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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这后来啊......”全然不知自己被人盯着的干瘦道长,继续摇着头道,“后来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呃,说起来有些惭愧,我是属于那拨被遣散的,没能亲眼得见,不过后来听一位释门的兄弟说,墨天行等一行人,在中州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道贤,不过任找遍全境,都不见了痴情魔君王世安及魔器血镰的踪影,后来洪水来袭,只得无奈退走,可谁曾想到,这血镰竟是被道贤偷偷藏起,直到魔庵派被灭时,又才大白于天下的?”

“......”圆脸道士沉默良久,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目猛地睁圆,脸色苍白一片,指着这地上的熊尸,有些磕绊地问,“等等,你...你是指.....前几天咱们真正监视的,表面上是熊精,实则是那销声匿迹了二十年之久的道.....道道道道贤掌门吗?”

干瘦道长白了他眼:“合着本道讲了半天,你才反应过来?”

同翻了个白眼,圆脸道士顿时不满:“但....不对啊!师兄你最怕死了!怎敢以身犯险,会来监视道贤?按常理,你不该一闻到味儿,就躲得远远的吗?”

“我呸!”干瘦道长一听,气得胡子都翻起:“你小子懂什么?!师兄我最仗义了!想当初,道贤掌门,于我三清观有恩,师父知我有这项独门绝技,便着我暗寻道贤踪迹,没想到,这一晃多年,竟能在此相遇,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将消息报予师父吧!目前道贤,虽有被血镰操控的迹象,但并未像痴情魔君王世安般彻底发作,最好还是赶在其之前......”

这二人自始至终,恐怕都没能想到,他们口中念念不忘、敬畏有加的道贤,早已死在了一个人的手下,而那个人,就一直在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目送着二人越渐远离,方守默然良久,不禁长出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了树桠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手隔上一层粗布,感受着镰身传来的冰凉刺感,心中顿有些感伤:

“血镰啊血镰,你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呢?!”

此时此刻,方守心中,始终盘踞着三个念头,让他难以想通。

首先,是关于道贤善恶的评定,他已然失去了基准。于是乎,自己先前的行径,等等一切漠视、不屑,都叫他如坐针毡,心绪始终难安。

其次,便是对于自己曾经的旧敌,更恰当的说,是其单方面认定的敌人杨忠,方守再一次地,滋生出无边的恨意。但话虽如此,他却又无计可施,不得不痛恨自己的无能,即便,是成为了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一样如此。

苗师曾说,朝堂之上,莫看只有不到几十个人,但就这几十人的一言、一行,便关乎了大玄上下,数千万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故朝堂之事,绝不可脱离规则法度,在朝堂之外解决,如行刺某朝中大臣等,都可能引发天下大乱,闹得民不聊生,是极不可取的。

因此,方守总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一般,仗着一身本领,便杀到朝堂之上,当着当今圣上的面,取下杨忠的首级,告诉他这是奸臣,是罪有应得。先不论方守可否做到,单说当今朝局,杨忠苦心经营多年,早已沦为了其一言堂,纵其身死,也会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杨忠”来。

“恨啊!不过如今的我,还有何资格去考虑这些呢?”

看着那从手腕处再次突破关肘,蔓延至肩膀两侧的死禁血线,方守突然惊醒,自己之所以能够取胜,还是因“道贤”的本体意识回归,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否则,若真对上了那可堪屠城的蚀精血阵,他便有筑基的修为,恐怕都不够看的。

“或许凡界众生,对于我辈修士,并非是一无所知,至少,他们就对魔器、妖兽等,知之甚详,而暗中修行者,即伪修,或许更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因担心被方界修士发觉,便只好隐匿身迹。”

方守不禁自语:“而凡间武功,若练至大成,威力或不下于凝气境的强者,毕竟,对于使用血镰的钟鸣天等人,他们还是能够轻松应对的......之前我对整个武林界,都还是太过轻视了。”

这一刻,方守彻底地收起了自己的轻蔑之心,开始正视起了这如今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武林了。

最后,第三点,乃是如何处理手头的魔器血镰,以及魔庵派道统传承的问题了。

在此一刻,方守已然决定,要帮助道贤完成这个最后的遗愿了。

凡此三问,前两者难得一解,不过最后一项,方守已有了答案。

“被他们称作‘鬼镰’的魔器血镰,明显是修真法器,只是不知是何种品级,但既有如此威力,便绝非凡品了。”

将裹在血镰上的粗布,略微揭开了一角,方守目光凝重,缓缓自语:

“纵然丢进了海里,恐也不保险,不如就交给渡老,以他之修为,肯定有法子处理。”

一项解决,方守又从怀中,取出了道贤交予他的手串,郑重地戴在了腕上,一字一顿地道:

“方守在此,立下重诺,必为魔庵派寻到一位品行端正的传人!不过此人,远在天边,似......”

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两名道士离去的方向,方守高深莫测地一笑,道:

“我时日不多,不过看那圆脸道士就品行不错,三清观吗?呵呵,听他们说,还曾与道贤有旧,想必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在此之前......”

方守起身,单手抓起血镰,准备先行返回“一文渡”,将此器交予渡老,可没曾想,他方才一不留神,没注意到那包裹血镰的粗布上有一处破损,而他的手,又刚好碰在了那处暴露在外的血镰刃身上,当即,他便如中雷击,全身狂颤不止,眼中涌上一抹血色,忽然一把扯掉粗布,双手直接抓在血镰的把柄上,突然一脸狰狞地大笑:

“有了此镰,我便能将杨忠党羽尽数诛杀,算是为初始界留下一片清明,谁又能够阻我......”

正在其自言自语时,手腕上的念珠,忽地又传来了一阵清凉,令方守身体一顿,眼神恢复了清明,而联想起方才的异样,方守不由大惊,顿时醒悟道:

“我刚才这是?糟糕!”

方守面上,瞬间涌起一抹惶恐,于是他立刻便试图丢掉血镰,但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血镰,犹像狗皮膏药一般,死死粘在了手心,如何都甩不掉了!

这一刻,方守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大汗!

“我说道贤一介凡夫,怎能抵挡得了血镰的侵害,原是有这念珠相助!怪不得!若非我心念感召,无意间戴上了此珠,想必早着了此镰的道了!可怕!当真可怕!不行!我要速回碧波湖,寻渡老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方守运转真元,全力施展身法“纵云梯”,登时如一阵风般,穿行在茂密的林间,然而,没待他行上多远,便又是一个趔趄,瞬间滚落枝头,撞翻了荆棘树丛,浑身被扎得像一个刺猬,直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呸!真是天欲亡小生也!”

吐出一嘴的泥,方守趴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将念珠按在了额上,全力抵抗着血镰器魂的侵袭。但奇怪的是,就在两者相斗,到了间不容发的一刻,忽地由方守的头顶百会穴处,钻出了一根淡不可察的血丝!

血丝沿着头顶,一路往下,最终汇入了方守两眼中部的鼻梁根部,进而一分为二,各往两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钻进了方守的瞳目之中。

“哐当~!”

像是结痂掉落,血镰终于脱离了方守的掌心,而伴随着一声异常凄厉的痛呼,方守双手掩面,痛苦地跪在地上,头顶着坚硬的地表,试图将那莫名侵入到眼中的异物,给驱逐出去。

不知何故,在双眼为血丝占据的一刻,手腕上念珠传来的清凉,也彻底地失去了效用!也是因此,方守的状态,变得越发地癫狂!

“咚~咚~咚~”

只见其双手握拳,用力地捶打着地面,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剧烈轰击声。

“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方守的声音,嘶哑而恐怖,然而此刻,血镰弧形的月刃,光波流转其上,隐有血一般的液体渗出,渗入了地表,不断地涌进了他的额头,最终凝聚到了其眼眶所在的位置。

再一次地,方守仰面痛呼,声音震天,而其瞳目周围,延伸出了无数血丝,密密麻麻的,扩散至整片眼白,而在漆黑的瞳目深处,则各自升起了半轮月牙,并向内延伸,隐约在鼻梁根上,构成了一轮完整的血月,向外界映射出无比诡谲的妖异瞳光。

此刻正值白日,方守的异常,俨然惊动了林鸟,结群飞上了高空,然而附近有更多的昆虫走兽,如蚂蚁、兔子、蛇等等;纷纷从巢穴中大批地出走,混杂一地,惊恐地逃离了此处。

一时之间,飞鸟蔽日,如铅云般遮天蔽日,走禽遍地,林间乱成了一锅粥,好像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大事,连已经走出了极远的圆脸道士、干瘦道长,都双双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回头,望道:

“这不是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吗?难道.....难道是道贤掌门寻过来了?!”

“寻你个大头鬼!还不快逃!愣着干嘛!”

狠狠地在对方的脑瓜上拍了一巴掌,干瘦道长强压着心底的恐慌,强拽着一脸无辜的圆脸道士,拼命地催动着内力,逃得不见了踪影。

此地地处三山于西山的交界,故离天府京畿二县并不算远,以方守的脚力,施展起纵云梯,不出半日便可到达,只是此刻有恶镰缠身,方守已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回到碧波湖去?

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道贤赠予方守的那串念珠再度起到了作用,一股清凉之气,如泉般涌入了眉心,令方守的意识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其眉宇之间的那一轮血月却丝毫不为所动,仍在向外散发着诡异的妖光。

“该死!该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方守施展起纵云梯,一路磕磕绊绊地穿越了丛林,向着天府京畿二县的方向赶去。

中间不知摔倒了多少回,意识模糊了多少次,都始终为手腕上的那一串念珠所传来的清凉之气激发而起,使他能够认准方向继续赶路。

跌倒了,再爬起来。但每一次跌倒,方守的呼吸都变得越发地沉重,而其意识,竟仿佛灌了铅一般,整个大脑都昏沉沉的。

可他不能放弃。

方守知道,一旦自己放弃,将会意味着什么,想当年,不过一介凡夫的王世安坐拥此镰,都能在整个中州掀起腥风血雨,更遑论方守这个有着凝气五层修为的修士了。

“不,我不能放弃。”

咬了咬牙,方守再次跃上了树顶,踩着枝头前行,背后拖出残影无数,观其速度,已是达到了其所能发挥的极致了。而这一切,都是在方守近乎无意识的前提下完成的,唯一催动他完成这样行为的执念,便是血镰

必须交到渡老的手里!

否则,便是作恶!

.......

就这样,一直到黄昏落幕,黑夜降临,方守虽一路勉强,可终还是穿越了林海,来到了碧波湖域,而隔着树影,他已然能看到那渡口附近孑然而立的草庐身影。

“终于.....到了”

此刻的方守,已然是耗尽了气力,体内真元告枯,而其意识,不过是由念珠堪堪地吊住,身上的死禁,没了真元的压制,也已蔓延至其胸口附近,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

“现在还不行!我不能倒!”

方守已感觉到,一方面,是器魂的意识越来越强烈,就快要压制自己,主导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方面,死禁又像是死神的镰刀般,高悬在自己的头顶,随时都可能降下。

可他,别无选择。

“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