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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采邑骑士与吟游诗人

面对着安维爵士略显咄咄逼人的要求,凯文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尝试着平复住自己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

正如亚历山大所怀疑的那样,凯文确实是在被‘毒蝰爵士’维波尔迫挟着充当其眼线的同时,也向年轻的采邑骑士安维爵士有偿出售自己的所见所闻,以此来换取一些钱币: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凯文想要打听一些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认为他别有用心,再加上他的身份也让他出现各种场所都算不上有多别扭的地方,因此这个吟游诗人时不常就干点儿跟密探有点儿关联性的小活儿,利用自己的盗贼父亲传授的一些小技巧好让自己平常的饭碗里能多出几块儿大肥肉来,而不全都是麦片或者麦糊糊。

不过话说如此,凯文在做这些‘副业’的时候,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考量标准的——无论是一个专业的暗探,还是一个业余的眼线,在接取类似任务的时候,都是需要衡量一番双方的实力与实力对比的,这样才好决定是接还是不接,甚至是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个潜在雇主的所在地......也正因为如此,凯文才会在内心中有所犹豫,考虑该不该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有关于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两个流浪骑士的情况都说出来,来兑换成几十枚铜吉米或者几枚德尼耶。

经过这些天的随军同行,凯文非常清楚,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两个流浪骑士看似对于自己是没怎么关注,顶多就是在需要临睡前找乐子的时候会来听自己吟诵的各种诗歌,实际上始终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暂且不说别的,这个吟游诗人在之前几天里就察觉到巴里那个长弓猎人总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只需要稍加推理就能意识到受雇于卢卡斯的他肯定是得到了自家雇主的授意,否则断然不可能会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生怕稍不注意自己都会跑没影儿似的......

意识到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两个流浪骑士一直都在警惕着自己的动向之后,凯文自然就很有理智地选择不做任何行动,这也就导致了安维爵士到刚才为止没有得到哪怕一丁一点儿的情报;至于现在......要不是巴里与两个流浪骑士各自队伍里的全部长弓手都外出执行任务的话,那么凯文也不会被安维爵士给叫过来文化了,而是继续在营地内到处闲溜达着寻找着合适的赚赏钱的活计。

“这样的话,要说出来的,好像也有不少啊,安维大人......”呼出了长长一口气之后,凯文摊开了双手回答道,语气显得有些为难,“您最先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呢?”

“先说一下那两个流浪骑士这些天的行动,就是他们两个率领着他们各自队伍都干了些什么,凯文。”安维爵士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说这话的同时也顺便瞟了一眼远处,确定卢卡斯此时此刻还在训练那个持盾侍女的骑术,没有发觉到他雇佣的吟游诗人跑到自己这边儿来了,“他们歼灭两支鹿角堡的掠夺队,如果你看到了具体发生过程的话,也要说明一下。”

“好的,安维大人。”缓缓地点了点头,凯文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接着就开始进行了描述:“那两位流浪骑士,他们确确实实消灭了两支来自鹿角堡的掠夺队,其中兰道夫爵士的我就亲眼见识过,是靠那些骑马的莱特格尔人预先侦察到了一支鹿角堡掠夺队的动向,之后再设下埋伏,靠伏击解决了一支将近六十人的鹿角堡掠夺队,只阵亡了八个人......”

听到凯文说明了卢卡斯那边的敌我双方伤亡对比之后,安维爵士本能地眼角抽搐了好一阵儿,显然是因此联想到了自己当初遭遇到另外一支鹿角堡掠夺队所遭受的伤亡了。

看着安维爵士的面部表情有着相当显而易见的变化,凯文微微地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中准备站于某一方队列里的决定。

“......只阵亡了八个人?哪怕是在伏击战中,这也太轻松了点儿吧?”沉默了几秒钟后,安维爵士用有些怀疑的语气反问道,看向凯文的眼神也变得狐疑了起来,“你该不会有些夸大其词了吧?吟游诗人?”

“是我的错,安维大人。”对于安维爵士的质疑,凯文摊开了双手,“除了阵亡八个人之外,还有八个受伤,不过他们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基本的战斗力了,或者最起码行军不会需要其他人的协助。”

“......那伤亡也够低的了,不过勉强算是在正常范畴了。”思考了几秒钟后,安维爵士咧了咧嘴,在伏击战中己方十六个人的伤亡换来将近六十个敌人的彻底死亡,可以说交换比算得上很不错了,毕竟鹿角堡的掠夺队成员他是实打实交过手的,最起码按照平民的标准,那些鹿角堡掠夺队成员算得上装备精良并有些战斗力了,“乌尔里克爵士的,你不知道?”

“抱歉,安维大人。”叹了一口长气后,凯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来,“我一直被兰道夫爵士给带在身边,所以乌尔里克爵士消灭另外一支鹿角堡掠夺队的时候,我不知道详细的过程。不过......似乎乌尔里克爵士是在一座叫做石塔村的村庄消灭掉一支正在掠夺的鹿角堡掠夺队的,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他没有损失哪怕一个士兵,我只知道这么多。”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凯文从自己的腰后取下了自己挂在腰带上的酒囊来,往自己嘴里灌上了一大口麦芽酒,来缓解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口渴感。

出于保护好自己人身安全的目的,凯文只是说出了一部分的实话来,并没有将全部状况都一一道出:别的且不说,当初亚历山大回到林间营地之后,他是跟卢卡斯以及其他几个部属都说明了他是怎么解决掉一支鹿角堡掠夺队的,而凯文自然也在跟他们演奏乐曲与吟诵诗歌的时候或多或少从他们的闲谈中了解到了具体的战斗过程,只不过......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因素,凯文认为自己还是只说出一些最基本的事实即可,其他的就装作自己不知道,以免真的暴露了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两个流浪骑士的真正状况,而那样的话自己只要暴露了,恐怕留个全尸都是神祇庇护的圆满结局了。

至于直接撒谎......在酒馆里当了好几年不算蹩脚的吟游诗人,凯文非常清楚,跟有所见识的人尤其是贵族,直接撒谎是最没辙的选择,太容易被对方看出其中的破绽了,所以只是有限度地说出事实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并且也最不容易被跳出毛病来。

“......一人未损,就消灭掉了一整支鹿角堡的掠夺队......”没有搭理或者说没有意识到凯文因为紧张而有点儿频繁地喝起了酒囊里的麦芽酒来缓解情绪,安维爵士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拉开的钢制头盔面甲,以免它有可能直接落下来把自己的脸庞挡得严严实实,“是因为在村子里将其分散开来,以优势兵力来一一进行伏击吗......啧,那个莱昂内尔流浪骑士的手下有不少长弓手与弩手,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确实能把小股敌人在几秒钟内全部干掉......也就是说......”

看着安维爵士似乎要从自己提供的只言片语中推论出什么严重跑偏的结论来,凯文无声地张了张嘴,想了想后还是坚决地将其牢牢闭上,显然是长时间的人身安全远胜过一时的嘴快。

“......该死的,那两个流浪骑士还真不能小看。才几天的时间,他们的战功在这一带就算得上很高了,不知道消息传入到子爵大人的耳中后,事情会怎么发展......”挥舞着自己戴着链甲手套的拳头,安维爵士想要将其击打在什么东西上,不过看在周围没有什么合适玩意儿的前提下,这个年轻的采邑骑士只得悻悻地松开了拳头,继续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凯文,“凯文,除了消灭鹿角堡掠夺队的具体经过之外,你还观察到了些什么。”

“安维大人,除此之外,我所了解的,就是......”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凯文就用尽可能简略的言辞,向安维爵士大致说明了一下卢卡斯与亚历山大两个流浪骑士各自队伍的情况,不过全都省略掉了真正要紧的部分,比如说整体的士气与有大约多少天的补给之类的,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重要情报的外泄,也就变相让自己不会成为那两个流浪骑士会把自己‘处理’掉的对象,“......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您还需要知道些什么?”

“既然你说你一直都被兰道夫爵士带在他的身边,那么你见到兰道夫爵士是如何战斗的吗?凯文?”沉思了片刻之后,安维爵士又向凯文提问道,左手再一次似有意或无意地搭在了腰间左侧佩戴的骑士阔剑的平衡珠上,“能描述一下吗?吟游诗人?”

见到安维爵士又准备声色俱厉,凯文叹了口气,开始在内心中迅速组织自己的言辞,以确保自己不会把真正要紧的情报说出去,这样哪怕自己暴露了,卢卡斯与亚历山大那两个明显谁都不算纯善茬儿的流浪骑士来找自己的麻烦也只是最小的。

“该怎么形容呢,安维大人......”装作一番苦恼的模样,凯文摊开了双手如此说道,同时也在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当初蹲在树丛里看到的卢卡斯砍杀着敌人的景象,“就如同北方雪山上的雪崩一般,那个北方流浪骑士发起冲锋来就是这个感觉,哪怕他没有骑马......不仅如此,他战斗起来,就像狼人挥舞着狼爪一样抡动着他的长柄战斧,几乎没有哪怕一个敌人能够接下他的攻击,挨着就死,就好像餐刀下的黄油。”

说到这里之后,凯文在内心中自己给自己补充了一句:“也就只有在拿着骑士长剑与单手斧头的时候,那个北方流浪骑士杀起敌人的效率才勉强有了一定的下降。”

“用长斧杀人,擅长近战......在宴会中的两个表演也证明那个家伙懂得如何双持舞剑与拉弓搭弦,还懂得莱昂内尔式的社交礼仪......”沉吟了片刻之后,安维爵士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太激动,“这个从北方来的蛮子骑士,还真......算了,凯文,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情吗?”

“我已经把所有我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了,安维大人。”凯文挥了挥手说道,他到目前为止说的不是不算重要的细枝末节,就是根本隐瞒不住的事情,真正重要的事情几乎是一件儿都没说,倒也能勉强应付过眼前这个年轻的采邑骑士了,“既然我向您透露了这么多重要的情报,那么......”

在说到这一句之后,凯文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他左手拇指不断摩擦食指与中指的小动作,就足以说明他没有说出的下半句话是什么了。

“啧......”看到了凯文的左手小动作之后,安维爵士的眼角抽出了一下,接着就从自己腰后的武装带上取下了钱袋来,从中取出了一枚德尼耶,看清楚其钱币边缘磨损不是太厉害就将其丢给了凯文,“喏,这是你说出了情报之后的奖励,希望你之后能找得到更多可以到我这里换钱的情报。”

“如您所愿,安维大人。”吹了一下手中的德尼耶并将其放在自己耳边听了一下,确定不是伪币或者劣币的凯文立刻微笑着点了点头,并鞠了一躬,“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现在需要离开了,不然我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人们眼中的话,那么很容易让那两个流浪骑士之后起疑心的。”

“好的好的,那么就快走,与快去给我继续收集情报,吟游诗人。”安维爵士挥了挥手,在凯文快步离去之后,这个年轻的采邑骑士也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心情有些不快,“现在不光是子爵大人,连男爵大人都开始重视他们两个了......该死的,接下来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