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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潜入金陵

蓝骁在北平一住便将近四个月,四个月内,他好吃好喝,但是却又不离童焕视线,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贵客还是囚犯。

不过,四个月下来,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世,燕军之中有一些人曾经也跟随过蓝玉北伐,童焕时常会找他们来与蓝骁聊聊蓝玉。蓝骁对其父亲抛却他与母亲的事,仍不能释怀,却又无比渴望着能见到父亲,尽管他知道这已无可能。

在那些军士向他倾诉听见蓝玉被害的悲愤时,他亦心如刀绞。当然,在童焕的密令下,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七月流火,蓝骁望着天边的落日,黯然思忖道:“这么快,与珊儿还有师兄他们都已经分开半年了!不知他们如今怎样了?”叹了一声,又想道:“这仇恨,到底要怎样呢?”不知不觉,已经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急切的马蹄声入耳,一匹快马在夕阳下奔向自己的住处,自己门外的两个守卫看见马上来者,立刻恭敬行礼。蓝骁远远望见,无奈一叹,走上前道:“童先生,别来无恙啊!”

童焕捋捋胡须,笑道:“一个多月没见,蓝公子可好?”蓝骁淡淡道:“有劳先生挂念,承蒙燕王与先生关照,蓝某住得好着呢!”

童焕哈哈大笑,道:“好!蓝公子,借一步说话。”蓝骁慵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童焕却不改笑容,似乎有什么开心事。进入内宅,童焕问道:“蓝公子,报仇之事,想得怎样了?”蓝骁怔然半晌,叹道:“此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按理不可不报——”

童焕道:“没错!就该如此,纵然你爹对你娘俩有所不义,但百善孝为先,你自然——”蓝骁急道:“但是……但是他犯的乃是谋逆之罪,也许……也许这也是天数。”

童焕怒道:“难道他们没跟你说清楚吗?你爹会是那种存心谋逆之人吗?当年你爹就是被太子朱标父子俩给陷害的!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逃避!你爹在天之灵,不知该对你如何失望!”

蓝骁面红耳赤,不觉低下了头,道:“我……我也不相信我爹会是谋逆之人,可是……就算要报仇,我要面对的是当今皇上,乃至整个朝廷啊!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童焕冷冷道:“胆小了吗?现在可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要不要了!”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蓝骁急忙阻拦,问道,“什么机会?”

童焕道:“如今燕王殿下在山东被铁铉、盛庸所阻拦,止步不前,在我等劝说下,总算答应了行刺昏君。你想的话,可以加进来。去的人都会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吧!”

蓝骁默然片刻,狐疑道:“助我一臂之力?不会是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吧?”童焕一惊,想道:“看来这小子也不算笨。”但仍是故作镇定,道:“随你怎么想吧!我已经安排好他们了,不日便将出发前往应天。”转身即走,留下蓝骁若有所思。

当晚,蓝骁辗转反侧,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自己对于这报仇,在心底似乎有一种不情愿,为何会如此?是惧怕皇帝朝廷吗?还是不愿背负起弑君谋逆的罪名?或者说,是自己不愿意为这段仇恨而活?

第二天,燕王府内,童焕正与十人交代些什么,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过来,道:“童大人,有一位蓝公子在门口说要见您。”

童焕闻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挥手命那人退下,望着十人道:“不出我所料,此人必来。”

其中一人问道:“童大人,就是您提过的那个蓝骁吗?”童焕点点头,沉声道:“正是,这次刺杀,你们只要过个场就行了,刺杀皇帝就抛给那小子吧!这样就可以给燕王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人纷纷响应。

半晌,童焕疾步赶到燕王府大门口,见到左右徘徊的蓝骁,笑道:“蓝公子是想通了吗?令尊的仇,准备如何?”

蓝骁闭目叹道:“身为人子,却从未在父亲身边尽过一天孝,也许这也是蓝某仅能为他做的了!”突然,虎目一开,炯炯有神,泛起杀意,道:“童先生,让蓝某加入吧!”

童焕哈哈大笑,道:“虎父无犬子,好!蓝公子请进。”蓝骁被请入燕王府,不一会儿便与那十人见面,童焕为他们一一介绍。

数日后的一个晚上,应天府,夜黑风高。

金陵城外一家村店正准备打烊,小二刚拿起一块门板,几个风尘仆仆的行人便踏入客栈,小二上下打量这些人,问道:“几位是要——”

一个清瘦的男子抱拳道:“小二哥莫慌,我等乃是前往金陵做生意的商人,路经此处,不知可还有空余的客房否?”

小二伸长脖子望望门口,问道:“共有几位客官?”清瘦男子淡淡道:“十一人。”

小二无奈地摇摇头,道:“客官,可是我们山野小店,本来客房就少,当下还只剩两间空房了!”清瘦男子掏出一锭白银塞入小二手中,道:“无妨,我们可以挤一挤。”

小二见钱眼开,连忙道:“客官,小的的房间也可以让出来,我在这大堂打打地铺就行了!马上去给您准备啊!”连忙跑开准备房间去了。

清瘦男子一挥手,剩下的人也涌入客店,其中一人扶了扶戴着的斗笠,一脸疲倦,眼神之中流露着紧张,暗道:“明天就要进金陵城了啊!”正是蓝骁。

十一人在这店里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赶往金陵城。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十一人分作三路,进入金陵城,又找了三家客栈分开居住。下午,都赶往秦淮河畔的一家青楼,佯作寻花觅柳,聚于同一个房间。

蓝骁走在秦淮河畔,人来人往,一艘艘小舟泛于水上,琴瑟琵琶声不绝,想道:“夜晚来此,应该会更热闹些吧!”又暗暗叹道:“珊儿也在金陵,若是平日里,估计我一进城就去找她了!可惜——唉!希望别与她碰到吧!”

来到那房间,十一人到齐,清瘦男子程略拿出一张皇城布局图,与众人观看,徐徐道:“大家都看仔细了!得把位置记好,否则若是在里面迷了路,那可是难以全身而退了啊!”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有人道:“程大哥,那皇城的禁军是怎样安排的?”程略皱起眉头,道:“这个也不好说,毕竟这人手又不像里面的宫殿般不变,当下又处于交战,难保不会多安排禁军增强皇宫的防卫。”扫视众人,道:“若是有人能去打探一趟便好了!”

众人面露难色,蓝骁突然开口道:“我去打探吧!”程略问道:“蓝兄弟此言当真?”蓝骁点点头,程略喜上眉梢,道:“那就有劳蓝兄弟了!”说着将布局图交给了蓝骁,又细说了一些需要注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