪客栈还差不多!”

“土你大爷的头!小爷我就这脾气,不吃赶紧走,别拽我衣服,再拽我跟你们急!”

听到这边吵闹,掌柜的皱了邹眉头,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不好意思,这个伙计今天刚来,有些不会说话,小孩子嘛,脾气都这样,请几位见谅啊!”道无常常掌柜对着几位矿工拱手道,一副低声下气的样。

林书航看不下去了,这常掌柜的也太没骨气了吧?人家在你地盘闹事你还这样低声下气地给人赔不是,也太软了吧?

“福子,赶快给这几位客官上五大碗面条一盘咸菜和一些馒头。”常掌柜的转身对一个店小二叫道。

叫福子的小二叫道:“掌柜的,我们这没馒头啊。”

常掌柜转头怒道:“没馒头不会让厨房蒸吗!快去厨房,让师傅们蒸一锅。”

“好嘞!”叫福子的伙计应道,转身跑进了后房。

嘿,你看这小二,一听蒸馒头就笑的跟朵花似的,有那么高兴吗?林书航郁闷地想。殊不知这便是小二们的职业笑容,说不上高兴与否。

常掌柜讪笑着说:“几位消消气,等下我再免费送各位几个小菜算是赔不是了。”

神马?还免费送几个小菜?林书航瞪圆了眼睛,常大爷!至于这样吗?难道这几位真的是来砸场子的?那也不用这么怕他们啊,你不是过硬对背景和关系吗?和他们整啊!害怕整不了他们?

见掌柜的都这么说了,几位客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纷纷坐了下来。

“还是掌柜的会说话,中听!不像这个小伙计,还没说两句就冒火了,跟屎呛着了似的。”

一听这话林书航就蹦了起来指着众人破口大骂:“你才跟屎呛着了似的!你家全都给屎呛着了!”

掌柜的忙拉住林书航对众人说:“各位别上心,年轻人就是块从山上崩下来石头,落地后总有些棱角,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磨砺磨砺才会变圆,想当初年轻时我的脾气也很坏。呵呵,几位先在这里稍等,你们要的东西一会就到。”

“林书航,你跟我过来。”常掌柜示意林书航说。

林书航不服气地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柜台前,站定。

还没等对方说话,林书航便说:“常掌柜,这事可不怨我!占那么大一张桌子却只点些馒头咸菜之类的东西,你说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常掌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伙子,你还小,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和和气气的与人说话,人家岂会与你吵闹?”

林书航气鼓鼓地说:“人家都骂我屎呛着了,我还低声下气,这不憋屈嘛!”

道无常摇了摇头说:“生意人和春院里搔首弄姿的女人一样,卖的不是东西,而是笑。笑脸与和气是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根本就和尊严扯不上关系。”

“每一行都是一个竞争性的游戏,而每一个竞争性的游戏都有一种潜在的规则,做生意的规则就是不能有脾气,或者说不能对客人发脾气。你看我这哪个小二像你这样?”

林书航说:“我又不想做生意,干嘛不能有些脾气。”

道无常拍了拍林书航的肩旁说:“小伙子,你当然可以有脾气,出了客栈脱下这身衣服后你可以狂、可以傲,可以脱了裤子满大街的打滚撒泼,但在我这君子客栈里,你是一名小二,不是什么大爷。”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大爷,但我也不是什么孙子!”林书航不服气滴撅起了嘴。

常掌柜语重心长滴说:“小伙子做人行事要学会换位思考,你若去客栈食餐宿夜,别家小二对你拍桌子瞪眼你做何感想?”

“千万别不重视这些客人,须知这次他能带四个朋友来,下次就能带十个!这次他点面条与馒头,说不定下次就会点山珍海味。知道君子客栈为什么生意会这么好吗?就是因为我们重视每一位客人。”

林书航耸了耸肩,不吭声了。他天机门的天算子都能对一群又脏又穷的矿工点头哈腰,这种好脾气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哎,你说当个卖笑的店小二容易么!

也是后来林书航才不得不由衷佩服起了道无常,常掌柜说到没错,那名矿工后来真的就带了十个朋友,吃的东西也由馒头和酱菜换成了令人眼红的山珍海味,看来卖笑真的可以卖出大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