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放的什么？"
靠近窗边的地面，整齐的一条红线，血迹到此处便截至了，说明此处应该存放过一个长方形的大件。
陈家婆子回："是媳妇的嫁妆，他哥哥说手头拮据，实在没办法给妹妹置办体面嫁妆，东拼西凑凑了一箱子，昨天运来的。"
"我们通知他人失踪了，他蹲屋里哭了半天，说要带走妹妹的遗物，留个念想，就把那个箱子又抬走了。"
糟糕。
夏衍暗叫不妙，赶忙让人带路去碧云哥哥的落脚地。
兄妹二人在天京城无依无靠，暂且居住在城西的小旅馆里。
应声开门的男子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皮肤黝黑，倒是个孔武有力的帅气的汉子。
"你们是说，我妹妹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听完瞿天文的解释，得知新房里的不过是些鸡血后，男子惊喜不已。
夏衍扁扁嘴，演技忒浮夸。她环视着这间不大的房间，并未见到什么红木箱子。
"你们的关系很亲近？"她问。
"父母走的早，我们两个自小相依为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说实在的，她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给换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问："也是从小被我宠坏了，做事情太任性。好不容易给她找个好婆家，你说说，还玩儿逃婚，真是太抱歉了，几位可知我家妹妹跑去哪了？"
此人脸皮的厚度，绝对突破瞿天文所见，忍不住直接怼了回去："她人在哪，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男子继续装傻，拒不承认。
"明明是你们两个配合……"
夏衍却开口打断他的话，指指窗户边的晾衣杆，问："呵呵，兄妹感情好到内衣都可以混在一块儿，是吗？"
这兄妹俩表面要了两间房，其实晚上经常住在同处，换洗的里衣还挂在他房间的架子上。
"那个，那个。"徐志山满头大汗，结结巴巴，"我帮她洗完……顺手……"
瞿天文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厉声道："还装，你同碧云根本不是什么兄妹。你们两个假装兄妹，寻找那些愿意出聘礼的人家，骗取钱财。"
"几位，几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知道自己的骗局已经被拆穿，男子也不坚持，请他们二位坐下，一五一十全招了。
他们两人的确是同个村子里出来，自小便是邻居，青梅竹马。前些年村子里闹了旱灾，双方父母也都因此沧溟，俩人逃亡他乡，自然而然做了夫妻，只差场明媒正娶的喜宴而已。
男子抹抹自己的大脸，很是惭愧："这真是第一次，前些日子我们在街头摆摊，卖点儿女孩子的装饰品。正巧碰到个媒婆，看她的装束以为她还是个姑娘，便拉着她说介绍门好亲事。开始我们也未理会，告诉她暂时没这个想法。然后过几天，她又来说这次有更好的人家相中了碧云。那时候正好我们手头紧，对方给的聘礼钱的确丰厚，一时糊涂，商量着要么先收下聘礼救救急。"
两人收下了陈家的聘礼，按规矩得给些回礼。他们手里仅几件贴身的衣服，根本拿不出手，发愁之际，俩人觉着这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又找了其他媒婆，联系城内其他愿意出高聘礼的人家，将碧云介绍给他们。
于是他们盯上了城东头的李家，李家的儿子不学无术，年轻时留恋烟花之地，坏了名声，没有哪家的正经姑娘愿意嫁他。
碧云无依无靠，身世又清白，李家一眼便相中，也下了5箱子的聘礼。
陈家送来5大箱子的聘礼，碧云和男子回一箱嫁妆，而这一箱子正好是李家送来的聘礼。
两家的东西一串换，他们空手套白狼白拿8箱的聘礼，一大笔的银元。
只不过这钱到了手，新娘子却仅有一个。总要毁一方的婚约，两人想出个办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两边全部毁约，带着8箱聘礼逃出天京城，远走高飞了事。
才有了洞房花烛夜血染婚房，新娘失踪的事儿。
"客官，有什么吩咐吗？"楼下的店小二听见动静，上来询问，被男子又大发走。
"我错了，真错了，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为还之前欠的债，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骗别人的地步啊。"
与夏衍推测的无差，碧云在新娘服的下面套着件男人的粗布衣服，准备混入人群溜出陈家。
"我原本想着，如果他们以为妹妹死在他们家中，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再把聘礼要回去，才出此下策。"
"你们要这么多的钱要做什么，陈家的财力虽算不得多富裕，但养活碧云不成问题。"瞿天文问。
"大，大部分都还债了……"
"听说自己妹妹失踪，第一反应先把装嫁妆的箱子抬走，真当我们是傻子啊。"瞿天文不屑道，"你也太贪了，8箱的聘礼不够，还要把陪送去的嫁妆一并收回。"
男子赶忙摆手解释："真不是，是李家的人。他们不知道从哪得知碧云将嫁给陈家的事儿，说我们是骗子，说要送去警察局。我苦苦哀求，答应把之前送来的聘礼原封不动还回去，他们才肯不再追究。所以今天一大早，赶忙去陈家把陪嫁取回。"
"现在箱子在那？"
"箱子，已经还给李家了，早儿刚送去的。"
夏衍揉揉额角，事情越发复杂："我想，尸体很可能藏在那个红木箱子里。"
"尸体？"男子顿时脸色煞白，"什，什么意思，碧云她出事儿了？！"
夏衍将新房里除了鸡血外还发现疑似人血的事告诉他。
"我们约定好第二天中午去城门外的大树下面碰面的，本以为，本以为……"男子蹲下身，掩面哭泣，"看见满地的鸡血，我以为她已经成功跑了，怎么会。"
城西李家大门紧闭着，三人轮流敲门，皆无人应答。
男子抬脚直接将门踹开，只见李家的院子中间摆着只红木箱子。
箱子口敞开，里面并非什么聘礼，而是画着新娘妆，面容姣好的姑娘。
"碧云！"
名叫碧云的新娘穿着里衣，裙摆散开着，像朵绽放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