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魂纷纷抬头，只见头顶一个人那么高的水缸，长着一双翅膀。
小蛮子见火苗还没扑干净，急忙飞走又去取了一缸水来。
“快快，火要灭了！”有人抓着萤先的袖子说。
萤先自然也看出来了，在手上催出一团青色火苗，朝李献跑去。
眼看到了近身时，鬼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挡在了二人中间。“够了！要是真把她烧死了，你背了一条命，要下地狱的！”
“我……”萤先脚步顿住，一听到下地狱，确实不敢上前。而身后的妖怪们还在叫嚣着，让他不要怕，就是下地狱也拉了榕树妖一起。
鬼歌本就不善言辞，又难敌众口，只能眼看着萤先被煽动，起了杀心。
鬼歌不希望他们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他们都是从未杀生过的修仙者，如今惨死，到了判官那里说不定还能有转机的。
当下立刻趁着萤先还没出招，先拔剑把他给收了。
萤先被吸进剑中的时候，一句妈卖批还没喊完。
趁着其他小妖怪还没反应过来，鬼歌一阵肉眼几不可查的快速突刺，瞬间收了不少亡魂。
“他他他……他跟李献一定是一伙的！”有人大喊起来，只因为鬼歌吸收魂魄的招式，和木妖相似。
众妖立刻四散，恰巧这时小蛮子带着水回来之后，立刻变成了一张网，将剩下的亡魂一网打尽。
收拾干净后，武器打了个饱嗝，整把剑胖了一大圈。
榕树上的火也灭了，不过让鬼歌意外的是，李献的身体明明被火点燃过，却没有一点被火烧伤的痕迹。
见他没什么事，鬼歌也没有多问，人活着没死，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只是没想到一年前的委托人白马已经是具尸体了，自己跑来这一趟，反而什么都没做上。
趁着夜色，准备回去时，李献突然叫住了鬼歌。
“你是鬼差吧？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鬼歌的人？”
“我就是。”鬼歌说。
李献愣了一下，看着他：“竟然是你？呵，还真是挺巧的。”
“怎么了？”鬼歌疑惑，她为什么会记得自己。
李献抚摸着手边的一块土地，正是埋葬土狗的地方。她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与她的外貌才总算有些相配。
“白马临终前托付给我的，说这个时候会有个名叫鬼差的人出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感觉着。”
鬼歌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之前有什么交往我不清楚，只是方才看到你收服了那些亡魂，猜想你是鬼差，才这么问的。白马活的时间很短，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死了。”
“你就是它的主人？”鬼歌问。
李献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再留下来陪我几天，我这棵老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还能顺道把我带走。”
“你死了之后自然就能看到酆都大门了。”鬼歌义正言辞。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小蛮子怒其不争，李献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想让他留下几天，鬼歌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注孤生呢！
小蛮子抓着鬼歌裤脚咬了一口，鬼歌没有防备，惊叫一声。
“咱俩不着急，不着急。”小蛮子露出一个超凶的表情，两颗小尖牙分外可爱。她小步走到李献身边，坐下仰头望着她。因着她是棵树，小蛮子总想爬上去，又不敢。
“你咋地了？为啥突然不攻击我俩了？”小蛮子问。
李献低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疲惫。“快死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力气。”
“可你身上没有伤啊？”小蛮子问。
“这身子不是我的，那老榕树，才是我。”
“萤火烧的是你的真身和魂魄，所以在你身上只是看得见萤火，却不会伤到这副身体是吧。”鬼歌说。
李献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之前见面就打，这会儿不打了，反而没有了共同话题。
一直到天光渐白，李献静悄悄的，静悄悄的没了呼吸。
一缕和李献模样完全不相同的魂魄脱壳而出，面容更加清冷秀丽。她什么都没有说，自己飘落在鬼歌面前，双手按住鬼歌的剑刃，转眼就被吸入了剑身。
而李献的身体，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回归了原本的尸体状态。
太阳升起，天亮了。
酆都大门已经关闭，鬼歌只好再等一天。
两人合力将李献埋在了山上，而且下山，去了城里。
大溪城并没有因为失去一个人，一些妖怪而改变什么，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有知府家丢了二小姐，派人到处去寻找。
家丁匆忙从身边跑过，鬼歌并没有告诉他们李献的尸身在山上，免得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他们找了一家粥店进去吃些早餐，新熬出来滚烫的小米粥，清甜润口。
听隔壁桌的聊天，有人听到了昨天夜里山上的动静，看到了山顶如烟花一般的色彩，说与另一人，那人还不信，说谁会大晚上的去山上放烟花。那人说今晚说不定还要，非要拉着人家晚上一起看。
没几个时辰的工夫，城里人都知道了知府二小姐失踪的消息，议论纷纷。
鬼歌听到人说，从半年前开始，知府家的二小姐就不太对劲，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拒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称抱病不起。也是那时候，他家收养的土狗死了，知府家里就变得阴森森的。
有人说，八成是那狗死得惨，把二小姐给闹病了。当初狗死的时候，还被知府家扔到了山上。
鬼歌一听，凑了过去，竖起耳朵。
“当时我正好下山看见了，哎哟喂，那狗那叫一个惨啊，浑身都是血，黑乎乎的。”
“咋回事啊？”
“估计是被人打死的，说不定还有病。”
鬼歌眉眼转了转，自己在上山见到那只狗的时候，分明干干净净，连一点腐烂都没有啊。
那些说闲话的人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听起来，都是些胡诌的鬼神之说。
连鬼歌这个鬼都不信。
榕树妖说她不是土狗的主人，那就八成是李献。可这李献和自己的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狗丧了命，自己又被榕树妖 ，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事最好的办法，还得是去知府里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