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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讲故事

故事,久远的故事。再不讲都要忘个干净了。可忽然要讲出来,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毕竟年岁悠远,时光流逝。那已经是快六百年前的往事了。

六百年前的喵可,当时还是优游战队中,第二梯队的一个小队员。每天凭着战队的声望奖赏,吃喝打滚混日子。

有比赛时,能上就上。没比赛或者轮不到她的时候,就躲在被窝里睡大觉。再有精神一点儿,也会去赛场观一两场战。开心的看着队长和副队联手,一起把别人虐得屁滚尿流的。而喵可自己,就在观战台上拍手叫好,把猫爪子都拍得红彤彤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得愉快又悠闲。赛程过半之后,优游战队的名声也一天比一天响亮了。有时候,刚过了百岁生日的喵可,偶尔也会幻想也许。或许哪天,战队成功了,问鼎宝座了。她是不是也能捞个城主镇长什么的来当当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抱着微弱的梦想和进取心,美滋滋的等着那一天。

但天下风雨难测,世事总难猜。忽然,不知为何的,暴风骤雨猛烈而来一般的。一向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优队长和游副队长,忽然就决裂了。队长更是直接退出了内阁战队,以示断交之心。整个队伍瞬间就因为队长的退出而动荡不安。不少人跟着退出了,临走时放出话来,说会再跟队长组个战队,从第一阶段打回来。

到时,再和游来一决胜负。

优队长,是永远的优队长吗。又或者游副队长,也可以是个好队长?

原本一团和气的队伍,因为这样,一下就分崩离析了。优和游决裂成对立的两面。喵可不知如何是好,惶惶不安了大半日,最后决定去找平时聊得来的幻意,打听打听情况。但到了才发现,幻意已经不在他的屋子里了。

不在宿舍,不在训练室,不在观战台,不在河岸边……幻意不在他平时会在的任何地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喵可无奈,便跑去幻意重生的安全地点,等了三天三夜,却等来了一个满身血污,右臂尽断的幻意。

那间小小的安全房中。幻意在她面前重生。复活完以后,就是这个样子。

浑身血未尽,右手失未还。

右手……

为什么右手……

复活不是抹去身体所有的损伤的吗?

喵可不明白。只得震惊的等着幻意的解释。

幻意的这次重生,尤其缓慢。浑身的伤口血迹斑斑,直到最后,仍没有恢复痊愈。喵可盯着他的右手,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等到期待破灭,希冀全消,连恐慌震惊都慢慢平静下来,还是没等到那该有的恢复。

心核的重生复活,一向都会完毕归赵的啊。一向都会还人们一个健全的身体不是吗。不管之前多么的惨烈,多么的死无全尸。重生后都会满血复活的不是吗。

但幻意这次重生后,却变得残缺不全。虽没有致命伤,但断去的右臂依然在不停的渗血。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的,打在陈旧的地板上。让空中都弥漫着血腥之气。

幻意这个样子,着实把喵可吓坏了。连喵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幻意,看着他满身的血浸透衣襟,再缓缓止住。

这是年轻的幻意,第一次死后重生,用了最惨烈的一种重生方式。

罪孽重生。

说明他触碰了主神定下的惩罚血线,被强制用这种方式重生。

惩罚血线,喵可努力的运转自己僵住的头脑。尽力去想学校里教过的,主神的惩罚血线。过了好久,才终于记了起来。

一日之内,杀人致死百次以上者,死前一时之外所受伤痕。

不予恢复。

一日之内,杀人致死百次以上者,死前一时之外所受伤痕,不予恢复。

这句话,写在主神坛前的白底绿字的结界石碑上。写在结界石碑上的,就是天律,就是法规。如同人间的万有引力摩擦生热一样,不可违抗,无法违逆。

早在人们还在初生学校的时候,导师就会专门开一门天法课。让刚懂事的小孩子们,把这些规矩惩罚都背的滚瓜烂熟。因此,没有一个人会对这结界石碑上的字句不熟悉。

当然,也没有任何人,会去怀疑它的准则对错。

因为,这就是铁则。

不管你喜不喜欢。在天之落英,这就是触犯了之后,就一定要承受相应后果的铁则。就像在人间,从够高的楼跳下,就一定会摔死一样。没得商量。

那铁则说。如果有人,在一日之内,令一百以上的心核破裂。主神就会给予他一个惩罚。让他从此之后,只有死前一小时之内所受到的创伤才会恢复。超过这一小时,不论是什么伤,都将会保持原样。复活后带到重生的身体上。

再跟随着他,一生一世。

一小时,是个界限。受了伤却还能保持一小时不死。说明受到的定然不是致命伤。只会致残致弱,不会一下致死。

断臂、伤痕、淤血、烫伤、毁容。这些可能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主神的惩罚。

凡罪孽重生之后,重塑出来的身体。就将是往后漫长的岁月中,最健康最完整的身体。就算是重生后,想要接骨治疗,祛瘀活血,植皮移疤,都是做不到的。只能保持这样残缺的身体,直到死亡。

这就是罪孽重生。

是以,幻意的右臂,便再也回不来了。

按理说,这个惩罚很难被触发。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铁律。但因为太罕见了,实际没什么人把它真的当回事。就如毕业典礼当天,护卫队在高等学府的大肆残杀。除去辅助系师生128人。全校375人中,死亡人数达247人。在场的驻卫城护卫队,三攻击一辅助一窥探。平摊到那三个攻击系身上的人命,也仍是不到一百人。

纵使是当日震惊落英,血流成河的惨案,也不够格触发惩罚,可见这个血线是多么血腥难至。能触发这种惩罚,简直与杀人狂魔无异。

因此纸蓉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谦和有礼,和小师妹初次见面时被介绍时,还会露出腼腆表情的人。他手上居然曾沾过那么多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