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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打算

羲和静静地倚靠在树干上,清风吹拂过来,掠过她的发梢,让她的秀发变的散乱。头发乱了,她的心也有些散乱。周小同在便条上留言说,下午会过来,可此时眼看着晌午已过,太阳已经有了西斜的倾向,她仍然没有看到周小同的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羲和,你必须马上回来。”

“再等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回应道。

“他们即将归来,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在外面,我也保不住你。”

听到“他们”两个字,她知道对方指的是谁,心神一颤。可她向远处眺望,仍然看不到周小同的身影,犹豫了片刻,说道:“再给我十分钟好不好,我想等一个人到来,亲自跟他告别。”

在羲和说出这句话后,另外一边的那人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离开,回到基地中。”

有了那人的保证,羲和松了一口气。她一双清澈无暇的眼眸如一潭秋水,静静地望着小城的方向,心里期盼着周小同早点出现。但结果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十分钟之后,她仍旧没有等到周小同的到来。她的目光转向身后树干的便条,如周小同早晨一样,在便条上留言。

书写了片刻,她写了很多的话在上面,可凝望便条片刻,她最后却选择将自己这番留言全部删掉,带着失落离开。

……

世间有些事很多时候,差的只是短短的瞬间。当周小同抵达河边的时候,羲和早已经离开了,留给他的只剩下空荡荡的河岸。他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丛林,沉默了好长时间,随后走到自己贴便条的大树前,然后看到便条又被人查看的痕迹。

见此,他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情,知道肯定是羲和来过。

他在河边大声呼喊羲和的名字。声音惊走了数只麻雀,麻雀离开后让树枝上的嫩芽沙沙落在柔软的泥土中,可丛林仍然没有人回应他的喊话。

一刹那间,他知道羲和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脸上的欣喜顿时凝固下来。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明明便条被人查看过了,为什么他看不到羲和的踪迹。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在便条上看到任何的留言,无论是女孩没有等到他亦或者埋怨他爽约,便条上留言总会留的。

可现在,便条上除了他早晨的留言外,空无一物。

他想着,羲和一定是跟自己开玩笑,要不然她不会这么不吭不响就离开了,便连忙将便条拿起来,再三检查,看女孩是否恶作剧以透明的文字在上面留言。不过结果让他失望了,纸条上是真的空无一字,没有人跟他玩恶作剧。

周小同拿着纸条愣在原地,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他感到未来都是灰暗的,看不到任何的出路。幽能生命将他传送到这个时代让他改变历史的走向,只有他照办后,对方才有可能让他回到未来世界。可他现在被终生流放在这里,若不出现意外,这一生都不可能回到文明社会,根本做不到幽能生命的条件。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羲和出现在他的人生中,让他的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色彩,可女孩突然间的不辞而别,又让他重新陷入黑暗。

现在,小城的未来道路阻隔了,羲和也不告而别,他再次孑然一身。他对自己自嘲一笑,道:“难道我从未来抵达这个时代,就注定要在这里荒度余生?”

他无法接受这操蛋的命运,但他又做不出什么来改变命运。

在浑浑噩噩中,他回到了牛仔家中。他根本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不过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锁在房屋中,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仿佛做梦一般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如走马观花全部闪过。

记忆驻足在昨日女孩笑着对他告别,又突然间驻足在今天他看到那张被人动过,却除了自己的话外空无一字的纸条。

记忆在着两幅场景之间来回切换,也不知道多久之后,让他昏睡过去。

……

周小同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皮肤感到灼热,他拉上窗帘挡住太阳,然后浑浑噩噩地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准备前往城外和羲和赴约。可刚刚踏出房门,他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感,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到了那张早已经被自己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便条。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陡然间重现他的脑海,让他意识到,那个女孩已经不告而别了。

“这可能只是羲和的玩笑,说不定她今天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对自己说道,然后将便条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

他吹着轻快的口哨,从羊圈中牵了几只羊,拉着它们向城外走去。

“或许这只是羲和的玩笑,她今日说不定就出现了。”他对自己自我安慰道。

如此想着,他从羊圈中牵出几只小羊,带着它们向城外走去。在城外,他一边放羊,一边静静地等候羲和的出现。这一呆就是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他都没有等到羲和。当日暮渐渐降临,他的视野也越来越昏暗,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此时此刻,羲和仍旧没有出现,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牵着羊群回到小城里。

一天、两天……他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在丛林里整整等待了二十七天。

可结果是,他在二十七天内并没有等到羲和的到来,也没有找到与羲和有关的讯息。女孩仿佛人间蒸发似得,再也无影无踪。

突然间,周小同感觉面对整颗星球时,是如此的渺小,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他知道羲和肯定还在这颗星球上没有离去,可无论他如何想方设法,都找不到与她有关的一丁点的痕迹,就好似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十八天时,周小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开小城,亲自前往绵延的大山中,寻找羲和。

羲和曾经说过,她的家就在小城对面的群山之后。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山的另外一边,牛仔也曾再三警戒,群山之间很危险,特别是失踪案件再次发生后,那里比小城更不安全。只是为了找到羲和,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将自己的衣服和提前准备好的食物装进牛皮做的旅行包中,在小城行政厅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向牛仔辞行。

当牛仔听到周小同说自己要离开时,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

因为微观生物的事情,他最近一段时间都被绝望的情绪压抑着,整日饮酒卫生,就像是一名酒疯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除了喝酒只剩下喝酒。但周小同的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随后就冲周小同大声喊道:“你疯了吗?近些日子,失踪案件一再发生,很多人唯恐自己躲在小城里都会被暗害,你竟然想要离开小城,进入群山中。你不知道此时的野外十分危险,这么做不就是主动送上门,等着别人来谋害你。”

“不行,我不会放你走。”

周小同平静地望着他,说道:“我已经向行政厅打过招呼,该办的正常手续已经办了,你拦不了我。小城内任何一个人想要离开,行政厅都无法阻拦,更何况你。”

牛仔沉默了,正如周小同所言,他拦不住对方。整颗星球上的犯人都只归监狱系统管,小城之所以能存在,是犯人们靠着逃离出这颗星球的心愿彼此集结在一起。当这份心愿无法完成时,人心散了,谁也无法阻拦。他拦不住,小城行政厅也拦不住。

“谢谢你最近这些日子对我的招待。”周小同对牛仔说道,“不用为我担心,如果他们真的来抓我,那就如我所愿,我正好要找到他们的基地。”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就要离开。

牛仔听出他这话里面隐藏的意思,连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他转过身来说道,随后又转过身去,背着背包离开了牛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