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都有些尴尬地躲闪着齐松的目光，他们不敢看齐松，更不敢看沈卿一。
慕容祜听到齐松的话也有些吃惊，问道："卿一，你...什么时候..."
"就在京都到处都在传沈家主的流言的时候，"沈卿一仍然没有说话，齐松替他回答，"沈家主说京都繁华，人口密集，到时乱起来恐怕会连累了无辜之人横遭人祸，所以提前对巡防营里的人做了安排，虽然人手不多，但也能在关键时刻拼一拼，乱了梁夜阵脚，却没想到用在了这种情形下！"
"那...那为何不提早告诉朕...朕也好..."
"沈家主说年关将近，政务繁忙，陛下连日劳累瘦的愈发厉害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待他安排好了再告诉陛下便是。"
"我只道他放着那些流言不理，是因为要忙这些安排，抽不出人手和空闲，却没想到..."
齐松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没有再说下去。
慕容祜心里越来越慌乱，比刚见到梁夜大军时还要慌乱数倍，难道他真的错了？
"陛下也好在刚才的那种情形下干脆利索地做了决定是吗？"沈卿一突然说道。
慕容祜感受到沈卿一语气微凉，心里又疼又闷说不出的难受，"我...我不是...卿一，你听我说..."
"陛下的思量臣都明白，此时尚有大事在前，不是矫情这些的时候，且先不说了吧！"沈卿一看着城墙下，淡淡地说道。
慕容祜看着沈卿一冷漠的侧脸，几乎站立不住，兵马嘈杂之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进了他的耳朵，他机械地转过头，眼睛有几分酸涩。
"也好。"慕容祜说。
宫门外的叛军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烟火，队伍中顿时起了骚乱。
梁夜调转马头回到队伍中间，大声问吴明："什么情况！"
吴明也为突然出现的状况而困惑，显然什么也回答不出。
此时叛军中骚乱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有很多人开始不听号令往宫墙跟前冲了过去。
别处形势未明，而当着自己的面又出了这样的乱子，梁夜顿时大怒，伸手卡住吴明的脖子，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咆哮道："你就是这样带兵的？赶紧将人都叫回来！"
吴明憋红了脸，尽量控制着身下躁动的马匹，答道："属下...也不清楚...啊，莫非...出了...出了...奸细？"
此刻宫门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接着就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梁夜一把搡开了吴明，向宫门口看去。
此刻的宫墙下已经站了一群胳膊上系着明黄布条的兵卒，原本推着圆木撞门的叛军们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你们想干什么！"梁夜咆哮道。
"叛臣梁夜！残害忠良！勾结西秦，偷换兵甲！今日又以清君侧之名行谋逆实！我等此刻倒戈，实乃不愿与此等大逆不道之徒为伍！愿以血肉之躯护我君主！"为首的一人对着叛军们扬声道。
"愿以血肉之躯护我君主！"
"愿以血肉之躯护我君主！"
宫墙下的那群兵卒都齐声呐喊起来。
呐喊声传进叛军们的耳朵里，震颤了鼓膜，也动摇了军心。
这些人参军前也都是良民出身，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做了叛军，被人带着来京都攻打皇宫。赢了，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有什么从龙之功，输了，反倒连累了亲族。
呐喊声停止后，慕容祜扬声道："诸位将士，此刻若还有脱离叛军的，朕一概既往不咎，恕你们无罪。"
"别处的叛军都已经被消灭了，你们此时倒戈投诚也好，躲得远远的也好，明日太阳升起，你们仍是我大燕的好儿郎！"
听了慕容祜的话后，叛军比起刚才又乱了几分，很多人都丢下了甲胄往外逃窜。
"不要相信他！他这是中了那嬉公子的妖术，在迷惑你们！"梁夜大声喊着。
然而仍止不住兵卒们往外逃窜，直到吴明和几个武将挥刀杀了几个人后，队伍才总算稳定了几分。
这时从东门逃出来的叛军已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将军！将军！不好了！东海水师的人打进来了！"
梁夜气得一刀挥了过去，那人的身子还在往前扑，头却飞了出去滚了好远，断颈出喷涌而出的献血染红了梁夜的半边身子。
张家果然不肯作壁上观！是了，慕容祜他们早已知道梁宝是他跟慕容乐的该子，张家怎么可能还会看他称心如意。
"传令，各处宫门竭力进攻，见到活的就杀！"
他就算败了，也要毁了这里。
传令进攻的号角响了又响，远处却始终不见一点动静。
"是在等你的人从别处冲进皇宫吗？"是靳惜民的声音。
梁夜巡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豁然回首，之间远处旌旗林立，东海水师和晋州守军已经将他们都包围了。
败了，他败了。
"将军，别处宫门的人怕是..."吴明低声道。
"我知道。"梁夜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他扭过头，看了眼高墙之上的慕容祜。
但他，一定要杀进宫里去。
死活不论，他就想再见一眼慕容乐。
"杀——"梁夜举刀怒吼，率先向前冲了过去。
拼杀声，呐喊声，一时间响彻京都。
没过多久，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和遍地的断肢残骸就令宫墙上的许多朝臣忍不住呕吐起来。
其人虽然还勉强站着，可也早已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面前的这位年轻皇帝，从什么时候起，就已有了这样的本事？
在他们大多数人浑浑噩噩尸位素餐，对身边的危机毫无察觉的时候，这个年轻君主已经悄悄地对梁夜张开了一张大网。
很快，叛军就被包围而来的大军冲散、淹没。
吴明早已不知在何时被谁已什么样的方式杀死，伏尸遍地，将军，小卒，在此刻归于平等。
天色已明，宫墙下几乎只剩了梁夜一个人在战斗。
拼尽全力击退了围在身边的一圈人，梁夜横刀就要向自己脖颈抹去。
"梁夜，你抬头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