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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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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电脑对视到深夜的夏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闹铃响起时极不情愿的按掉,五分钟之后铃声再次响起。如此反复多次后夏言才终于狠下心抛弃床铺,想起客厅里还睡着一个人,得赶快起来弄点吃的,不知道他饿了没有。

一开门,客厅里却连个人影也没有。被子滑落在地上,大门虚掩,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想不到他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没锁门!要是半夜有只小偷路过还不得进来顺手牵只羊?夏言又是气急又是担忧,立刻打电话给卫文书,告诉她这个算不上噩耗的噩耗。

卫文书赶来和夏言商量一番,并没有想出少年离开的原因和寻找方向。毕竟这个少年不会说话,也许他有家,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他们还顺便上网搜索了一些本地新闻,想看看有没有和少年相关的,似乎没有关于他的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算是给他们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而此时,少年追逐着晨光,在旁人不解的目光中蹦蹦跳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仅仅是因为得到了一双新鞋子?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母亲从没给他买过鞋子衣裳,甚至没带他离开过那座山,那个洞。他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外面的世界太美丽,让他流连忘返。

但是他知道他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要被母亲骂了。

跟随着心中小曲儿的节奏,少年不知疲惫的蹦跶。

他不懂得坐公交,那些人类的发明他都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来的时候走了一大天,从林中走到人群繁杂的地方,再走回去,也要一大天。

那是一条遥远的路,连接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少年其实有名字,他叫许仙。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只是母亲一直这样叫他。母亲时常一个人发呆自言自语,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和母亲住在山里,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母亲从不让他下山,更不让他接触别人。她总说人类都是坏人,会把他抓去吃掉。他听了害怕,就老老实实的跟母亲住在山里,抓山里的野兔,采山里的野果子。

但是有时候,母亲总会说起关于人类的事。母亲经常重复给他讲一个故事,他听了八百遍,记得滚瓜烂熟了,母亲还是孜孜不倦。他能清楚的记起母亲讲故事时的语调,难得的温柔,和遥望远方有些悲伤孤寂的神情。

那是关于一条蛇和一个人的爱情故事。他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他只记得母亲这样说。

一条名叫白素贞的蛇,爱上了一个名叫许仙的人,本是一段缠绵佳话,却被一个叫法海的老和尚破坏的支离破碎。

母亲说她真羡慕白素贞,有一个愿意爱她接受她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给她遇到了,她也愿意为他去死。

那时母亲抱他在怀里,对他说:“以后,娘就是白素贞,你就是娘最喜欢的许仙。”

他有了许仙这个名字,只是除了他和母亲,谁都不知道。

那个给自己买了鞋子却只有一面之缘的姐姐,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走着走着,许仙竟觉得有些沮丧了。他好喜欢这里,好喜欢人多的地方,好喜欢脚下的鞋子。为什么母亲不让他下山呢?如果母亲也和他一起下山,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被这样繁华的景色迷住?

他走过一个集市,早上人们把新鲜的蔬菜水果拿到这里来买,热闹非凡。制作迅速的早餐一碗一碗的出锅,香味弥散在空气中,许仙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说起来,他还没吃东西呢。昨晚只吃了一些饭菜,还不怎么好吃,半夜出来时什么都没吃。但姐姐做的那碗粥真好喝,他母亲可不会做那么好吃的东西。

一颗青色的梨滚到他脚边,不知是哪个摊位上掉下来,也没有人跟过来捡。许仙把梨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嗤咬了一大口,梨还没熟透,有点酸。

他走过忙碌的街道,赶去上班的行人匆匆,骑着两个轮子,或者坐在四个轮子的大盒子里。还有好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背着相似的书包,穿着一样的衣服,三五成群说说笑笑。也有和母亲长得很像的大人,穿着看起来并不舒服的衣服和鞋子,还不如自己身上的这块破布宽松凉快。

许仙走过一个卖包子的摊位,蒸笼敞开,里面码着整齐的包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冒出诱人的香气。许仙盯着包子看了许久,肚子咕咕直叫,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老板见了他这幅模样,笑呵呵的问他要不要来两个包子,许仙听懂了,使劲点了点头。

老板快速装了两个,递给许仙,说:“一共两块。”

许仙接过包子歪着头,他不明白两块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知道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的味道好香,是好吃的。

“小孩,你不会说你没钱吧?没钱就把包子还我。”说着老板伸手一把拿走了放在许仙手心里的包子。

许仙以为他要和自己抢食物,立刻去抓要飞走的包子,扑到了蒸笼上,瞬间就被热气烫到了脸。蒸笼被他撞了一下险些倒下去,气得老板瞪着一双浓眉小眼,没好气的呼喝着让他滚。

差点就吃到的食物没了,还险些被人打,许仙听着身后传来的谩骂声,灰溜溜的跑了。

他跑了好久,也没想过要停下。他并没有注意周围的景色,只一心想要回家,他有点想母亲了。在母亲身边,他饿了母亲立刻就会出去找吃的,虽然山里的食物很单调,但母亲总能把单调的食物烧出浓浓的香味来。

许仙没有看路,险些撞上了对面走过来的。那人身手灵活,闪躲的很快,许仙一股脑冲过去,甚至没有注意那个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模样俊秀眼神如鹰的青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惊奇。这个孩子似乎是个人,可他的身上又有妖气。加上这一身奇怪的穿着,长而散乱的头发,似乎是个脱离人群生活很久的人。

正了正背上斜背的圆筒,青年小跑着尾随了过去。

谁知还没追多远,忽然从旁边胡同里窜出一只大狗,正好撞在了青年身上。这次青年没能躲开,大狗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坐在地上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妖气扑过来,青年立刻跳起,定睛一看,是一只灰白色的狗。

不,这是一只狼。青年很快察觉到,还是一只极其罕见的雪狼。他只听师父说起过雪狼这个种族,从没见过。他们的妖气很强,生活在北方,不畏严寒,曾是北方的霸主。但这个种族已经消失千年,原因已无从寻找。

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上雪狼,青年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幸运。但这里还是市区,有很多人在,他打算把它引到人少的地方去。

他已经忘了要追奇怪少年的事了,现在雪狼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