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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偶遇

大多数时候,危机都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而对于安格斯来说,他的生活似乎尤其是这样。

在接下了宫廷御医的职位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花费大把大把的时间来陪伴辛西娅,而实际上,他只需要一点短暂的时间就能完成他的工作,剩下的时间里,他都在做那些本该是家庭教师来做的事情。公主殿下的信任是很难获取的东西,在意识到辛西娅有多依赖安格斯之后,国王甚至找了个借口辞退了菲茨罗恩公爵派来的家庭教师,把自己的妹妹完全交给了安格斯。

每一个皇室成员对于帝国的稳固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安格斯明白,国王想要保证辛西娅不被菲茨罗恩家族影响太多。但在安格斯看来,一个小女孩根本就不该被当做是权力斗争的筹码,他细心地照顾她,只是希望能让她度过一个愉快的童年。

过去的辛西娅似乎一直被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在有了出门走走的机会之后,她旺盛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她大多数同龄的孩子要少。安格斯看着她毫无淑女风度地跑进了灌木丛里,只为追逐一只有着浅蓝色翅膀的蝴蝶。在沉闷的皇宫之中,小姑娘清脆的笑声实在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侍女们担忧地紧紧跟着辛西娅,而她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却只在意安格斯在哪里。

不由自主地,安格斯总是会把辛西娅和年幼时的莉塔比较。

在没有了太多的拘束之后,辛西娅展现出来的性格其实活泼而天真,就好像阳光之下跳动的清澈泉水一般。而儿时的莉塔则总是一副沉静的样子,只有在待在安格斯身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莉塔是一个早熟的孩子,过去,家族上下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安静内敛才是一位淑女应有的样子,因此大家只会对她的性格大加赞赏,而没有一个人为她的沉默感到担忧。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性格变成了现如今的样子,而她心底那些令人费解的愿望,又是从何而来?

最终是侍女们的惊呼,让安格斯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了太久。

刚刚还追逐着蝴蝶的女孩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侍女们慌乱地把她扶了起来,安格斯从她们的手中接过了辛西娅。她双目紧闭,浑身都不住地颤抖着,僵硬的身体让安格斯连抱住她都很艰难。一边抱着辛西娅朝她的房间跑去,安格斯一边试图让她恢复神智。他握住了女孩冰冷的双手,在她耳边安慰着她:“别害怕,辛西娅,你是安全的,花园里什么都没有。”

“我……我看到了黑影和镰刀……”在向安格斯倾诉过之后,辛西娅的情况似乎转好了不少,至少这次她没有彻底晕过去,躺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似乎渐渐恢复了知觉,“他们……他们就在树林里。”

每一次辛西娅忽然病发的原因,都是见到了死神,就在她不久之前玩耍的那片树林里,有人死去,或是快要死去了。

安格斯很快就明白了辛西娅这段话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把病情转好的女孩交给了侍女,奔向了那片树林。被留在侍女中间的辛西娅愣愣地看着安格斯远去的身影,咬唇低下了头。

才刚刚接近那片树林,安格斯就看到了弥漫开来的黑雾,黑衣黑袍的死神转过身来,安格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可以确信,那张被阴影笼罩了的脸庞上一定带着笑容。

“你快要迟了,”死神的声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这要看我们俩谁先到了。”

说完,死神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安格斯愣了愣,迈步朝着死神前行的方向冲了过去。黑雾和死亡很快就被他甩在了身后,赶在死神之前,他看到了树林里的那个女人,以及用手臂勒住她脖子的男人。

显然,这是一个谋杀的现场,而值得庆幸的时候,安格斯赶到那里的时候,两人显然才刚刚扭打在一起。

女人穿着贵族的礼服,累赘的裙摆和束腰显然妨碍了她的挣扎,她勉强抽出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刺进了那个袭击者的手臂。虽然吃痛,但那人并没有松开手。安格斯到那里的时候,她正勉强踢打着,艰难的呼吸和惨白的脸色证明死亡已经离她不远了。袭击者蒙着面,然而在意识到有人闯入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目标,将这个女人丢在一边,逃进了树林之中。

女人咳呛着跪坐在地上,虽然脸色很糟糕,但她终究捡回了一条命。在去追袭击者和留下来照顾这个女人之间,安格斯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他伸出手拉起了她。碍于身份的原因,他没有贸然替她检查,只是开口询问:“您没事吧。”

“……您很胆大,先生,整个皇宫都信奉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从不多管闲事,”女人扶着树,过了很久才匀过气来,等到她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站直身子的时候,高贵威严的气势重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我记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您。”

“我是辛西娅·贝克特殿下的医生,安格斯·霍利特,”在确信女人已经没事了之后,安格斯后退几步,介绍了自己,“总是有人说我喜欢多管闲事,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您会惹祸上身,医生,但既然您救了我,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些报酬。”女人看起来像是身居高位的贵族,她这样的人从来不喜欢欠人人情,“金币?职位?如果您想要的话,我甚至可以想办法给你一个不算太高的爵位。”

授予什么人爵位是国王才有的权力,这让安格斯有些怀疑她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底气给出这样的承诺。就在他皱眉的时候,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她提裙行了一个贵族礼。

“是我失礼了,医生,站在您面前的是菲茨罗恩公爵夫人,黛拉·贝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