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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雨,人归处魂牵梦萦(七)

花姑子是暗星堂的人,花姑子要杀善若水,就是暗星堂要杀善若水。

暗星堂是成名百年的暗杀组织,“没有杀不了的人,只有买不起的命”,无立场、无纷争,为利益杀人,并鲜少失手。

能够请到暗星堂花姑子重出江湖为之杀人的人,身份、地位、财力必定不俗,刚刚是他过于大意,愚蠢的认为对方只是一位孤苦无依的普通老婆婆……

可是他为什么会那么认为?自己并不是以貌取人之徒,哪怕路边吃糖葫芦的小孩儿,偶尔也会流露杀人的眼神。

善若水微微一怔,立即调头返回驿馆——

驿馆门外竖着一面“驿”字蓝旗,善若水曾无数次路过这个地方,但都是匆匆一扫而过,如今再看这面旗帜,“驿”字变成了“殺”字,蓝色旗面透着刺骨的寒冷。

一揉眼睛,“殺”字又变回“驿”字。

馆内,馆主和郝家夫妇聊得热络,店里歇脚客人也逐渐增多,在这冷雨的天气里,没有什么比喝上一杯暖酒更舒坦的事,善若水站在门外,自己与那热闹景象明明一门之隔,却仿佛是在两个世界。

谁又知道那些笑容下,不是暗藏杀机?

善若水跨入大门的一瞬间,驿馆馆主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那表情复杂的囊括愤怒、紧张、畏惧等等情绪,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嘈杂声戛然而止,客人们纷纷望向善若水,好像用眼神就能从他身上挖出金子。

“善若水?”有人站了起来,好奇的走到善若水面前上下打量,“你是白玉京的善若水?怎么……”

怎么落得如此狼狈,好像一颗明珠落进尘埃里,不复光鲜。

有人给善若水斟了一杯酒:“善帮主,节哀顺变。”

立马有人附和:“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多谢,不用。”善若水婉言拒绝,连碰都不碰那酒杯一下,他没有办法确认那酒杯是否涂满剧毒。

堂下有好事者按捺不住,脱口而出:“善若水现在可不是什么白玉京帮主,秦远才是,一帮怎能有二主。”

郝大夫答话:“秦远作为代帮主,在善帮主远行时代为管理帮派有何不妥,或者兄台认为多管闲事更妥?”

自知理亏,好事者乖乖闭上嘴巴。

善若水对郝家夫妇说道:“我要即刻进城,若明早无人接应你二人,即刻回襄阳。”

郝大夫咬着指甲:“赶来又赶去,累死累活。”

阿猪隐约看出善若水的异样,低声道:“我们陪你一起进城。”

“嫂子费心,善某……”

“善什么某,此番入城必定凶险万分,我夫妻俩武功不如你,好歹是三个臭皮匠,同进同退,也省得互相挂心。”阿猪是个爽快人,不由分说就打包了行李准备出发,“在我杀了你为蓝主子报仇之前,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郝大夫是个怕老婆的人,阿猪说什么他都在旁边使劲摇头:“对对,她说的对。”

善若水本来有点感动,突然之间又不那么感动了:“郝小弟何在?”

“他去茅厕,过会儿就回来。”

“对不住,我们现在就走。”善若水抱歉的说,他唯一能确定郝家夫妇安全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远离自己,暗星堂既已派出杀手,势必完成委托,一旦确认郝家夫妇的存在会干涉暗杀行动,便会把他们纳入暗杀名单。

离开驿馆,不出善若水所料,故意留在原地没有处理的花姑子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果然是有高手在暗中助他度过劫难。

在驿馆门口等了一会儿,郝小弟终于提着裤子跑出来,口中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他脸色苍白,眼底发黑,捂着肚子一个劲喊疼,郝大夫给他把脉:“这……是中毒的迹象。”

善若水按住郝小弟的另一只手:“确是中毒的迹象,脉象紊乱,目前推断不出所中何毒。”

郝大夫炫耀般嘚瑟起来:“公子用药行,用毒就不行了吧,小弟中的毒叫‘一曲终断肠’,没什么大问题,有我在,死不了。啊!”

阿猪拎起郝大夫一只耳朵,神情古怪的说道:“小弟中毒,做大哥的怎能如此淡定?!”

“娘子淡定,此毒能解!”

阿猪心疼道:“解不解的不要紧,关键抓出下毒之人,乱棍打死方能解恨!”

郝小弟断断续续的告诉哥嫂,他吃的是包袱里带的干粮,喝的是水井里打上来的水,陌生人给的东西,一口也没有碰。

“此地不可久留。”善若水将花姑子之事全盘托出,“劝二位还是尽早离开龙城,找个僻静农家给小弟驱毒要紧。”

郝大夫听了一脸不高兴:“公子这是在怀疑在下的医术!区区小毒,分分钟给它压下去!”

郝小弟悲惨呻吟:“疼的人是我啊……”

阿猪和丈夫的关注点不在一个层面,她留意到善若水说有人在暗中相助之事:“既然有贵人相助,不怕那些杀手再来,白玉京就在城中,我们一道走过去就是!”

郝大夫连连点头:“对对对,娘子言之有理。”

善若水拗不过他二人,勉强答应,郝大夫喂郝小弟服下一粒牛黄丸,行李由阿猪背着,四人一同入城。

阴雨的天气,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善若水走进空荡荡的城门,好像他整个人都换了风格,个头高了一些,打扮更加邋遢,左眼一道醒目刀疤……

今天的他成了那天的秦远,心情忐忑的揣测着路边每一个人的眼神、姿态和心理,想着他们会不会是杀手乔装扮演,或是被自己遗忘了相貌的仇家。

猪肉摊的屠夫磨刀霍霍,噪音刺耳,他会不会也是暗星堂的杀手之一?那把杀猪刀所沾染的会不会是人血?

善若水精神恍惚的走过阴冷空旷的龙城街头,每当一扇窗户关闭,他都觉得那是杀他的人下了某种命令,如同当时他托巡捕房的关系告诫龙城外围百姓:不许理会左眼有刀疤的男人。

因果,报应。

如果下一个取他性命的杀手是比花姑子还要厉害的人物呢?恐惧的来源不在被杀,而是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被何人所杀,也许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也许是玩风车的小女孩,也许是看似弱不禁风的纤瘦书生……他们上一秒还在微笑,下一秒锋利的刀子就会捅在死人心窝上。

善若水心想,试图参与并串通外人谋杀师兄弟,亲手杀害有养育之恩的父亲,这样的自己原本就是死有余辜。

他以为人生就是一场棋局的对弈,自己执黑子,步步为营占尽先机,而今白子落在一个重要的点上,堵住黑棋全部的思路与退路。

死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