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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只念将来

他跟年叔从南周回到大燕在晋州府落脚的第一天,靳惜民就是用这羊肋排招待的他们二人。

那时的沈卿一小小年纪便亲眼看着亲人们都烧成焦尸,之后又被沈年等人带着四处奔波,几乎夜夜噩梦从未囫囵睡过一晚。

毕竟是孩子,靳惜民家里的那顿羊肋排暂时击退了小沈卿一心中的惊惧,那晚饱食美味的沈卿一抱着圆滚滚的小肚皮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此后沈卿一像是将靳府羊排看做了抚慰心灵的良药,常常惦记着。

后来为了扮作女子,锦娘担心他常年习武又吃太多肉食会没有了少女般的纤弱体态,便禁止沈年再带他来靳府。然而习武的辛苦,扮作少女的委屈,沈卿一却无处倾诉,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好在随着年龄渐长,沈卿一的武艺愈发高强,心里实在难过的狠了,他就从清月坊偷偷跑出来,翻墙溜进靳府后厨寻他吃过后就念念不忘的羊肋排。

如今他早已明白自己当年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吃,靳惜民其实早就知道,因为每次他溜进厨房总有一个灶台上温着热乎的肋排和饭菜。

看着沈年笨拙地想宽慰他的样子,看着靳惜民慈祥的面庞,沈卿一觉得周身都仿佛暖洋洋的,心头那块自沈沐死后就压上去的寒冰渐渐消融。

想到宫里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阿珍、林太妃,还有...慕容祜...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孑然一身孤独一人,他还有这样多的亲人一路护着他,扶持着他,如今他还有了慕容祜那样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沈卿一淡淡笑起来,低声对靳惜民说句什么,就听靳惜民大笑起来:"好小子!去了趟京都竟学会了饮酒!好!好!好!快拿酒来,今天终于能跟我这侄儿像模像样吃顿饭了!"

沈年见沈卿一面色轻松悄悄松了口气,握起拳怼了靳惜民一下,"你这老匹夫!难道从前有我陪着你喝酒就不算像模像样吃饭了?"

靳惜民笑得震天响,"从前只道你被锦娘那婆娘管得太严,吃饭喝酒十分不痛快,如今一看你连心眼都变得跟那婆娘一样小了!"

沈年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讪讪地看了眼沈卿一低头说道:"小主人还在这呢,尽胡说些什么呢!"

靳惜民大掌拍得沈卿一肩膀啪啪响,"嗨!这有啥了!沈家小子今后又不是不娶媳妇!"

听到娶媳妇,沈卿一嘴角微凝,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想过,好像娶妻生子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他的心里早已塞不下儿女情长。

好在沈年为了不让靳惜民再调侃他,赶紧将话头岔开聊起了别的,另沈卿一松了口气。

三人手里拎着大块肉,牛饮一般大碗喝酒,高声说笑,一顿饭吃得十分痛快。

靳惜民和沈年毕竟军旅出生,酒量早已历练的十分惊人,才喝了没几次酒的沈卿一早早败下阵来,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

靳惜民和沈年又喝了会儿便一起将沈卿一扶回客房安歇。

从沈卿一房里出来后,沈年又恢复了刚来时的忧心忡忡。

靳惜民喝得面膛红亮,一双眼睛却仍十分清明,"你瞧你,又怎么了?可是挂念锦娘?"

沈年摇摇头,"靳兄,小主人回来时那个样子你没见到...寻常人家像他这样大的公子整日里不过就是读书赏花,或跟着长辈出门相看议亲,而咱们家公子却已经历经几番生死..."

"靳兄,我后悔了...我常在想,若是我当年没有顺着他的心思谋划这些,更没有出扮作舞伎入宫的注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他那时说要为家族平冤复仇,我听了是极高兴地。与其说是我顺着他的意思,不如说这是我们这些旧部的心愿,他那时才五岁啊,又怎能真的懂那些。"

靳惜民收起了面对沈卿一时才有的慈爱面容,问道:"那么等明日那小子醒了,你同我一起去告诉他,告诉他为靖国公府是我们这些人的心愿,我们利用了他年幼懵懂好借他的由头做事,现在我们后悔了,他可以快快乐乐去过他自己的安稳日子。"靳惜民定定地看着沈年,"你觉得那小子会怎么说?他肯吗?"

沈卿一当然不会就这样放下一切离开,沈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愈发沉重起来。

靳惜民长叹一声,"难不成我也要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把沈兄灌醉,不该出那个馊主意,若没有我那小子的娘也还是普普通通的茶寮家的女儿,找个寻常男人嫁了过安稳日子,也就不会有沈家小子来这世上遭白白遭这些罪?沈兄是不是也该后悔年少时就该将林月娘拱手让给先帝?"

"你们啊...总将这些已经过去既成事实的事放在心里翻来覆去不断琢磨,就算真的琢磨通透了又能如何?死去的人能再活过来?有这个功夫纠结后悔不如去做些实事。"

"不看过去,只念将来。"

见沈年似有所悟,靳惜民又板起脸来,"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带的沈家那小子也遇事先钻牛角尖!这才是你真正应该反思的事!"

沈年一脸羞愧,冲着靳惜民又是道谢又是认错。

第二天清早,靳惜民照例去院子里练武,就见沈卿一已经先一步到了。

靳惜民乐呵呵地上前锤了下沈卿一胸膛赞道:"可以呀你小子!比你爹当年可强多了!他向你这么大的时候喝得还没你多,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未见得能起来!"

沈卿一谦虚道:"其实侄儿这会儿脑仁还疼得很呢,不过强打精神罢了,实在也好不到哪去。"

靳惜民笑道:"这可好极了!我可以跟你多过几招了!"

话音一落就见沈年取了两支长枪分别抛向二人,二人也不啰嗦接过长枪就比试起来。

才一盏茶的功夫,靳惜民的枪头就被沈卿一挑飞出去,打进了一旁的树上,靳惜民输了却比赢了还高兴,"好小子!跟你父亲一样,嘴里念叨着宿醉未醒身子不自在,转眼就在练场上将人赢得心服口服!"

沈卿一抿起嘴有些羞涩,"是靳叔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