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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节 阿斯塔波

“咳咳。”美狄亚看着吃午餐的费恩维迪恩,咳嗽了两声,小法师手中的叉子就拿不稳了。他讪讪笑道,“美狄亚,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美狄亚戴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神奇地移动到了费恩的耳朵上,“我还在这里呢。”

“嘿嘿。”费恩只能忍着耳朵上的疼痛,一句话也不敢说。

“呵,男人。”希瑞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费恩,她还拉过艾莉亚,将费恩当做反面教材,“看到了吗?这就是渣男。”

“嘿嘿,亲爱的,不如让我吃个午餐?”费恩戳了戳盘子上的海鲜意大利面,焗烤的芝士差点流出盘子,“我也是为了对抗狂猎嘛,无垢者们意志坚定,对面这种非人类的场面应该不会怯场。”

“这就是你动用我们箱子里黄金的理由。”美狄亚皱了皱眉头,她察觉到费恩试图逃跑,就加大手指上的力度,让费恩又发出一阵哀嚎,“我感觉到我们的船在转向,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费恩向房间内的众人详细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事。

他们满面红光地从丹妮莉丝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此时费恩又发出一声痛呼),他跟在丹妮莉丝的身后,与格罗莱船长会面。在去见船长的过程之中,丹妮莉丝很明确的表示了对于阿斯塔波的厌恶,“那里经常发生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无垢者们自小就被阉割,作为奴隶,从小训练,绝对服从命令,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他们已经是幸运的了。”

“当然,没有任何权利的奴隶连君临里的贫民都比不上。”费恩摇了摇头,“他们一部分会为奴隶主产生价值,一部分则会成为消遣工具,或许奴隶的惨叫会是奴隶主们的乐曲,丹妮莉丝,但是你绝对不能一下子将奴隶们全部解放。”

“为什么?”丹妮莉丝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费恩,她淡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不可思议,她以为费恩与她一样讨厌奴隶制。

“我跟你一样讨厌奴隶制,这是真的。”费恩洞悉了丹妮莉丝的想法,他点了点头,挽着丹妮莉丝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但是奴隶制不会这么容易崩溃,奴隶主是他们当中最富有的人。你一旦解放了奴隶,他们会因为生计被迫重新回到奴隶主的旗下。你可以用金钱解放他们,但是你不能初来乍到,就把刀剑对准富人,那会让你孤立无援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在哪种令人作呕的地方装聋作哑吗?”丹妮莉丝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难道也是你的想法?”

“人类是有奴性的,丹妮莉丝,他们一旦解开枷锁,就会茫然失措,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人对他们发号施令,奴隶解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费恩淡淡地说道,他为丹妮莉丝踢开船舱里的缆绳,格罗莱船长现在住在船员的房间,就连费恩的房间都是经过改造的船员房间。“你首先要夺取一些生产资料,比如各种工坊,让被解放的奴隶进去工作,规定最长工作时间与最低工资,或者鼓励奴隶从军,设定各种不是太过艰难的指标让他们晋升为自由民,赋予他们公民权利。这样无论何种奴隶,都有自己可以去的地方,手里也有金钱,他们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否则即使他们重获自由,也有可能重新成为奴隶。”

“非常有用的建议,我的宫廷法师。”虽然丹妮莉丝与费恩同龄,但是费恩却比丹妮莉丝高了一些。她踮起脚尖摸了摸费恩的灰白色长发,“你总能找出办法,因为你,我的统治才能稳固。”

“知识是一个不断累积的过程,我所说的方法实际操作过程中也有许多阻碍,这需要我们考虑实际情况去解决。不过现在不是上课时间。”费恩吻了吻丹妮莉丝的嘴唇,“我们快走吧,不要让船长等太久了。不然我们又要回到你的房间了。”

壮汉贝沃斯与船长围绕在一张圆桌前,正在共进早餐,吊灯在他们头顶摇晃。他们是一同接受伊利里欧总督雇佣的,因此也还算熟识,而白胡子阿斯坦则在服侍贝沃斯进食。

“我很担心接下来没有风。”格罗莱船长摸着自己黑色的络腮胡,“虽然贝勒里恩号很棒,但是她没有桨。”

“就让另外两艘船拉着我们走。”贝沃斯往自己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

“蠢货,这样我们补给会不够的。”船长对于贝沃斯的外行发言不屑一顾,“你难道可以喝海水。”

“当然可以......”贝沃斯刚想嘴硬,就被丹妮莉丝打断了。

“先生们。”

“陛下,有何吩咐。”格罗莱船长在见到丹妮莉丝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他用浓重潘托斯口音的瓦雷利亚语说道,“我将为您竭尽所能。”

壮汉贝沃斯也在白胡子阿斯坦的指示下,向着丹妮莉丝行礼,他看到丹妮莉丝身后的费恩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小声嘟囔,“都是邪恶的巫术的关系,我才不会害怕小个子。”

“船长,”丹妮莉丝抬起下巴,“我打算前往阿斯塔波,购买无垢者。而船上的货物,我想都是属于我的物资。”

就在丹妮莉丝说话的时候,费恩已经在她的身后做好了施法准备,以防有人暴起发难。

“陛下,我觉得不妥......”虽然白胡子阿斯坦想反对丹妮莉丝的行动,但是被格罗莱船长所打断。

“陛下,这些当然都是属于您的。”格罗莱船长谦卑地弯下腰。

“潘托斯胖子没有说不允许。”壮汉贝沃斯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女王想干啥都行。”

丹妮莉丝暗自松了口气,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在众人眼前表现出来,“那我们转向,阿斯塔波。”

“遵命,女王陛下。”

“所以说,交涉很顺利。”费恩终于解开了美狄亚的钳制,可以大口吃着食物。

“你想要用奴隶士兵去打击狂猎?”希瑞摇了摇头,“你记得他们来的时候吗?那种冰冷刺骨的白霜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不仅我们承受不了,狂猎也承受不了。”费恩摇了摇头,“我想他们的盔甲一定具有保温效果。但是狂猎的传送门肯定不能一直开着,所以除了白霜,只要有足够多的士兵,他们一样会死。”

“但愿如此。”希瑞叹了口气,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艾莉亚,你还想当狩魔猎人吗?”

“啊?”艾莉亚吓了一跳,她手中的叉子差点掉下来,她听到希瑞的话之后,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也是正常,毕竟成为狩魔猎人之后感情会变得淡薄。”希瑞用自己所了解到的事实对艾莉亚进行科普,“而且狩魔猎人寿命极长,可没有死在床榻上的狩魔猎人。”

“首先,狩魔猎人感情变得淡薄这点是需要修正的。”费恩忍不住说道,“杰洛特属于特殊情况,没有哪个狩魔猎人能与国王称兄道弟,卷入各种政治阴谋当中,到处跟女术士上/床。他纯粹是看得多了,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平淡。不信的话你看看兰伯特或者艾斯卡尔,他们可是会打昆特牌和会和女夜魔上床的。顺带一提,兰伯特是诺格维诺的昆特牌冠军。”

“我就知道!兰伯特不让我碰他的昆特牌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希瑞拿过费恩的练手作品炼金壶,从里面倒出葡萄酒,“他肯定有自己的昆特牌,杰洛特说过,矮人画家那里可以购买昆特牌,不过要大价钱的那种,噗,怎么这么酸!”

“都跟你说了是练手作品,我想让倒出的葡萄酒是麦提那玫瑰红酒的味道,不过结果很明显,”费恩摊了摊手,“现在还在试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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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幸运的是,这些天来强劲的海风都未曾停下,贝勒里恩号发挥出了她应有的速度,穿过悲痛海湾进入了奴隶湾,在阿斯塔波的港口停靠了下来。

阿斯塔波是奴隶湾的一座城市,坐落在蠕虫河河口,这里唯一的商品就是无垢者。当年的瓦雷利亚摧毁了古吉斯帝国,阿斯塔波是一个幸存下来的吉斯殖民地,它曾经被瓦雷利亚人所征服,并且被建成了奴隶交易的中心,而阿斯塔波有一句古老的话经常被提起:

“砖与血造就阿斯塔波,砖与血造就她的子民。”

眼前这个海湾城市最显眼的建筑就是大量的阶梯金字塔,最高的有四百英尺。金字塔上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藤蔓、和花草,在黄昏时分善主大人们就会点亮闪着各种颜色的丝绸灯笼。游艇在蠕虫河里游弋。所有街道都由红砖砌成,红砖砌的还有阶梯形金字塔、深挖入地并带有圈圈逐渐下降坐席的斗技场、含硫磺的喷泉池、阴暗的酒肆及环城古墙。由于砖头烧制技术不是很过关,空中都是细小的红色粉尘,微风吹过,粉尘便沿着阴沟飞舞。因此阿斯塔波女人都戴着面纱防止砖末进入眼睛,因为这个进入眼睛比沙还糟糕。

骄傲广场中央有个红砖砌的喷泉,其中的水闻起来有股硫磺味道,泉水中央是一座青铜打制的巨大鹰身女妖像,足足二十尺高,她有女人的脸,镀金的头发、象牙眼睛和尖锐的象牙牙齿——黄色的水从沉甸甸的***中潺潺涌出,但本该长手臂的地方却是类似蝙蝠或龙的翅膀,腿则为老鹰的腿,身后拖着一条卷曲而恶毒的蝎尾。

“这是吉斯的鹰身女妖。”丹妮莉丝对着身边的费恩说道。

“这跟我所了解的差不多,除了手臂,应该是羽毛。”小法师摇了摇头,“现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鹰身女妖了。”

古老的吉斯帝国已于五千年前衰落,它的军团被蓬勃兴起的瓦雷利亚民族击溃,它的砖墙被推翻,它的街道与建筑被龙焰化为灰烬,它的每一寸土地皆撒满盐碱、硫磺与枯骨。乔拉爵士说,吉斯的神灵和它的子民皆已死去,今天的阿斯塔波人只是混血种而已,甚至不会说吉斯卡利语,奴隶湾的城邦讲的是他们的征服者使用的高等瓦雷利亚语,准确地说是其中能理解的部分。

然而古老帝国的象征依旧留存,眼前这只青铜怪兽就是明证。它的爪子上悬挂着一条沉重的锁链,两端各有一只未合拢的镣铐,吉斯的鹰身女妖爪间有一道闪电。这不是吉斯的鹰身女妖,而是阿斯塔波的鹰身女妖。

“告诉维斯特洛婊/子,让她看下面,”奴隶商人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对当翻译的奴隶女孩抱怨,“我卖肉,不卖铁。那铜像可不卖,叫她看着士兵,我敢打赌,就连这紫眼睛的、日落之地来的蛮子也能瞧出我这批货有多么出色。”

克拉兹尼的高等瓦雷利亚语被吉斯特有的浓重喉音所扭曲,中间还夹杂着奴隶贩子的黑话。虽然丹妮莉丝基本可以听懂,但她微微一笑,制止了费恩施法的动作。她假装茫然地看看奴隶女孩,等待对方翻译。

“克拉兹尼善主大人问,他们难道不是很杰出吗?”就一个从未到过维斯特洛的人而言,她的通用语讲得很不错。这女孩十岁不到,长着扁平的圆脸、黝黑的皮肤和纳斯人特有的金色眼睛,她的民族被称为“和平之民”,因此是最好的奴隶。

“也许吧。”丹妮莉丝回答道,乔拉爵士建议她在阿斯塔波只讲多斯拉克语和通用语,“我需要详细了解他们的训练情况。”

“维斯特洛女人对他们很满意,但没有赞扬,以便压价,”翻译告诉主人,“她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被训练的。”

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点点头,奴隶商人闻起来似乎刚用黑草莓水洗过澡,红黑相间的分叉胡上闪着油光。在费恩看来他黏腻得吓人,小法师万分不愿意接近他。透过薄薄的海青色丝绸,能看到他的胸部。他身穿带金流苏的托卡长袍,在一侧肩膀扣住,这是自由的阿斯塔波贵族的装束。走路时,左手固定住袍子,右手抓一根短皮鞭。

“维斯特洛猪都这么无知吗?”他继续抱怨,“全世界都知道,无垢者在长矛、盾牌和短剑上的造诣无与伦比。”他朝丹妮莉丝夸张地大笑,“把情况通通告诉她,奴隶,讲快点。天气太热了。”

他们身后站着一对孪生女奴,为他们分别撑起丝绸斑纹遮阳伞,虽然丹妮莉丝被费恩赋予了法术,但是大量蒸腾而起的闷热空气仍然炙烤着她的肺部,更别说肥胖的奴隶商人了,克拉兹尼汗流如注。骄傲广场是奴隶主带着他们的顾客观看他们的奴隶的公开的市场,这里自黎明开始就在艳阳的烘烤之下,透过厚厚的鞋底,也能感觉到脚下红砖的热量。一波波热浪自红砖地里升腾而起,炽热扭曲的空气令广场周围的阿斯塔波阶梯形金字塔看起来好似海市蜃楼一般。

或许无垢者们也觉得热,至少没有表现出来,从站立的样子来看,他们似乎就是用砖块做成。一千名奴隶走出兵营,供她检阅,他们在喷泉和雄伟的青铜鹰身女妖像前排成十列,每列一百人,站得笔直端正,毫无情绪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他们什么也没穿,只有腰缠的白色亚麻布和头戴的锥形青铜盔,上面有根一尺高的尖刺。克拉兹尼已命他们放下长矛和盾牌,解开束剑腰带与夹层外衣,以便维斯特洛女王仔细检视其坚实瘦长的身躯。

“以身材、速度和力量为标准,他们从小被挑选出来,”奴隶女孩告诉她,“并自五岁起接受训练。每天从黎明一直练到天黑,直到熟练掌握短剑、盾牌和三种长矛的技巧,训练极为严酷,陛下,三个男孩里只有一个存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关于无垢者有个说法:从赢得尖刺盔的那一天起,最艰难的生活便已过去,从今往后任何使命都不及当初的训练那样严酷。”

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虽然不会讲通用语,但他边听边点头,还不时用鞭子顶端捅那奴隶女孩,“告诉她,这些家伙站在那儿已有一天一夜,既没进食,也没喝水;告诉她,只要我不下令解散,他们会一直站立,直到倒下为止;告诉她,即使九百九十九个倒在砖地上死去,最后一个仍会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他自己的死亡降临。这就是他们的勇气。告诉她这些。”

“这是疯狂,不是勇气!”等那小翻译讲完,白胡子阿斯坦脱口而出,他用硬木拐杖敲打砖地,仿佛在诉说他的不满,老人不愿航至阿斯塔波,也不赞成购买这支奴隶军团。在他看来,如果丹妮莉丝带着一群奴隶进攻维斯特洛,那她会被所有人反对。这还不如前往自由贸易城邦招募自由民。

但是女王需要聆听所有人的话,这是丹妮莉丝将他带到骄傲广场的原因,并非拿他当护卫,有血盟卫已经够了。乔拉爵士被她留在贝勒里恩号上守护她的子民和她的龙。她将龙锁在甲板下,虽不情愿,但让他们在城市上空自由飞翔过于危险,世界上充斥着各种恶人,只为获得“屠龙者”的名号,就可能下毒手。

在这座城市,所有人都必须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