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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九 伽乌斯家族(二)

贡格特的钟声

那时贡格特才刚刚被兴建起来,即使它是建立在贝尔格特的废墟上,但是在新移民的努力下,这里日渐摆脱了旧时加曼尼亚的风格,只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保留了几处旧时代的遗迹。

鸦栖城通往贡格特的道路被修筑并精心维护,安多尼提公爵依靠在车厢里,没有感到太多的颠簸,顶棚遮挡了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可他依然心烦意乱,信使送来的消息搅扰了他的小憩。

“停车!停车!马克米姆,马克米姆!”公爵探出车厢,朝着护卫队大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他略显稚嫩的次子匆匆驱马赶上行进中的马车。

“父亲,什么事?”

“你去哪了?”公爵揉了揉眼角,他还是有些睡意朦胧。

“维持秩序,辎重队伍有点迟滞,我在监督。”

“你要学会把具体事务交给下面人处置,牧羊人要管好牧羊犬。你哥哥狄利安去哪了?我没看见他。”

“他带着一小队人先行去了贡格特,通知城主迎接您。”

“用不着搞那套礼节,太麻烦了,我们又不是在卢里亚。”公爵抓过一封拆开的信件,探出手交予次子。“拿给狄利安和卫队长,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你也应该知道。”

马克米姆接过信,没有迟疑地朝着先头队伍追赶。

公爵挥手扇了扇马克米姆卷起的烟尘,犹豫要不要再眯一会,想了想还是作罢。安多尼提从一旁的文件里挑拣出三封信,分别来自“尊贵的卢里亚皇帝陛下”、“帝国东部摄政”和“帝国真正的继承人”,安多尼提不想掺和进南方的事,可眼下由不得他冷眼旁观。

他敬爱的叔叔——卢里亚皇帝,伟大的曼涅安大帝,“在亲人、朋友、元老以及人民的悲恸怀念中逝世”。自安多尼提跨过黑色山脉已经过了十七年,他已经记不清叔叔和他一家子人的样貌,他们关系算不上融洽,尤其是在特拉瓦尼亚战争之后。

安多尼提不情愿地拆开第一封信,来自现任卢里亚皇帝——

致忠诚的加曼尼亚总督:

祝贺你在加曼尼亚取得的功绩,我忠诚的总督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

我想你此时对帝国境内正在发生的变故略有所闻,我父亲曾经任命的东部摄政,提拉图·安敦尼·奥勒里安向我索要共治皇帝的头衔。即便他是我父亲的爱婿,我也不能容忍他觊觎他不配拥有的地位,我不会因为他迎娶我姐姐的缘由就承认他的地位。

在我父亲不幸病逝,可敬的人,愿他安息,我继承了我父亲留下的一切,帝国、人民、财富和名誉,我志愿捍卫他一生的基业,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也承认他允诺的誓约。

安多尼提,我的族亲兄弟,我在圣像前起誓——以卢里亚全境执政官、全体卢里亚公民保民官、元老院首席公民、公民法庭大法官的名义,我承认你对加曼尼亚的头衔、权力、财富和土地的全部是有权,你可以继续在加曼尼亚行使我赋予你的一切权力。

现在,我忠诚的总督,我远在边疆的手足,我亲爱的堂兄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你的皇帝需要你的支持,以对抗来自帝国东部即将到来的叛乱。

我静候你的回复,我忠诚的总督。

元首康拉丁·曼涅安·伽乌斯

公爵目光大致一扫,粗略读了一番,跳过那些华而不实的辞藻,知晓这位新皇帝急切需要他的支持,可却不愿开出实质的恩惠条件,只有一堆无用的空口承诺。看来康拉丁忘记了十二年前安多尼提派出使节向曼涅安皇帝称臣时,提供了五支辅助军团支援叔叔在阿非利加的战事,虽然康拉丁只字未提其他的威胁,但是安多尼提在南方的乌鸦早就提供了诸多消息,康拉丁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这是安多尼提从未预想到情景,当他还是个纨绔子弟时,当他还生活在繁华富丽的卢里亚城时,当他还游弋于永不停歇的狂欢宴会时,他也未曾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从东方干燥沙漠里的巴莫勒到西方直面浩瀚大洋的伊庇里德半岛,他的先祖向北驱逐了盘踞亚丁半岛北部的蛮族,跨过莱托河在南弗兰克尼亚建立殖民地;勇敢坚韧的军团士兵依靠甲板和皮靴向东征服了从格瑞克到安托纳,巴莫勒到吉萨广阔且富庶的东方国度;最后他的家族从精灵手里夺取了伊庇里德和阿非利加,独占狭海沿岸领土。

当特拉瓦尼亚的战事平息,所有人都认为最终和平降临时,少数清醒者知道胜利的代价。虽然弗兰克尼亚诸蛮邦臣服在皇帝脚下,北方大陆上最后一个强权被抹除,西方矮人城邦纷纷重新宣誓效忠,但是安多尼提敏锐地捕捉藏在凯旋仪式下的危机。曼涅安皇帝永远的失去了他的长子,他苦心培养的继承人;四支军团被裁撤,他们在长达七年的战争里近乎丧失殆尽,八支军团逃过了被剥夺鹰旗和军旗的命运,可他们的恢复需要时间;先知和他的门徒从东方带来的五条龙,只剩下三条,一条归属于奥勒里安家族;更不用说国库已经空空如也,自伽乌斯家族加冕以来三代人累积的财富消耗殆尽,征服特拉瓦尼亚带来收益只算杯水车薪。

现在,守卫阿非利加的巨龙突然死亡,精灵再一次越过阿非尔群山的各处隘口,向着北方进军。他们怀着两个世纪以来的仇恨,意图夺回故土,安多尼提不认为自己的堂弟能守住伽乌斯家族的龙兴之地。

康拉丁唯一捏着的王牌便是巨龙,他手下尚有一头正值壮年的巨龙,可是提拉图手里同样有一头龙,他们曾都是尤利克乌斯家族的姻亲,尤利克乌斯将先知带来的龙蛋作为礼物和嫁妆赠予和他一样古老高贵的家族,换取他们支持盖利安·尤利克乌斯戴上“元首”的桂冠。

安多尼提没有忘记最后一个尤利克乌斯的死亡,禁卫军抛弃了最后一个尤利克乌斯家族出身的皇帝,拥戴弗拉维多家族登上皇位,巨龙对于宫廷政变可帮不上忙。当安多尼提·伽乌斯的曾曾祖父在阿非利加被军团拥戴为“元首”时,驻防东方的奥勒里安曾是他们最坚实的盟友,他们一起向亚丁本土进军,逼迫图密尔·弗拉维多“体面地”交出皇位、权杖和巨龙,就这样,弗拉维多家族不光彩地退出了卢里亚的政治舞台。

现在,也只剩下我们了,伽乌斯和奥勒里安。

“父亲,卢提李城主坚持要见你。”马克米姆气喘吁吁地打断公爵的感时伤秋。

“让他过来,我要和他谈谈。”老公爵将信折起收好,塞到一旁。

城主穿着一身庆典时节的长袍,这套宽大的衣服实在不适合骑马,连下马都容易被马鞍挂住。

“尊贵的总督大人,我希望您能宽宏大量,至少别在庆典期间......”卢提李城主努力收起凸出的腹肚,好能深深鞠上一躬。

“卢提李,卢提李,你治理贡格特多久了?”老公爵斜眼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城主,很快转开了视线。

“十二年,大人。自从您下令建立贡格特要塞开始算。”

“这十二年里,我有过无故斥责、羞辱你吗?还是没有给予和你努力相称的回报?”

“当然没有,大人,您一向公正。”

“卢提李,我的老朋友,看看我,看看你侍奉的公爵。出于你的邀请来参加贡格特的仲夏节,忍受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我坐着敞篷马车,只有一片遮阳的帆布,因为我要所有子民能亲眼目睹他们的公爵,让他们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宽容自由的国度。现在,我的密探告诉我,有人密谋杀死我,他们就等着我进城,连礼物都准备好了,一把校准过的弩和一个使弩的好手。你希望这事发生吗?”

“不不不,绝不,我的大人。”卢提李忙不迭地解释,噗通一下跪在尘土里。

“证明给我看,卢提李,配合我儿子们的行动,不需要我教你具体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的公爵大人。”城主不住地点头弯腰,连连后退到马匹边,艰难地上马,再一次行礼后离开。

等到马克米姆跟着卢提李离开,公爵扇了扇烟尘,拆开了“东部摄政”寄来的信——

致尊贵的加曼尼亚大公爵:

祝贺您在加曼尼亚取得的成就,您完成了历代卢里亚执政官和将领的夙愿,向您致敬,未曾谋面的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公爵。

我想你知道前任陛下曼涅安·马略可·伽乌斯曾经任命我担任东部摄政。多年以来我和我的家族为保卫帝国东部边疆尽心尽责,可我们得到的荣誉和地位远不及我们付出的,我相信您最能理解我,毕竟我们都在为帝国边疆的安定奋战。

在我们可敬的皇帝病逝后,不幸的人,愿他安息,我认为有必要为我和我亲爱的妻子诞下的孩子争取属于他的地位。他身上流淌着奥勒里安和伽乌斯两个古老家族的血脉,他有权利索要本该属于他的头衔和地位,不仅是我,我的妻子,我的家族都将支持我的儿子赢得属于他的位置。

安多尼提公爵,我的姻亲兄弟,我在圣像面前起誓——以帝国东部摄政、亚亥亚总督、安托纳执政官、巴莫勒军区指挥官、吉萨仲裁官的名义,我承认您对加曼尼亚的头衔、权力、财富和土地的全部是有权,你可以在加曼尼亚行使您所有的一切权力。

现在,尊贵的公爵,我远在加曼尼亚的姻亲,我所尊敬的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你的同僚需要你的支持,以对抗来自帝国内部的背叛行径。

我静候你的佳音,尊贵的加曼尼亚公爵。

摄政提拉图·安敦尼·奥勒里安

虽然在拆开之前,安多尼提已经将内容猜了七七八八,可是提拉图在信里如此露骨的谋求桂冠和紫袍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提拉图几乎是在要求安多尼提表态支持,至少要在战事发生时不要插手南方的事务,似乎奥勒里安家族有自信在战场上击败合法皇帝康拉丁·伽乌斯。

老公爵揣测着提拉图如此信心满满地公开意图的缘由,多半不可能是他获得了新的龙蛋,自从先知赠送龙蛋后,这近三百年来没人再曾找到过龙巢,而且龙蛋也难以孵化。即便如此,不说雏龙成长需要时间,经人手驯养的龙无论是体型还是寿命都不及传说里的巨龙,有说法是龙会在出生时吞噬同巢的兄弟,以一母同胞的血肉滋养自己,这个过程自然淘汰了那些不够强壮、健康的个体。

另一种可能让安多尼提惊恐且愤怒——提拉图暗中向精灵出卖阿非利加,至少他默许了精灵的意图。两个世纪以来,阿非利加的耕地为卢里亚城供应粮食,失去阿非利加足以使得卢里亚城内从元老院到市民一致抛弃康拉丁。这是最为可能且合理的解释,那里是伽乌斯家族兴盛的土地,但不是奥勒里安家族的,提拉图对那片土地没有感情,他可以依靠吉萨和安托纳养活自己的军队。

老公爵内心满是矛盾,他无法容忍一个无耻之徒为了夺取皇位做出如此行径,即便他已在遥远的蛮荒之地自立门户,可他依然是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阿非利加征服者的后代。在特拉瓦尼亚战争结束的十七年后,这段时间足够康拉丁用他那注水贬值的金币重建军团,但考虑到他要两线作战的处境,保住现有的领地对他而言就是胜利了。

另一方面,安多尼提实在不喜欢眼下在位的堂弟,老公爵尊敬曾经在位的叔叔,自甘俯首称臣换取帝国的支持,可是这位傲慢自大的堂弟却自然而然的,将加曼尼亚视作帝国疆域的一部分,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安多尼提公爵对南方的皇帝宝座不感兴趣,他自知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不该掺和进遥远故土的阴谋诡计里,他已经厌倦了那里的暗杀、叛乱和政治倾轧。

老公爵将信件扫到一旁,打算不给任何一方回信,冷眼旁观他们自相残杀,至少他这支伽乌斯家族将会在加曼尼亚继续兴盛。

此时,第三封信的落款却引起了老公爵的注意,“埃庇阿·希拉琉克·伽乌斯”,他明白这个名字属于谁和它背后的含义,不由自主地拆开来自“帝国真正的继承人”的信件——

致敬爱的安多尼提·埃庇阿叔叔:

我听闻了您在东方成就的事业,事实上我就是听着吟游诗人讲述您在东方的征服事迹长大的,您可能未曾在意过我,可您一定不会忘记我的父亲——希拉琉克·曼涅安·伽乌斯,前任皇帝陛下的长子兼继承人,你们曾在特拉瓦尼亚并肩作战。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一段愉快的往事,我的父亲光荣地死在沙场上,而您就在现场,我不是在指责您的失误。我只是希望您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的叔叔,康拉丁皇帝将我软禁在里斯,在此之前,我在希拉琉尼亚,在以我父亲名字建立的城市为他守陵。虽然名义上我是皇帝的养子,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他稳定时局的棋子,一旦他赢得胜利,我就会在我父亲身边长眠。

安多尼提叔叔,请帮帮我,卢里亚正在内战的边缘,我需要你的援助,赶在一切为时未晚之前。我无法向您承诺什么,因为除了我父亲留下的名望和家族地位,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我只能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恳求您,请拯救我们吧,请拯救伽乌斯家族免遭尤利克乌斯和弗拉维多的命运,加曼尼亚的公爵。

埃庇阿·希拉琉克·伽乌斯

老公爵默默合上信,下意识地攥在手心,是的,他记得,他还记得那一天,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空在燃烧,那是驾驭巨龙的希拉琉克,它沿着河对岸喷创造出一道火墙,待到火焰渐熄,卢里亚军团士气高昂地向东强渡加涅河,加涅斯的骑兵在北线掩护他们的侧翼,南线是他们自己的友军,巨龙一路向南飞行,朝特拉瓦尼亚的巫师和他们的军团喷吐死亡,摧毁设在渡口的防御,开辟出一片余烬尚温的阵地。

安多尼提踌躇满志地下令搭起浮桥,他的表兄在空中紧握着胜利的天平,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不安分的加涅斯人早一步启程,他们迫不及待地渴望收复故土,竟然骑马在上游浅滩强渡,安多尼提决心赶在那群蛮子把战功抢光前向东挺进加涅斯境内,他垂涎弗兰克尼亚总督的位子已经很久了。

南线军团仍在和复生的死者鏖战,和他们计划的一样,死灵法师的大军被集结在那的几只新军团吸引。安多尼提不在乎南线康拉丁和将军们的抱怨,让他们在那里做挨揍的铁砧吧,希拉琉克的龙和他麾下的精锐老兵将作为锤烂这块顽石的铁锤。

接下来发生的事,安多尼提花了大半生试图遗忘,可他越是想遗忘越是挥之不去,林间呼啸着飞出十数道诡异的黑色光束,在正午的天空罩下一层薄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这异响惊吓了马匹,险些将安多尼提扔下,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也愣住了,不少人呆立在战场上,目瞪口呆地望向天空。

巨龙在空中垂死的悲鸣让安多尼提回过神,他看到那巨兽在坠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那样的高度,即使没被法术击中,希拉琉克也绝无幸存的可能。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驱使胯下的坐骑向来时方向折返,他莫名其妙地举动导致副官们紧随着离开,就这样伽乌斯家族的安多尼提可耻地逃离了战场。随着军官的突然撤离,士兵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有序地抵抗不久就变成了溃败,安多尼提所指挥的两个军团精锐几近丧失殆尽,南线在康拉丁的强令下顶着伤亡勉强稳住了阵线,他们留下加涅斯人勇敢但徒劳地战死。

那是可耻的一天,安多尼提自己也深以为耻,如果他能更勇敢一点,如果他能更谨慎一点,如果......

“父亲,你找我们?”狄利安和马蹄声打断了公爵的回忆,他们总是学不会察言观色。

公爵捋了捋皱巴巴的信纸,他攥的太用力了,打打手指示意车队停下,又沉默了一会。

“你读过我给的信了吗?”等待车停稳,公爵展开信,一遍复读,一边问道。

“是的,都是真的吗?消息可靠吗?我看到里面不仅有加曼尼亚人,还有不少出身卢里亚大家族的,真得要抓捕他们?”

“那不是你现在要关心的事,告诉我准备的怎么样了?”

“城主的忠诚很可靠,他已经命令卫兵借清理道路的名义开始搜捕。”

“马克米姆呢?他在城里吗?”

“我们需要有人盯着城里,他和卫队长在一块,不会有事的。”

“狄利安,我改主意了,留下一队护卫,你带上剩下的人去贡格特。”

“父亲?”

“我已经听厌了达拉多克、安德阿斯的骨头在窗外咯咯作响,把参与这次阴谋的人就地处决,名单上所有人,我们得让觊觎者知道阴谋背叛的代价。”

在护卫向前集结时,公爵又一次召回了长子。

“狄利安,我记得城里有一处旧时代的石庙,里面墙壁上画得全是加曼尼亚人的故事。”

“是的,您还多次说过它们很精美,内容也吸引人。据说斐多里主教也赞美过,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

“没错,等事情办完,派人毁了它,彻底毁掉,一点痕迹也不许留,我们已经宽恕这些奴隶太多了。”

“可是,父亲......”

“去办吧,我今天听了够多的推诿和借口了。”

不久之后,贡格特钟声齐鸣,欢迎公爵队伍的到来,而在狄利安的命令下,他们抽出了佩剑。在钟声里,贡格特没有一处可供藏身,没有一处未闻尖叫,没有一处未染鲜血,对叛乱分子的搜捕很快就失控,在摧毁石庙后,彻底变成了对无辜者的大屠杀,任何稍作抵抗者都没能逃过被屠戮的结局。

伽乌斯们很满意,他们从贡格特运走了一车车财富,很多甚至直接从死人身上扒下,却没有带走一个乱党,没有带走一个俘虏。

狄利安谨慎地向父亲报告,他知道手下的士兵做的有些过火,把清剿针对公爵的阴谋变成了无差别的大屠杀,所以在报告时小心措辞。

“你做得很好,我的儿子,我们正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公爵粗略扫了一眼战利品清单。

“用做什么?”狄利安诧异地问道,他原以为会受到责罚。

“招募一支新军,我的儿子,你要带领他们从塔索兰出发,沿着河谷地南下,利用河流很快就能抵达里斯。”

狄利安愣住了,父亲的回答超出了他的预想,老公爵全然不在乎贡格特发生的事。

老公爵不胜其烦地将埃庇阿皱巴巴的信递给长子,继续说明。

“你将带着我的信印拜会埃庇阿·希拉琉克·伽乌斯,你的堂兄。你要在之后的纷争里代表我们这一系援助他,确保他登上皇位,至少是帝国的继承人。”

狄利安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父辈种下的种子终是要开花结果。

据说那一天贡格特的钟声没有停歇,直到最后一匹属于公爵的军马出城,幸存者才得以清理死者,从那以后,每当贡格特钟声齐鸣,人们都会听到那一天的死难者在绝望中的哭嚎,也因此贡格特很少再会齐鸣大钟。

注释:

贡格特庆典是最后一次有据可查的针对安多尼提公爵的阴谋,阴谋参与者甚至还未见到公爵本人就被一网打尽,但是搜捕引发的骚乱最后演变成一场血腥的暴乱。至此以后,公爵养成了深居简出的习惯,将自己置身在护卫和巫师的间。

为了支持埃庇阿·希拉琉克·伽乌斯登上皇位,加曼尼亚伽乌斯家族额外开征了一笔战争税,的确在几座城市引发了不满和骚乱,不过很快都被镇压下去。有传闻这笔钱没有被全部用于支援南方的战事,相反老公爵用这笔钱重建了他在曼汀尼失去的亲兵团,包括一整支重装骑兵大队。

值得注意的是,也是随着狄利安的出征,加曼尼亚系伽乌斯正式地从家族中分离独立出来,他们重新设计了族徽,以落着渡鸦的大树取代了原先的圣埃庇阿骑龙。安多尼提·埃庇阿·伽乌斯以此表明他放弃对卢里亚皇位的索取权。

南方的纷争最后以皇帝康拉丁与提拉图和解告终,提拉图获得共治皇帝头衔,相应的他要收养埃庇阿·希拉琉克·伽乌斯作为养子和继承人。待到合适时间,埃庇阿要迎娶奥勒里安家族出身的女孩,他将以唯一的皇帝身份统治卢里亚。然而这一切因埃庇阿死于远征阿非利加的征途而落空,随着阿非利加系伽乌斯的绝嗣,卢里亚进入了动荡纷乱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