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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安娜契卡用手紧紧按住头顶上那块方巾,目光却聚焦在面前那闪烁着光芒的琥珀色晶体上。

“没错...”她使劲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试图加快摆脱暂时失明的后遗症:“虽然很微弱,但这东西确实在发出稳定的魔力波动...我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就像我能感受到其他魔导兵和那头怪物一样...”

“所以这确实是魔法的产物...”德纳第太太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架着的夹鼻眼镜:“即便不是直接产物,只要你能感应得到它,那就说明这东西和魔法有着莫大的关联性...我们只需要查明究竟是哪一种魔法制造了这奇怪的晶体就行了...”

德纳第太太解开自己右手上裹着的白色手巾——那廉价的织物已经被伤口中渗出的鲜血染成了一幅寒梅傲雪图;伤口依旧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小血珠,老年人体内的血小板数量比起正常人更少,所以止血需要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她将滴着血的手伸到那块腐肉结晶上方,当珊瑚珠般的血液落在结晶上时,那透明的晶体之中突然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和我的血滴在晶体上时,都产生了这种反应,看来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了...”

德纳第太太重新将自己的手包好,她观察了一会儿这散发光芒的晶体,大约几秒钟的功夫,光芒又逐渐暗淡下去,而原本沾在晶体表面的红色血浆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顷刻间便挥发殆尽,只留下些许黑色的痕迹。

“真是有趣…”

德纳第太太咕哝道,她抬起头望向安娜契卡,却看见这老姑娘已经挽起了左手的袖子,拿着一把小刀在自己胳膊上比划着。

“你又作啥妖呢你?”

“还能干啥?放血啊。”

安娜契卡的回答直截了当,她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语气那表情简直像是在说明天早点煎饼要夹油条还是夹薄脆一样轻松寻常。

说完,那黑色的刀刃便割过了安娜契卡小麦色的手臂皮肤,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短短伤口,红色的血液从皮肤下涌出。

安娜契卡略微倾斜手臂,让那细细的红线直接飘洒在整块晶体上。

德纳第太太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话说这帮黑暗精灵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吗?

在安娜契卡的血液接触到晶体表面的瞬间,那本已经消失殆尽的光芒再度燃起,不知是不是因为量的缘故,这一次燃起的光芒显然比方才更为耀眼。

与此同时,安娜契卡也感受到了来自面前这块物体的强烈魔力波动,和那光芒一样,这一次她所感应到的波动之剧烈,与方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当她准备收手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块原本是巨兽心脏的腐烂臭肉,居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但也就只是那么一下——而后它那腐烂的肌肉组织便因为不堪承受收缩与伸展时那巨大的力量而粉碎撕裂成一段一段互不相连的碎屑,脓水四溅。

面对这一异状,不论安娜契卡或是见多识广的德纳第太太都吃了一惊。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德纳第太太用手轻轻掸掉飞溅到自己围裙上的一块恶臭碎屑,她皱起眉头,拿起放在吧台上的那把铜勺,使劲戳了戳那块已然变成碎渣的腐肉。

没有任何动静,这一滩东西确实只是腐烂的肉块而已。

“有意思!这是什么情况?”

安娜契卡抹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臭水,她一脸兴奋地把脸凑到那块晶体前边,全然不顾自己的半条胳膊还在哗啦啦流着血;她那亮晶晶的眼神看上去就和看见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别无二致。

“你离远点!别把血又溅上去!”

德纳第太太一把按住了安娜契卡的脑门,她这几十年来的粗活真也没白干,愣是单单凭着左手的蛮力将安娜契卡推了回去。

“切,真小气…”

安娜契卡嘟着嘴,做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她拿起自己脑袋上搭着的那条方巾,在胳膊上缠了一圈。

“别用那条!我这儿有干净的!”

德纳第太太一脸不耐烦地扔过去条新的手巾“伤口感染了可别赖我。”

“你这强硬的口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简…”

安娜契卡凌空接住那白色的方巾,递到鼻尖细细嗅着上边薄荷的清香味:“只可惜,已经完全成了老妈子了呢...”

“你个两百岁的老妖婆有资格说我吗?”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只要心态年轻那我永远都是十七岁。”

德纳第太太叹了口气,她知道要是自己继续和面前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瞎扯下去,只会把话题往奇怪的方向越拉越远。

“把这东西拿走吧,我帮不了你了。”

老妇人默默咳嗽两声,解下自己的围裙往吧台上一扔:“很惭愧,以我浅薄的知识并不能断定这是何种物质,而我也并不想和害死我丈夫的间接凶手合作,你最好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顺便将那张通行许可与五十克朗钞票一并推回了安娜契卡面前。

“今天酒钱算我的。”

她冷冷地看着安娜契卡,而后者则是眯着眼睛以微笑相应对。

“你啊...你啊...”

安娜契卡笑着摇了摇头,她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番自己僵硬的脖子,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德纳第太太的心脏部位。

安娜契卡拔枪的速度即便放在整个模范军内部也是数一数二的,军中不少好逞凶斗狠、自以为是的枪斗狂徒都曾经在一对一的决斗中被她教做人,真正能够做到完胜她的恐怕只有突击步兵的指挥官法比乌斯·李维和他手下少数几个来路不明的绝世高手。

黑暗精灵右手的食指已经伸进了扳机护圈之内,燧发手枪那被磨掉了一层漆的击锤已经蓄势待发。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简。”

安娜契卡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冷漠,与冷漠之下掩盖不住的一丝狂热的暴虐。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看见了这么机密的玩意儿,还可以活着离开这个屎坑吧?”

德纳第太太直视着安娜契卡的眼睛,眉宇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那你大可以开枪试试,”

她张开自己的双臂,仿佛要迎接安娜契卡的子弹一般。

“反正把我打死了,你也大可以按照你那份名单上的地址一个个再找下去...哦,我好像就是最后一个了,不是吗?”

说到这儿,她故作惊讶地朝安娜契卡抛去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

“打住!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跟你说明一件事...”

安娜契卡继续用枪指着德纳第太太:“我可没有杀掉这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大多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如果你刚才那番言辞是想要威胁我,那么很抱歉,这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你当然不可能杀得了他们。”德纳第太太再也掩盖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事实上她几乎失声大笑了起来:“因为我那些老校友半个月之前就都逃到北方去了!你这驴耳朵蠢货!你这一路过来撞了不少次墙吧?”

“要你管啊!”

安娜契卡显然被戳到了痛处,确实,她那张根据市政厅残留文件制作的“有可能提供魔法方面协助者”的名单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作古,仍在世的大多也已经在战火蔓延到首都之前就往北方或者干脆往国外撤了,留在首都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只有少数人——这少数人里最后挺过来的大概就只有简·O·德纳第一个了。

“简,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安娜契卡把手枪枪口略微往上抬了抬。

“就算你这把老骨头不怕死,别忘了你那侄孙可还被我的手下们盯着呢,如果你不肯与我们合作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爱怎么对待怎么对待,反正不是亲生的关我鸟事,那小子一把懒骨头,让你来虐一虐说不定还能长点心。”

“我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人这时候不应该说:‘只要别伤害他我什么都可以做’之类的话吗?”

“我没那些凡夫俗子那么短浅,就我看来,开价的一方应该是我本人,而不是你这个狗腿子。”

“你...”安娜契卡一时语塞,隔了好一会儿,她方才笑出声来。

“也罢,也罢。”她将手枪插回自己腰间的皮套中:“就让我来听听,你这老不死的想要个什么样的价码。”

。。。。。。

几分钟之后,安娜契卡信步走出酒馆大门,她推门时用的力气之大,震得门框上的迎客铃端得是丁零当啷一阵乱颤,差点掉下来。

这位公主殿下御用的替身兼业务能力第一的特务头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小麦色的皮肤完美地遮盖住了她脸上本该浮现出的潮红——她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另一手则牢牢地抓着一枚精致的扁酒壶,走起道来一步三摇,已然是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可惜,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厮绝对是装的。

去年爱丽丝的成年礼派对上,她可是在喝酒比赛中激烈鏖战数小时,干翻了一整个参谋部的精壮汉子外加公主的亲爹,只为拿到和爱丽丝跳第一支舞的权利;那天她一个人消灭了八大瓶伏特加和五杯啤酒加白兰地的深水炸弹还能和公主殿下搂着跳伦巴呢——今天这进去才不到半个小时,几个菜啊能把她喝成这样?

果不其然,走了两步之后她自己大概也玩腻了,一秒之内便站直了身子,变回了平日里那游刃有余的模样。

“小的们!有活干了!”

她朝聚集在马车边的部下们拍拍手,招呼他们过来。

“长官有何吩咐?”

作为目前这个三人小组的组长,沃尔夫冈向安娜契卡行了一礼,请示具体的任务安排。

“很简单很简单。”

安娜契卡抬起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两个人去帮店里那位女士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护送她去圣蔷薇大教堂找安娜契卡报道...”

接着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通行许可证和一沓子钱交给沃尔夫冈,又指了指路边那辆马车上的年轻人:“把这些交给那孩子,派个可靠的人送他出城,告诉他她姑婆不会和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