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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洗澡水

“这应该就是嫂子吧?”我低声说。其实老张和我的年龄差距还是很大的,我三十岁,老张已经五十四岁,整整差了两轮,但是我们这个系统,叫哥永远都是正确的。

“嗯。”老张低低的嗯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随手将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又随手拍了拍之前落在裤子上的烟灰。

“嫂子……”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知道,老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老张抬头,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居然咧嘴笑了一下,可惜,老张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许多。

“还在。”老张说。

这两个字是绝对的出乎我的医意料的,从来到这里开始,整个监狱,我接触最多的人绝对是老张,而且现在还和老张一起处在一个见不得光的系统之内,所以,在这里,我最了解的人也就是老张了,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因为我对老张的了解,也只是局限在年龄和身份上而已。

老张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妻子,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老张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我看着老张,没有说话,老张的目光也停留在照片上,只是这一次却是有了焦距,眼中也多了一些神采,我在那里看到了思念,化不开的思念。

房间里很安静,老张应该是有话想说的。

片刻之后,老张再次长叹一声,一根烟就那么再次被抽的只剩下烟蒂。

换上一根新的之后,老张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

一句话,只是一句话,已经让我彻底的明白了老张的心情。

“你嫂子和小风一样。”

我不太确定老张说的这个一样到底是什么一样,不过在看见老张脸上瞬间升起的痛苦之色之后,我却已经明白了老张的妻子和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一样。

“我能见见小风和嫂子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老张是未必希望我去见这娘俩的。男人嘛,脸上最多的还是无所谓和云淡风轻。

“小风不行,晚上和我去见见你嫂子吧。”

我没想到老张会答应下来,所以在老张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是欣喜的。

晚上下班,我们离开了老张的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变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

陪着老张抽了有一个下午的烟,到现在为止,我的嗓子里都像是正在冒火一样,像是嘭嘭的冒着黑烟,苟延残喘的拖拉机一样。

老张的家离监狱并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老张的家很大,装修的很简单,但是却很温馨,从风格上看,明显不是出自于老张的手笔,如果让老张装修的话,我觉得,我们进屋的瞬间,看见的绝对不是这么一片温馨的画面,极有可能是粗狂的工业风,或者是干练的办公风。

房子大概有二百平米左右,主卧里正透着温暖、柔和的光芒。厨房里也正在响着洗涮、做饭的声音。

厨房中的人似乎是听见了我们回来的声音,一个轻快的脚步已经响起,几息之后,一个简单、温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女人,四十左右的岁数,匀称的身材,笑起来温暖的笑容,一如那卧室中的灯光一样。

女人看见我似乎很诧异,目光不自觉的便在老张的脸上盘旋了一下。

“王姐,这是我的同事,也是基地的人。”老张说。

很明显,眼前的女人也是基地的人,而且,脑中涤魂的声音还在不断的提醒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境界甚至已经达到了灵境初级的程度,相较于老张也只是差了一两个小境界而已。

被称为王姐的女人对着我温暖的笑了一下,随后摊了摊双手。

“我这手上全是水和油,就不和你握手了,你们随便坐,这饭菜一会就好。”王姐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再加上王姐的身高,看起来倒是有点江南女子的温婉之感。

“你忙,王姐,给你添麻烦了。”我赶紧客气了一下,毕竟这是第一次来老张的家里,不管我平日里是一个什么德性,但是今天晚上,老张的面子我却是得给的,而且得给足。

看到我的态度,老张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喜色,毕竟我现在还可以算是老张的手下,自己的手下懂事,那他这个老大,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老张带着我朝着温暖的灯光走去,临近房间门口的时候,老张还轻轻的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声音小一点。

房间中躺着的是老张的妻子,面色温润,白皙之中透着一点淡淡的红润,大概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没有一根是白色的,而且发质也是乌黑油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虚幻的,我甚至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一会就会坐起来,然后客气的招呼我们。

生气,太浓郁的生气,那生气似乎已经超过了老张身上的生气。我几乎本能的感觉到了老张的妻子身上的那一抹生气。

只是……这么浓郁的生气,为何却会一昏迷便是二十多年呢?我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随即便是松开,我不希望老张看到我的表情,因为现在的情形之下,我的表情无论是怎么看,都像是有点嫌弃的成分在里边的。

老张很细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了妻子,然后更是慢慢的掀起女人身上的被子,双手轻轻的在女人的身上按摩着,并且在女人的耳边低低的说着一天的事情。

只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却没有一样是能够让老张可以开开心心的讲出来的。

所以,老张的声音在断续了几次之后,便是出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女人很怪啊!”就在我呆愣愣的站在老张身后,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我的灵台中,涤魂却是扯着公鸭嗓子喊了起来。

很怪?

下一刻,我已经冲回了灵台。

“啥意思?”我瞪着涤魂问。

灵台中四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起,都在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没办法,我的灵台之中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已经被四人看的差不多了,也八卦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通过我的眼睛看世界,便成了他们最热衷的事情。

“这女人是活的。”

靠!老子也知道是说的,没看还热乎呢吗?废话。

“我说的活的,不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意思,不过呢,也差不多了,这个女人的魂魄是活蹦乱跳的,只是灵识却是被封印了。”

“啥意思?”

“差不多就是活死人的意思了,她是活的,但是没有意识,因为意识被封印了。”

“植物人呗?”

“差不多,只是植物人的身体机能不如她而已。”

“为啥?”我赶紧继续追问了一句,没办法,现在涤魂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高端了,饶是我想破了脑袋,却也无法将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捋顺。

“不学无术的东西,你那证是买的吗?”

草!你可以瞧不起我的为人,也可以瞧不起我的技术,但是你丫的不能瞧不起老子的证,老子的证可是凭着真本事考的。

“我不是说了嘛,她的魂魄还是活蹦乱跳的,人的身体其实都是依靠着魂魄来滋养的,所以,只要她的魂魄没有离体,那她就不能算是死人,甚至不会与正常人有任何的区别。”

“那肌肉萎缩是咋回事?”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骨折的病人我见过很多,躺上三个月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肌肉萎缩,但是这样的现象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老张的老婆身上呢?要知道,老张的老婆可是躺了二十多年了。而且,那些骨折的病人的魂魄应该也不比老张的老婆差吧?大家都是一样的滋养的,凭啥骨折的就肌肉萎缩,老张的老婆反倒是容光焕发的?

“那能一样吗?要是我看的没错的话,这女人之前的境界应该是已经达到了魂境了,所以,她的魂魄也是非常的强悍的,所以,她的肉身才能够保存的这么好。当然了,她要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估计现在早就死翘翘了。”涤魂继续道。

你丫的说话能不能积点德,左一个活死人,右一个死翘翘的,你这要是让老张知道了,老张没准得劈开我的脑袋把你抠出来捏死。

“我不说她就不死了吗?”

草!你说的有理。我冷哼一声,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涤魂的说法,没办法,事实胜于雄辩嘛。

“而且,我还发现,这女人的魂魄和灵识好像是残缺的。”

残缺的?

“昂,这个我知道,听老张说,他老婆好像也是因为魂魄受到了冲击,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的。”

“不对!”涤魂说的斩钉截铁。

又踏马的咋了?有啥话你不能一气说完吗?

“这女人的魂魄和灵识只是缺少了一点。”涤魂说。

“而且,她的灵力也是只缺少了一点,而且现在正在慢慢的恢复着。”朱雀站在旁边也是突然插了一句嘴。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意思?

我赶紧朝着两人身边凑了过去,玛德,我怎么突然感觉老子的灵台里阴森森的呢?闹鬼了吧?不对呀,老子灵台里本来就是住着鬼呢,而且还是四个特能打的鬼。但是我这脖子后发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我目光从四人的身上滑过,然后落在了老张的老婆身上,难道……

“是要诈尸了吗?”我低声嘀咕了一句。

涤魂啪的一脚就狠狠的蹬在了我的屁股上,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骂着。

“你丫的才诈尸了呢,你难臭嘴比老子的嘴还损。而且,她也不是诈尸了,呸,不对,不是昏迷了,准确的说,她应该是被控制了。”涤魂说完,却是没有看向我,而是目光落在你了朱雀的身上,眼神中带着询问。

“她应该是中了一种傀儡术,或者是蛊术的法术。至于她的魂魄之力和灵力,应该是被控制她的人吸取了。”朱雀一脸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了。说完之后,朱雀抬头,目光灼灼的盯在我的脸上。

“任意,如果遇见这个施术者,记住,必杀。”

握草!老大,咱们现在这可是法治社会,可不敢像在地府那样,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的。不说会不会打个你死我活吧,就是刀剑这东西,在我们这个社会里,那也是管制刀具,可不敢随便见人的。

“你们这说了半天,你们啥意思?是不是能救她?”我指着床上躺着的安详的女人说。

“救不了。”

草!救不了你丫的在这扯什么呢,凑字数呀?

“我们不能救,但是你能。”

啊?我能救?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话,涤魂好像是说了一句我能救眼前的这个女人吧?

“这个我们现在还没有讨论清楚,明天你想办法去基地一趟,只要我们能够见到小风,那么所有的事情自然便一目了然了。”

啥意思?你丫的还要搞灵床实验呀?单纯的会诊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后我拒绝了老张的挽留,自己叼着烟,晃晃悠悠的就下楼了。

小区里灯光昏暗,已经是晚上十点的时间。

我掏出电话,直接拨通了青衣的电话。

“喂,青衣。”我说。

“你猜猜我是谁?能猜到,我送你一件洛丽塔的衣服。”

完了,月牙儿这孩子跟着猿王和刘结巴混的,智商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滑趋势了。

“我猜不出来。”我没好气的说着,说实话,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有点复杂,所以我也是不自觉的便生出了一点烦躁的情绪。

“那我给你发视频。”

嗯?青衣都会弄视频电话了?不过转念一想,我便已经释然了,丫一个星期就学会了炒股了,别说这视频电话了。

月牙儿说完之后,啪嗒一声就挂了电话,几息之后,我的手机上便显示出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接通,然后我便看到月牙儿正一根手指摁在我的脸上,然后对着摄像头继续喊:“你猜猜我是谁?”

我的天哪,你捂的是自己的手机上我的头像好不好?这孩子谁家的呀?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经过月牙儿这么一闹,我的心情倒是也好了很多。

透过月牙儿那摇摇晃晃的摄像头,我看见家里那边已经是一片的漆黑了,而这边居然还有一丝的光亮,昏黄的颜色,像是被烧的黑漆漆的灯芯。

玛德,这地方,和老子的家里居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随便聊了一会,知道大家现在依旧是在努力的修炼之后我便放心了下来。

随后挂断了电话,吹着口哨便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转过一处街角之后,我身形一晃,已经冲入了路边的黑暗之中。

知道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才从街角的黑暗中晃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搓着胳膊,我在灵台中嚎叫着。

“涤魂,你丫的要是耍老子,老子就……就……”唉,我现在这点实力,我也不知道能把这大神怎么样了。

“放心吧,那个王姐绝对有问题,因为我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你们监狱长的老婆的气息。”

我认为涤魂还是靠谱的,所以我现在正躲在监狱长家邻居的阳台上,抻着脖子往监狱长家里看。

隔壁便是老张老婆的卧室,此时卧室已经关了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而我所在的阳台上却是雷声滚滚。

玛德,怪不得你老婆要和你分房睡,你丫的这呼噜,睡你身边估计得震吊地上去。

不过这倒是也算是好事,起码我蹑手蹑脚的趴在这里不至于被隔壁的老张和王姐发现。毕竟人家俩人可是传说中的灵境,比我厉害多了。

不过我现在依然有点害怕,尽管涤魂拍着胸脯保证,说凭着他的手段,老张和王姐是绝对不会发现我的。但是你丫的这手段也太潦草了吧?鞋上绑两块厚布,脑袋上蒙一个塑料袋就能遮住我的气息了?

“放心吧,我看好了,你捡的那两块布以前是垫狗窝的,那个塑料袋上也满是麻辣烫的味,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的。”

朱雀,你别拉着我,我要弄死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慢慢的放心下来,还别说,这麻辣烫的味还挺浓。

只可惜,我们却忽略了一个事情:关于何时动手的事情。

直到早上八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老张老婆的房间依然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我坐在早点摊子上,玩着命的撕咬手里的馕,看的早餐店老板的小儿子阿里木一愣一愣的,目光不时的朝着自己家后院拴着的狼狗看过去,估计是在做着比较。

这种情况的发生,我没有办法怨任何人,所以我只能是拿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来安慰自己,并咬牙切齿的发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誓要将偷窥进行到底。

回去补了一个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随便的洗漱一下,我已经叼着一根烟,双手抄着兜,吊儿郎当的朝着行政办公楼走了过去。

没办法,我现在手头的资料太少了,而我唯一能够获得资料的方式如今也只剩下老张了。当然,如果我不怕死的话,直接杀到基地里去也是可以的,那么大、那么神秘的一个地方,绝对有档案室的存在。

老张的声音低沉的从办公室里传出,我进去的时候,老张正在鼓捣他桌面上摆着的电脑,聚精会神的看着。当抬头看见我之后,老张将自己桌面上的电脑合了起来。

玛德,丫绝对没有干好事,我发现老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这种表情,在这个城府深的如同马里亚纳海沟一样的男人身上是非常少见的。

所以,我的灵台之中,涤魂又在扯着嗓子喊。

“嘿,这老张有问题啊。”

“闭嘴,不要打扰老子思路。”

—————

“什么事?”老张正了正神色,看着我道。

“没事,没烟了。”我朝着老张晃了晃手里的烟盒说。

我踏马的太佩服自己了,现在的我,不管是实话还是撒谎,绝对是张嘴就来的主。

老张瞪了我一眼,然后拉开抽屉,直接拽了一条烟出来,隔着办公桌朝我扔了过来。

烟自然还是那白白的特供一类的香烟。

唉,说实话,有点想花奴那个死胖子了,老张的烟再好,那也是人间的烟,哪有花奴那胖子的烟好。自地府一别之后就彻底了没了这个死胖子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个货现在是在哪鬼混呢。没准正摁着自己的老婆的后腰大战呢,我可是记得,当初花奴离开的时候,他老婆可是一步掉十斤的离开的。玛德,那减肥速度,得羡慕死多少女人。

于是,天界,命君的“菜地”里,一身泥巴的花奴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踏马的,这是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呢?”

于是,胖子也不管脚下的泥土是不是潮湿的足够诱发他的痔疮,直接便是一屁股做了下去,手指僵硬的摆弄了半天之后总算是掐好了一个印诀。

半晌之后,菜地里猛的传出胖子的怒吼声。

“任意,你丫的不揺碧莲!”

胖子之所以这么肯定的骂我,是因为他在那吭哧吭哧的推演了半天之后却发现,自己推演出来的就是一片混沌,而现在我身边这些有些交集的人几乎全都知道,我的命格根本就不在这三界之内,所以,只要是一片混沌,或者是无法推算的事情,就往老子的脑袋上扣,绝对错不了。

于是,我开始打喷嚏。

你大爷,死胖子绝对是推演到我头上了,正骂我呢。你丫的骂归骂,正事是不是也应该干点呀,比如给我送几条烟下来什么的。

我双目微闭,虔诚祈祷。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信仰。”老张看着我的做派,一脸惊讶的说着。

“你丫……你……才有信仰呢。”我这嘴呀,玛德,要不是我见机不对,顶着咬舌自尽的危险,硬生生的话头掰了回来,天知道老张现在会是一个什么德性,我估计我手里的这条烟应该是保不住了。

“嫂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吧?”我装作无意的问着,反正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也是可以聊一些非正常人的话题了。

只可惜,我还是低估了老张对自己的老婆的爱。

听见我说出来的话之后,老张眼中一片精光爆闪,甚至我在老张的身上都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切,装逼,灵境一重而已,我心里暗暗的撇了一下嘴。说实话,自从回到人间,除了和小风交过两次手以外,到现在我还没有真真切切的和其他的修士交过手。不过,想想灵台中涤魂那不可一世的得瑟模样,我觉得,老张这样灵境一重的人,还真未必是我的对手。

杀意来的快,去的更快,就像一阵风一样,掠过了我的身侧,直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老张声音响起。

“有你厉害没?”我问,我需要确定老张是不是会说真话,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老张选择隐瞒,那么我转头就走,绝不再提今日之事。如果老张选择坦诚相待,那说不得,我就得要费一番手脚了。

“以前差不多。”老张的脸上有一丝怀念的神色。

你大爷,中国文化的确是博大精深。

老张一句以前差不多,直接把我堵了一个便秘。继续追问下去,显然就太过明显了,而如果不问,下边的话题怕是也聊不下去了。

于是,我和老张之间便顺理成章的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我挖空心思的准备继续套老张点话出来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进来的是小李这个上海男人。看到我在这里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但是随即便一脸笑意的对着我点了点头。

“你也在这呀,任意。”

嗯,好久不见。”我呲着牙对着小李打着招呼。

“张监,下午司法部的会,你参加吗?”小李和我打过招呼之后便将头转向了老张那边,语句清晰的问着。

“去。”老张回,随后小李客气了一句之后便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还没忘了和我挥了挥手。

“小李是个好同志呀。”我将身子甩进身后的沙发里。

“我怎么听起来有点酸。”老张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腰酸倒是真的。”

其实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如果我也是小李这样左右逢源的脾气估计我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地府,留给我的只会是两条路,要么投胎,要么魂飞魄散。毕竟,丛林里可是没有这么多的人际关系。

我突然有点怀念地府中的日子。或许……我微微握了一下拳头,却是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因为那一刻,我想到的居然是杀人。虽然只是杀坏人,但是人间始终是一个有法度的地方,由不得自己的莽荒性子。

“走了。”我起身,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烟,随手夹在腋下,已经准备去拉房门的把手了。

“任意。”老张的声音突然响起,我那抓向门把手的手掌也随之停在了那里。

“啥事?”

“没事。”老张看着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之后,最终一脸无奈的扔下这么两个字。

“走了。”我朝着老张挥挥手,然后走了出去。

老张是绝对有问题的,或者也可以说是难言之隐,因为当时老张那句没事说的,要么是话里有话,却被迫无奈,只有隐藏,要么就是老张有痔疮。

只是,这老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却无从知晓了。

晚饭的时候,我晃晃悠悠的走进食堂,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里边的老张。

老张在食堂吃饭?所以……

我把大腿拍的啪啪直响,一顿饭下来,从打饭,到吃完,我用时绝对没有超过五分钟。

老张既然是在这里吃饭,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老张今天带班。

所以,老张今天是不能回家的。当然了,作为一名监狱长,到底是能不能回家,到头来还不是他说的算。

我火烧屁股一样的冲出食堂,朝着宿舍奔去。

所以,我没有看到,在最里边的老张吃饭的速度也是陡然加快。

冷风吹,吹我腿,冻我的脚后跟,一阵冷风屁股冻邦硬,我……

我脑袋里不停的徘徊着这一段歌声,脸上裹着麻辣烫的塑料袋,当然了,这塑料袋是新的。脚上依旧是那两张垫过狗窝的厚布,而我所在的位置依然是隔壁的阳台。隔壁的房间里依旧只有男人一个人。一切似乎都如昨天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今天那男人还没有睡,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我微微侧过一点脑袋,男人的屏幕一片灰白,右上角的战绩是0/11/0。悲哀,真是悲哀,你这水平,还不如刘结巴呢。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这水平就别玩中单了呗。还有,你玩中单就玩中单,你别选亚索也行呀。这战绩,别说托儿所了,这踏马的都要被打成了胎教了。

于是,我便这样抻着脖子陪着男人看了整整三十分钟的黑白电影,最神奇的是,就这战绩,最后男人一方居然踏马的赢了。

当我看到对方的战绩的时候,我终于释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游戏,对面的ADC补了足足七十刀。

说实话,那一刻,如果我不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如果我不是一名优秀的党员,如果我不是有任务在身,如果我不是现在你家的阳台上,我踏马的高低也要上去整两把。

正所谓:度日如年,那是因为兜里没钱。因为有了这个无畏的男人,这漫长的半夜也显得特别的短暂。

老张老婆的房间里突然有响动传来,很轻。

我身形一晃,身子已经如同半夜行走在屋脊上的狸猫一样,轻飘飘的挂在了老张老婆房间外侧的阳台上,阳台上的镂空设计刚好能够让我看清房间中的一切。

王姐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水盆的边缘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水盆里的水正在冒着热气。

这是……不会吧?

一个选择题瞬间摆在了我的面前。

看,那是老张的老婆,老张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曾经叫过大哥,这踏马的不成了勾引大嫂了吗?不妥。不看,那么我就没有办法完成我们的计划,而我们的计划还事关大嫂和小风两人的性命,更不妥。

所以,这一刻,我就像是被一支葫芦生生的塞进了屁股一样,是进退两难呀。

而就在我艰难抉择的时候,房间中的王姐突然放下了水盆,然后款款的朝着阳台上走了过来。

我了个擦!被发现了?我瞬间就是一身的冷汗,毕竟如涤魂所说,这女人的实力可是灵境的,我能不能跑的过人家还是两说。于是乎,我是牙一咬,眼一瞪,丹田一叫混元气,我……

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姐是来拉窗帘来了!

我草!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最少一万点的暴击,老子从来不拉窗帘,原来不是因为那样睡通透,而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女人!草!

“这王姐好像是好人呀。”

我蹲在老张家的阳台上,脑袋紧贴在阳台的玻璃上,闭着一只眼睛,顺着窗帘的缝隙往里瞅。

王姐正轻轻的掀开老张老婆的被子,手脚轻柔的好像生怕惊醒了梦中的人儿一样。

老张的老婆身上穿着一套柔软、轻薄的丝质睡衣,衬托出了女人完美的身材。

那高耸的山峰,滑、嫩的香肩,平坦的几乎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还有那……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和谐了。

反正就是王姐伸手脱了老张老婆的衣服,而老张的老婆现在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是肌肤胜雪,青丝如绸,是该高的高,该低的低,该翘的翘,该黑的黑呀。

而就在这紧要关头,涤魂那公鸭嗓子突然就在我的灵台里响了起来。当然了,涤魂的声音响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不被和谐。

“我看你也像是好人呢。”

“我能和她比吗?我是为了工作!”我呲牙咧嘴的吼涤魂。

“工作?工作还需要那个邦硬的玩意吗?”

“谁说不需要了?你没看过现实题材的爱情动作电影吗?”

王姐的双手温柔的滑过女人的全身,热气腾腾的雪白毛巾在女人的身体上滑动着。

唉,活的都不如一块毛巾呀。

一边擦拭着女人的身体,王姐笑盈盈的嘴角还不断的开合着,似乎是正在与女人说着什么。

很快,女人的身体已经擦拭完毕,王姐再次帮老张的老婆穿上了衣服。

“你看,我就说那王姐不是坏人吧。”我瞪着涤魂说。

“你丫的除了老张的媳妇以外,还看过别的吗?”

“咋了?”

“你看看那盆水。”

依着涤魂的提醒,我的目光也落在了王姐端进来的那盆热水上。

热水依然在冒着热气,甚至那热气较之前更是浓重了几分。

嗯?不是应该凉一些了吗?

“不学无术!”

“你丫的还会说点别的吗?老子不学无术也能写两百万字的小说,你行呀?”

涤魂根本没有搭理我,而是目光落在了那水盆上。

“水可通万物,可利万物,由阴而生,由阴而聚,是为……”

“说正事。”

“其实这王姐就是通过水,将老张老婆身体中的魂魄之力和灵力都收集了起来,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甚至这王姐可能还通过这些水再次稳固了老张老婆的封印。所以,这些水才出现了这种不凉,反倒是有点更热了的现象。”

我突然就想到了两个问题。

一:王姐为何要稳固老张媳妇的封印?

“那还不简单吗?肯定是因为老张的老婆即将突破封印了呗,要知道,老张的老婆可是魂境的存在”。

“这王姐不是灵境吗?她咋封印魂境的?那可是差着一个大境界呢。”

“你是不是傻?不会下药吗?”

玛德,你狠,你丫的才是坏人。我对着涤魂伸大拇指。

二:那些王姐收集的魂魄之力和灵力要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修炼了。”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问题是怎么用。”

话说,老张的老婆又不是斯嘉丽约翰逊,这王姐又不是杜兰特,应该不至于非要喝这洗澡水吧?

“你丫就不能想点阳光点的事情,谁说的吸收魂魄之力和灵力就必须要用喝的了,你以为你是一条鲲,升级全靠吞吗?”

草!我狠狠的骂了一句,丫的老不正经的不知道天天在我的灵台里干什么了,开局一条鲲的梗都学会了。

总之呢,现在,王姐是坏人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剩下的事情就是怎么抓王姐的事情了。

当然了,报警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要是跟警察说王姐为了修炼,所以才封印了老张的老婆。估计不用警察抓我,精神病院的直接就过来把我装笼子里去了。

而现在我们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王姐的幕后黑手的问题。王姐明显是灵境的人,而她这样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封印老张的老婆的。所以,王姐的身后一定还另有高人,而且,这个高人的境界绝对不低,起码也是魂境的水平。

所以,王姐我们现在还不能抓,原因很简单,我们的实力不足。即便是把青衣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捆在一起,也绝对不是一个魂境的修士的对手。

而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只有那个基地的老头才是魂境的人,但是经过青衣的分析之后,我现在也不敢相信那老头,甚至是基地中的任何人,包括老张。

所以,我急得一把一把的薅头发。

“反正她也已经躺了二十年了,也不在乎再躺一年了。”

早就说涤魂是坏人呢,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和不负责任的主意,只有他想的出来。

好!我们点头同意涤魂的提议,全票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