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难以置信他们的话："不会的，他们两个亲如兄弟，老季怎么可能害他？”
“亲如兄弟”？如今这个词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莫大的讽刺。
夏衍问：“叶局长出事之后，季局长是否有其他不同以往的举动？您仔细回忆回忆。”
“对了。我想起来。大约是结婚后不久，有天晚上回来，他说话语无伦次，在门口站了许久，不断的张望，还问我有没有奇怪的人在家附近，很害怕的模样。说自己可能得罪了人，惹上了大麻烦，让我多留心。”
果然……
“我想季局长已经察觉叶局长事件背后的力量，他擅自出手差点儿坏了他们的好事儿，对方的人在想办法威胁他。”
胳膊拧不过大腿，季局长几番思量还是将证据偷偷拿了出来，证据握在自己手中关键时刻还能当个护身符用。
至于不想让叶炎英得知真相，也是担心她透露消息。继续深究，保不齐惹得那群人报复。
简单的制衡手段，只是大家未意料到尸体不属于叶局长。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那天参加检验尸体的人还要谁留在天京城。”
季夫人摇摇头，眼中噙满泪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老叶死得不明不白，办案的过程非常快，哪些人参与，都收集了些什么，通通是保密的，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我只记得参与调查的几个人挺眼熟，好像与老叶有过往来。”
“不，我想还有另外个人意识到了真相。”夏衍越发笃定，季局长知道死的并非是叶局长。但他没有急于拆穿，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瞿天文也想到这一层吗，不过比夏衍更加直接。他扁扁嘴，略带调侃地说 ："他是叶局长的副手，贪污受贿的事儿怎么可能一无所知。他肯放走叶局长，不拆穿他，恐怕是权衡之下达成的协议。"
"你想想，叶局长诈死，勉强保住条性命。其代价是再无法以叶局长的身份示人，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死了。作为利益交换，季局长手中握着他的秘密，顺理成章接过局长的位置，顺便连季夫人也归他所有。把人逼狠了，狗急跳墙，季局长自己也不干净，两败具伤，对谁都没好处，不如互相放条生路，多好的一桩交易。"
瞿天文有了思路，口中滔滔不绝。
"不过叶局长被狠狠坑了把，心存不甘，正好趁着贪污案重启，叶炎英追查真相的功夫，想把季局长拉下水，敲山震虎，再咬下块儿肉。"
“背后捣鬼的人，偷袭季局长，这一系列的事儿恐怕少不了叶局长的谋划。”
“嘘，小声些，莫让叶炎英听到。”霍连秋提醒他说。
几人在病房外等着，留她们母女俩单独相处。
叶炎英对她心存顾忌，仍不肯靠近，高声质问："你为何要选择嫁给他？他是我父亲的兄弟，你难道不知避嫌吗？"
"英英，莫非你怀疑我与季局长早有关联？"
"难道不是吗？我全想起来了，那日你与我父亲争吵，回来时身上带着的熏香味道儿，与季局长身上的完全一致。"
季夫人愣住了，她紧紧咬着下唇，似乎怀抱了极大的委屈般。
"因，因为只有他可以救你爹爹，保住你爹爹的性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老叶能够继续活下去啊……"
叶炎英在病房内说了些什么，夏衍他们尚不知晓。只是她出来时脸色极差，仿佛随时会晕倒似的。
她没说，他们也没敢问。
“可恶，我们一帮人忙里忙外帮他洗刷冤屈。他可倒好，上演一出金蝉脱壳，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连坑自己夫人和自己女儿，太说不过去了吧。”
瞿天文一屁股坐沙发上生闷气，深感自己的脑子受到了侮辱。
“哼，这事儿没完，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瞿天文近来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好歹还跟她商量声。现在倒好，见天往外跑，一天到晚不见个人影。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个个忠心耿耿。没有尝私心的。”瞿天文下了狠心，大出血，能用钱摆平的事儿毫不吝啬。
"有长进，高觉悟。"
“只是……”夏衍不禁警觉，抱怨道：“全力帮助叶炎英查清当年的事是没错，他也未免太积极了吧。”
夏衍叫上瞿天文，提出再去季局长失踪时的病房瞧瞧。
上次走得急，想必有些遗漏。
果不其然，几分钟的功夫，夏衍掀开病床上的被单儿，发现样儿奇怪的东西。
床底下藏着个铁桶。
铁桶内盛满了水。
“这是做什么的？”
护士姑娘瞥了眼，笑道："这是我们的东西。前些天季局长伤口有些感染，高烧不退，我们給他打了针，效果并不好。只能采取物理降温，用冰块儿敷着。如若不然，时间长了人受不了。"
每日定时提来冰桶，用毛巾裹着置于季局长的额头。
出了事情之后，病房封闭，没人来更换，铁桶便留在了这儿，里面的冰块儿已经化成了水。
"冰块儿哪来的？"
"一楼就有，问护士要就是了。季夫人自己提过一次，我们的人每日定时送四次。"
"最后一桶是什么时间送来的？"
"呜……"护士姑娘寻思了会儿，"下午3点多钟，季局长烧得厉害，通常要送整整一桶的冰块儿。"
下午三点多，季夫人遇袭，季局长失踪，将近四点钟，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这些冰块儿……
夏衍眯缝着眼睛，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窗前，探出身子向下张望。
靠近楼根处有条排水通道，隐藏在草丛之中。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嘘。"夏衍示意他安静些，四处张望寻找。
她蹲下身，面几乎贴在床边儿，
铁栏的床架的缝隙中夹着几根极不显眼的麻质纤维。
瞿天文不明所以，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床边，又跑去铁桶附近，闻了闻，嗅了嗅。
"普通的一桶水而已，里面能藏东西？"
用水做猫腻是他们道士常用的手段，也无非是些障眼法，忽悠人用的。真用它杀人，难以想象。
"我们要找的凶器，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