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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5)再次坠机

小庄从大雁塔七层的窗户探身向外看了看,这起码是十层楼的高度,我真就这样跳下去吗?回头看看空慈方丈,面色安详,已然入定。小庄反复想了想刚才方丈所说的"你当可安然落地,阿弥陀佛,你去吧。"

这一招不慎可就真"去"了啊!不行,我得试试刚学的法门!小庄强加思索,从疥癞和尚那学过一次佛光普照的法门,今日空慈方丈讲解的时候已经能够融会贯通了,其余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渡世步,因为那是逃跑必备的技能啊。

小庄给自己打了打气,我先从这个窗户口蹦到那个窗户口看看费不费力?打定注意,提神聚气,顿觉丹田充盈,运起法门,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天空回响起一阵:"啊...啊...啊..."的呼声,动人心魄!

此时有了空慈方丈坐镇塔顶,大雁塔的封印又重新恢复了稳定。大雁塔一层、二层之前跑出来的小妖们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家听到这声嚎叫,都往天空一看,那天上飞的不正是小庄么?

原来小庄第一次运法,还不知道如何收放自如,这一下全力施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到窗框了,情急之下,小庄一低头,结果整个人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他只觉得在天上飞了很久,"哎哟!"感觉撞着了什么东西。幸好他机灵,下坠之前使出了一招金刚护体,这才保住他的"绝世容颜"没有毁在这一撞上,巧合的是虽然是以脸着地,但这所落之处松松软软,馥郁芬芳。

小庄估摸着应该不会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活动活动脑袋,往四周一看,傻了。边上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绿衣少女,惊魂未定:"庄公子,你这是又'醉鸡';了?"说话的正是柳如莺。

小庄讪讪一笑:"原来这次是柳姑娘,我这是到了哪儿了?"

柳如莺面上一红:"这是留香阁后院,今日太阳挺好的,奴家正在晾衣服晒被子。"

小庄四周一看,心想哪里有被子啊,顺着柳如莺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屁股底下不就是人家的被子么。脸上一红,忙爬起来,拱手道歉:"柳姑娘,明日,最迟后天,我赔你一床新被子,我先告辞了。"说完拔腿就跑。

柳如莺一看急了,忙在后面追,小庄哪知此刻他头上正顶着柳如莺的贴身衣物呢!那诃子本就容易晾干,正是用来遮挡胸前之物,柳如莺哪能不追!可是她又哪能追得上现在的小庄。

"慧惠,这几日不见,你这步法这么厉害!"小庄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令狐嫣然,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了又看,柳如莺看来是没追上来。小庄长舒一口气,这小姑娘火气还真大,还好上次是落在朱红袖的绣床上。

"喂,你这好色和尚,这是刚糟蹋哪家姑娘被轰出来了?"令狐嫣然一看小庄狼狈样,再一看他头上的物件:"哦!你大白天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

"我的令狐大姐啊,你这瞎说啥呢,我是那种人么!再说我什么光碟没看过啊!"

"呐!我说的不错吧,还光的!"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你昨天去哪了啊,大雁塔现在正乱糟糟的,我刚才差点就摔死了!"

"什么大雁塔,你这头上顶着女孩家的贴身亵衣算怎么回事?"

小庄一摸头顶,手中柔软丝滑,难怪这一路有股芳香。拿下来一看是块粉色织物,红布镶边,做工精细,上面绣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儿,还有一只青绿的莺雀。这么轻的东西挂在白玉龙冠上,他哪能知道!

小庄虽不知道这是穿在哪里的,但也知道这肯定是女孩子贴身的衣物。为了掩饰尴尬,灵机一动,捧着绣花图案拽起文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小庄悄悄瞄了一眼,令狐嫣然还在回味念着"相见时难别亦难",心中偷笑,忙又重重叹了口气:"哎!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走,我们给叔秦兄弟帮忙去!"

这一吟起诗来,只把令狐嫣然唬得一愣一愣的,女孩家的心思全被勾勒出来,满面钦佩之情,也不叫他小和尚了,甜甜地叫道:"小庄兄弟,你这念的什么,真好听!"

小庄嘿嘿一笑:"小弟我会的可多了!走,先去找叔秦去,明天咱们赚他一笔,我还要赔柳姑娘一床被子!"想到这里随手把那诃子往怀里一揣,跟着令狐嫣然就朝大雁塔方向走去。

被小庄这位大诗人痴迷住的不仅是令狐嫣然,还有一位怜儿姑娘。这位姑娘藏身在钟楼墙角,痴痴地叹道:"如此有才情又豪情坦荡的好男人,真是世间少有。"

小庄和令狐嫣然刚走到国子监路口,正碰上叶叔秦和朱红袖,两人正牵着手,郎情妾意。

令狐嫣然俏然一笑,正要拿他们俩调侃,却见小庄仿佛见了救星,急切地喊道:"嫂子救命!这件事请嫂子一定要帮忙。"

两人一听有人呼喊,忙撒开手,装作普通的同路人模样。朱红袖此时看清是小庄,知道是他称呼自己为嫂子,脸上一红,心上却很乐意,羞道:"小庄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现在人家法名慧惠,昨天刚入的门,今天就来去如飞了。"令狐嫣然一旁打趣:"你小子有两下子啊,没有白费我昨天一番心血。"

"原来之前果然是庄兄从大雁塔上飞去,那修为确实不一般啊!"叶叔秦也满心欢喜,看来明日之事越来越有把握了。

小庄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跟令狐嫣然斗嘴,忙背过身去,挡住叶叔秦和令狐嫣然。悄悄对朱红袖说道:"此事还请嫂子保密,将这件衣裳还给柳姑娘。"说完,从怀里掏出那件织物。

朱红袖接过一看,这不是莺儿的诃子么?难道这么快妹子就跟他私定了终身?心下疑惑也不好当面细问。便先收了起来,心想回去一定要找莺儿好好问问。

叶叔秦见小庄神色奇怪,问道:"小庄,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言难尽。"小庄忙岔开话题:"对了,空慈方丈命我回化生寺传话呢!明日我们在雲来酒店见面。"

"哦,大雁塔那边已经安顿好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走啊!"叶叔秦话还没说完,小庄借着渡世步早就溜出好远了。

"令狐姐姐,今天上午大雁塔大乱,李筠隆已经乘乱从大雁塔逃走了,估计镇塔舍利就是被他夺了去。看来我们短时间是没法完成师门的任务了。"

"哦,这个李筠隆终究还是逃掉了。不过,眼下不用回去复命,不正合你心意了么?"令狐嫣然看着叶叔秦咯咯一笑,道:"你这是要送朱姑娘回去啊,那我们明儿在雲来酒店再见。"

"好的,明日早些到,我请大家吃早点!"叶叔秦望着令狐嫣然翩翩而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朱红袖,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明日一定要拿下那笔买卖!

小庄一路小跑赶到了化生寺门口,老远就看见慧海正在寺门前扫地,忙走过去,行礼问道:"空度师父在哪里?"

慧海往大殿方向一指,道:"禅师正在大殿上,听说大雁塔出事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是啊,我先去禀报空度师傅!"小庄匆匆又往大殿跑去。

"大雁塔是否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空度禅师正从大殿出来,看小庄步履轻盈,已然领悟了渡世步的精妙,想必是空慈方丈已经传了他本门绝学。

"回禀师傅,大雁塔镇塔舍利被盗,空慈方丈留在塔顶,说请师父接任方丈之位。"

"阿弥陀佛。"空度禅师双手合十,往大雁塔方向看了看:"看来方丈师兄在塔顶坐化了。善哉善哉。"空度禅师口中默默念了些经文,又看了下小庄:"慧惠,你日后有何打算?"

"弟子想跟方寸山的叶叔秦和盘丝洞的令狐嫣然到处游历一下,增长见闻。"

"嗯,我看你凡心未了,也无心礼佛。方寸山乃道教名门,盘丝洞也不算是邪门歪道,出去游历一下也好,你要自珍自重,好自为之。"

"弟子明白了。"小庄心头松了口气,这位空度禅师在他眼里是化生寺最严厉的一位,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忽然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觉得奇怪,便问道:"师父刚才说空慈方丈在塔顶坐化是什么意思?"

"方丈师兄修为深厚,肉身虽去,佛法舍利可维持大雁塔的稳定。善哉善哉,你在寺中休息一下,凡事不必再来报我。"空度禅师一下子仿佛衰老了许多,径直往禅房走去。

小庄一下愣在那里,原来空慈方丈已经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