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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八节 妃(二)

“笑大哥,你既属昆仑,而冥司前辈却在北海冥府,两宗相隔万里,他怎会将传承之事托付于你?”馨灵疑惑道。

笑含遂将天都一派被灭、五大仙宗会武黟山之事告诉了她。

青青与馨灵得知天都一派被冥府所灭的消息后,顿时震惊万分,面色凝重地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然而笑含自顾说着,末了道:“冥司前辈临终托付,衣华真人教我识曲后,我便回了昆仑。后因他事回避,便下山游历,并为冥司前辈寻找传人。”

馨灵的心思早已被神州变故所夺,对他的话大半未听懂,只顺着他道:“冥司前辈未将寻找传人之事托付给冥府和峨眉衣华真人,却托付给了身为年轻后辈的笑大哥,足见笑大哥是值得托付之人。小妹既承师业,当谢笑大哥深恩。小妹世居青歌城,未来有朝一日请笑大哥到青歌城做客,小妹再拜谢大恩。”

笑含摆了摆手,道:“当初我答应冥司前辈,乃是出于义气,你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我身受重伤、臂骨折断,幸蒙你们相救,我尚未报答大恩,安敢再图你的恩惠。”

语罢,他又将三本册子交给馨灵,道:“这是衣华真人赠送给我的《无弦祷祝》誊抄本和她精研无弦琴所得的两本经卷,我不懂弦乐,怀重宝而无用武之地,恐辜负了衣华真人的情义,便一并送给你吧,希望能对你的琴艺有所帮助。”

名卷在握,馨灵爱不释手,摩挲数下,向笑含盈盈拜谢。而笑含原也有意将无弦琴谱赠出,自此以后,心头仿佛去掉了一大挂碍,顿时轻松不少。眼下之重,便只剩疗养断臂而已了。

一月既过,他的手腕除了不能扭动而只能顺着一个方向转动外,仍需长时间静养。续骨养筋,旷日持久。

自从笑含得知馨灵会弹奏七弦琴后,便经常前来探望她。二人交流道学,日付瑶琴,渐渐熟捻两兼无猜。

她奏《七夕》、《望月》、《采青》,他舞剑、品酒、悟道。二人结游,有玉树观林,有玄虎来闹。她教他付指拨弦乐,他教她馔玉将进酒。比昆仑之玄虚,道青歌之壮伟。他言雷泽不可去,凶险难预测,而东海有奇族,美人婉兮难忘。她道封漠万莫闯,狂沙夺人命,而西极有仙迹,金銮舞兮来仪。各称玄妙,互道向往,相约同游,恨不能即刻即走,却相视无语而笑,又将游情搁下。

待漫漫,百日之数缓缓过半。

西极圣境中玉树花开,陈香如桂,招来了蜂蝶丛飞,生机盎然。再到风来枝摇,清澜拂袖上人衣,人懒无意,婵娟瑶琴,畅然抒怀。

悠悠乐事,却在瞥见窗外花魂风蝶后黯然神伤,悄悄隐了目中神采、面上颜色,频频醉饮杜康。

直到那醉中深沉,握不住手中酒器,“咚”地一声,八宝葫芦落在了地上。馨灵见他醉的莫名其妙,暗暗摇头。八宝葫芦滚动数下,清澈的酒水一股脑儿的流出,湿了一地。她连忙俯身拾起,却见葫芦口处爬出一物,七彩色水晶状,如草虫一般弓着身子缓缓蠕动,直往她手上爬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出,瞬间丢掉了酒葫芦。而七彩水晶亦掉到地上,在清酒中缓缓爬行,忽觉头顶上方有阴影罩来,它竟抬头向天望去。然而庞然巨物来势甚急,它正仰望之际已是轰然压到了身上……

馨灵眼睛一闭,一脚踩死了小酒虫,连忙跳脚躲开,低头看去。

而笑含听到呼声,睁开婆娑醉眼,勉强抬头望去。浑浑之间只见一道丽影手足跳跃、敏敏有采,他恍惚以为晴柔,乍然心欢,霍地站起,一把将她抱住,轻唤两声,心中倍觉安稳,顿时全无抵抗,昂扬醉意呼啸狂袭,竟比情起还要迅猛,人竟就此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笑含发现自己正趴在桌沿酣睡,懵然无知,身困体乏。他缓缓坐直身子,复见桌子上放着酒葫芦,便想将其挂回来腰间。然而酒器入手极轻,里面竟似空了一般。“我竟然把酒喝完了么,难怪醉得这样厉害。”他自嘲着晃了晃脑袋,似乎头晕地更厉害了。随即想起了酒德所嘱咐之言:小酒虫遇水可活。他连忙打开酒葫芦一观,竟不见它的踪影,顿时惊得酒醒了大半,在外间四处寻找。

声音惊动了馨灵,她连忙出来一瞧,见笑含神色焦急,询问之下得知原来他是在找从八宝葫芦中爬出来的虫子,而那虫子竟会酿酒,怪不得他如此紧张。然而那小酒虫早已死在了自己脚下。

她满含歉意地道:“我不知道它是用来酿酒的,只是害怕它爬到我的手上,所以将它摔到地上踩死了……”

“踩死了——踩死了——”笑含顿时呆在那里,愣愣半晌。但见馨灵面色通红,以为她是因为自责才变得这般羞赧,便道:“这小酒虫名唤‘七彩水晶’,世间异种,绝非一般的俗物可比……”然而馨灵脸色愈见绯红,他尽收眼底,已是解释不下去,只好安慰道:“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正好我也把酒戒了。”

然而馨灵心中所羞却不是这些,躲躲闪闪间竟被他圆了过去,顿时松了口气,道:“对不起笑大哥,我实在害怕虫子,再漂亮也不行……”

笑含大呼口气,道:“没事没事,都怪我喝得太醉。你好好练琴吧,我回去休息了。”与她话别后摇摇晃晃地出了屋门,向自己的破山洞走去。

馨灵将他送出屋门,驻足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怅惘绵长。

※※※

翌日天晴,笑含正在破山洞中打坐,忽闻洞外有人呼唤,那声音柔而甜美,正是馨灵。于是他罢手收功,出得洞来,果真见到馨灵站在洞外。俏丽姝容,装点了圣境光阴。惊艳片刻,他道:“馨灵,什么事啊?”

馨灵道:“笑大哥,你手臂上的伤势怎么样了?快好了吗?”

笑含上下举动着手臂,道:“暂时还不能负重、扭动,但小幅行动已经无碍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还需要养一阵子。你有什么事吗?”

馨灵见他的伤势仍需疗养,便“哦”了一声,笑着回到:“没什么事啦,我就过来跟你道别,这几天我要跟青青姐外出,不能奏琴给你听了。你安心养伤吧,等我回来再奏我新作的曲子给你听。”说着眯眼一笑,自然而亲近。

“哦?你们有要紧事去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笑含问到。

馨灵道:“原本是想请你帮忙的,但你有伤在身,我们就自己去啦,小心一点应该应付得来。”

“看来你们的事有些棘手啊。我陪你们去吧,虽然手臂折了,但自信遇到了危险,带你跑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笑大哥这么说,那我的性命就交给笑大哥了。”馨灵答应着,如雨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