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金雕都飞回来了，将蝎子扔得满地都是，一时间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分地的草原孤岛，爬满了暗红色的毒虫。
瞿昙华从袖中取出一个淡金色似鸟喙的哨子，高亢的哨声招来一群雪白色的鹊鹞，他挥舞着手臂，跑向了屋后，鹊鹞纷纷叼起毒蝎子跟着他的指引，噼里啪啦将蝎子丢入大石盆中。然后三两成群，合力叼一只锦鳞黑蛇飞走。这时，鹞群里飞出来一只白色的鹦鹉，站在瞿昙华的肩上，叽哩哇啦地叫了一通后拍拍翅膀就飞走了。他收拾完蝎子后，又走回了屋前。
一直跟在他身侧两尺距离的颜润庭认得那个哨子，那是百声哨，又名凤凰哨，可以仿拟百余种禽兽叫声。天工师班氏一族，出了个擅于奇技淫巧之术的旁宗，这一家族虽不大出名，却因为这些造小玩意行销民间颇为富裕。他的正妻班凝就出自这个旁宗，班凝的核雕之术乃天下一绝。她的手中有个一模一样的哨子，那是她的祖父所造，据说两哨合一可招来凤凰，然而另一个哨子早年被盗，下落不明。
“瞿先生，何处得来这个百声哨？”颜润庭禁不住好奇地问。
他拿着哨子一笑，道：“贵人所赠。怎么，颜先生对此有兴趣？”
颜润庭有些意外，他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久不吱声的沈砚韬突然说道：“听闻玄凤鹦鹉聪明异常，能与人沟通，去石虎宫里听些流言蜚语，不难知道我二人身份。看来，瞿先生虽然身在西荒，可能对东边的事，比我们还要清楚。”
“后生可畏。”瞿先生开怀大笑。
“那么，说些你们想知道的事吧！”瞿昙华泛白的眉头一抖，带着些许狡黠的语气道：“令妻长兄已投了雁翎军，想必你颜家能留存一脉。金鳞军已经驻扎在一山之隔的西姜郡，神鲛军大破常惠仓，二位死在这里，毫不影响东边的战况。”
沈砚韬内心大喜过望，沈如皋果然不负众望，破仓之举实乃神来之笔，釜底抽薪。他一直想知道东边战况如何，无奈困在此处，无法寻得青鲤，纵然有消息带来，他也收不着。可他从瞿昙华的话里听出来弦外之音，竟觉得大为不对劲。
弹指一挥间，瞿昙华吹响百声哨，嘶哑的哨声引得所有的锦鳞黑蛇从鸿沟里爬起来，顿时密密匝匝的蛇头攒动，幽绿的蛇眼明明灭灭，在傍晚的夕阳间显得无比恐怖。
“他是朱奕的人！”沈砚韬已然明白。
金雕就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等着命令，一拥而上，将两人变成白骨。
硕大的夕阳，宛如死神的令牌。
“准确来说，我现在，听命于当朝大巫祝。”老人家嘴角浮起阴冷的笑，“否则，我当年如何逃得出玄武百客的魔爪，又如何有幸能得百声哨。”
沈砚韬看了颜润庭一眼，他不知道挡在他身前的这个人，该不该信，或者说，能不能牺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