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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陈踪萍与谢为霜担心柯一尘安危,亲赴贺兰护驾。而柯一尘现在真实的处境却远没有她们想象中那样水深火热。

因为费九关刚刚醒来,又有苦竹意外加入。三人决定在客栈多逗留一夜,明日再上路。

苦竹不愧像她自己描述的那样穷苦人家出身,做事勤快,照顾起人来殷勤周到,似乎很快就适应了侍女的角色。

柯一尘则一直保持着意味深长的状态。她笑吟吟地看着苦竹为费九关洗面,笑吟吟地三人一起用了午饭,又笑吟吟地观赏苦竹收拾屋子。终于另外两人都被她笑得发毛,苦竹含蓄地朝她点点头,端着水盆逃出了屋内。柯一尘盯着她的手指,笑嘻嘻地让开了道,显得儒雅斯文。

费九关见她一副我有秘密但我不说的样子,迟疑道:“柯兄弟。你这是...撑着了?”

柯一尘睨了费九关一眼,笑道:“我有一个秘密。”

费九关点头道:“我知道。”

柯一尘顿感意外,“行啊你。本以为你是大愚弱智,没想到是人不可貌相。你也看出来了?”

费九关一本正经道:“我没看出来。但我也一直知道柯兄弟你身上有秘密。”

柯一尘一时语塞,更正道:“那我现在就有两个秘密了!就在刚才,那个小哑巴来找你之后!”

费九关好奇道:“苦竹姑娘怎么了?你——盯了一天,该不会是起了什么心思吧?”

柯一尘笑吟吟道:“我起不起心思不重要。倒是费兄你可要稳住,坚持自我,别被美色冲昏头脑呀。这小哑巴身份可不简单——至少不是她说得那么俗套。”

费九关被柯一尘挤兑地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柯一尘没有直说,反问他道:“你弹过七弦琴没有——哎呀你一定没有。你看过别人弹琴没有?”

“...看过。”

柯一尘道:“你注意过常年抚琴的人,手有什么不同吗?”

费九关看人弹琴的次数都极其有限,哪里又知道抚琴人的手有何不同,“你直接说吧。顺便一提,我也没有注意过苦竹姑娘的手长什么样子。”

柯一尘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放到费九关面前,说道:“常年抚琴者,手上是会有茧的。但跟你们这种习武之人的老茧不同,是在无名指外侧。我虽然不动农活,但寻常农活应该不会造成这种茧吧?”

她抓起费九关的手,让他按了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果有一片薄茧。她继续牵导费九关往下摸,“中指的指尖也会有一点茧。拇指外侧的茧比较厚。这些只有经常拨弦的人才会有。苦竹的左手与我一般无二,这是从小练琴养成的。一个猎户的女儿,小时候还有这种兴趣?”

她忽然意识到男女有别,闪电般把手抽出,红着脸把十指展在费九关面前,“另外,经常抚琴的人左手是不能留指甲的。刮了弦会让琴声沉闷,不够清亮。右手也只能有一点点指甲。右手中指指尖会变硬——那是抚琴中‘勾’的指法磨损造成的。我摸了那小哑巴的手,完全符合。”

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在洪武素有才名。于琴一道甚为精深。因此只摸了苦竹的手,便能看出她也是此道中人。

费九关听得瞠目结舌,良久才讷讷道:“柯兄弟你懂得真多...”

柯一尘神气道:“那当然!本公子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信手拈来?也就你这土包子才会被人骗,捧你两句你就找不到北。内行人一眼就瞧破那小哑巴的诡计啦!”

费九关沉吟道:“你说苦竹姑娘隐瞒了身份。可她为什么要隐瞒呢?倘若她是贺兰官府的人,又怎会把陈连川宅邸的地图透露给我们?如果她别有所图,跟着我们又有什么用?”

柯一尘心想:“跟着你这黑泥鳅当然什么也捞不到,但是本宫是什么身份?”这却不能与他明说,于是道:“管她什么目的。待会儿直接点破,她要是不招...哼哼。本公子便让她领教一下,我们洪武是怎么教训下人的!”

费九关皱眉,嘱咐道:“不管如何,如今都是姑娘家,莫要失礼。或许她本是富贵人家出身,又或许她另有苦衷。你也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柯一尘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的道貌岸然!你对姑娘家很有礼貌吗?”

费九关莫名其妙道:“我几时唐突过她了?”

柯一尘回忆费九关对自己的暴行,怎一个“唐突”了得?气鼓鼓道:“呸!你强抢民女,还不算唐突吗?瞧你那言之凿凿的样子,你是不是...”

啪嗒门被推开,两人立即住嘴,齐齐朝门口望去。苦竹端着盆回来,见这一次不光柯一尘,连费九关也都在看自己,不禁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柯一尘嘿嘿笑道:“姑娘辛苦了,来,快过来坐。”

苦竹警惕地看着柯一尘,下意识退后一步。柯一尘见状回头朝费九关使了个眼色,费九关心里暗叹,无奈道:“苦竹姑娘。还请上前说话,我兄弟二人有件事要向姑娘讨教。”

听到费九关开口,苦竹这才小心上前。柯一尘心里冷哼,上前一把抓住苦竹手腕,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呼喝让苦竹无措起来,她瞪大了眼睛,茫然望着费九关,水润的眸中透着几分楚楚可怜。柯一尘越看越是恼火,哼道:“少在本公子面前装模作样!”她提起苦竹的手,“我倒想请教。你这手琴茧是从哪儿来的?”

苦竹更加茫然,张大了嘴巴瞧着柯一尘。嘴里啊啊几声,似乎无比费解。

柯一尘冷笑道:“还装是吗?可惜你人演得再好,手却露陷啦!普通人家...咦?”

她目光转向苦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咦了出来,然后陷入了沉默。费九关关心道:“怎么了?”

柯一尘听到费九关询问,猛地松开苦竹,僵硬地扭过头,勉强堆出一脸笑容来,“没,没事啊。”

费九关心中起疑,当即道:“苦竹姑娘,还请把手给我一观。”

苦竹疑惑地看着费九关,目光又扫过面带尴尬的柯一尘,上前两步走到床边,伸出双手递到费九关眼前。费九关一看,心中感慨顿生。这是一双实实在在地劳动人民的手啊。纤细修长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皮肤也因为经常干活的缘故,细看之下显得粗糙。只看这一双手,费九关仿佛就能想到苦竹过去是怎样的辛劳,他可以肯定,这绝非柯一尘所言的,一双常年抚琴的琴师之手。

费九关转过头来瞪了柯一尘一眼。柯一尘把头扭到一边,佯作没看到。

她当初也是短暂摸了摸苦竹的双手,因为对抚琴的手太过熟悉,因此一口下了定论。如今看到苦竹手的模样,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弄错了。

费九关笑道:“苦竹姑娘,刚才得罪了。我这柯兄弟性格诙谐,想要和你开个玩笑。切莫在意。”

苦竹有些莫名其妙,瞟了一眼柯一尘,似乎在等她的解释。柯一尘尴尬道:“那什么。药快不够了吧?我出去买一点。”

费九关咳嗽一声,说道:“苦竹姑娘也没带多少行李。柯兄弟,你就顺便买些用得上的,送给苦竹姑娘吧。”

柯一尘耸着脑袋道:“知道了。”

她无精打采地出了客栈,刚走到街上,猛地醒悟过来:“哎呦不对!当初摸那小哑巴的手。我明明记得清楚,手掌又小又软。跟现在粗拙的样子完全不同。手上茧子可以看错,难道我连手的触感都记不真切了吗?一定有诈!”

她越是细思,越觉得这小哑巴心机深沉不怀好意。恨不得现在就掉头回去,先抽她两个耳光再逼她认罪。

但转念一想,“我柯一尘何许人也?帝师我都赢过,就凭一个小哑巴也像让本公主吃瘪?打她一顿让她低头固然容易,可若不是抓住她的马脚拆穿她的把戏,这怎么能显出我的手段?”

想到此处,她冷笑道:“这小哑巴也不知有什么手段。你这么想玩,本公主就陪你玩到底!”

心中升起了较量之意,柯一尘下定决心要抓住苦竹马脚,让她跪在自己面前输得心服口服。当下从药店抓了药,又去绸缎庄里挑了几件现成的衣服。溜溜达达地在街上闲逛,不住盘算,“仇斯年那老家伙说,要想对付一个人,首先要看他在乎什么。这小哑巴大有问题,可隐瞒身份跟着我们到底图些什么?眼下就我和费九关两个人,她若是仇斯年的人,知晓我的身份,抓了我那一定是大大的功劳。她要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呢?难道...她真的看上了费九关那黑泥鳅?”

她只觉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急忙摇头,断言道:“不可能!姓费的那种成色,怎么会有人看上他!小哑巴一定是仇斯年派来抓我的!”

她确定了目标,又逛了一会儿,忽见街上又三个地痞蹲在小巷中闲聊,眸子转了转,当即有了计较,走上前去没话找话道:“哈哈哈哈,几位好汉,不知道几位在何处高就啊?”

地痞蹲在地上,抬眼打量柯一尘,懒洋洋道:“你管得着吗?滚!”

柯一尘难得没有生气,轻摇折扇,笑吟吟道:“在下现在有件小事需要人手。不知几位好汉有没有空闲?”

地痞看都懒得多看柯一尘一眼,“没有,滚!”

柯一尘气得眼角直跳,仰天哈哈笑了笑,随手把一枚珍珠抛到地痞面前:“现在有时间吗?”

那珍珠浑圆饱满,只要稍有见识者都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神品,地痞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抄手捧起珍珠收入怀中,起身赔笑道:“哟!这位公子好说了,我们兄弟几个最有的就是时间!公子有什么事要我们兄弟效劳的尽管开口,价格好商量!”

“哎~”柯一尘摆摆手,“办事之前我还有话要问。犯法的事你们敢干吗?”

地痞打量着柯一尘,从未见过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这些,心中料定这是个不喑世事地公子哥儿,只消糊弄几句便能让他花大钱,当即做出凶神恶煞状,“太敢了!”

柯一尘压低了声音道:“那杀人放火,拐卖妇女,干过吗?”

地痞回身跟同伴们眼神交流一番,一梗脖子,“太熟练了!不瞒公子,我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柯一尘满意道:“很好,很好。跟我走吧。一会儿你们在客栈门口埋伏着,看到有穿这件衣服的姑娘,直接掳走,人随便你们处理。事成之后价格随你们开。”

她说着从买的几件衣服里挑出一件颇为显眼的花衫在地痞面前晃了晃。众地痞没想到这公子神神秘秘,说得竟是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当下没口子答应。跟在柯一尘身后还不忘吹嘘,“嘿嘿嘿,公子不是我说,这个,太简单了!公子是不是跟那女子有仇?需不需要哥几个再把事情弄得复杂一点?您说吧,是想先奸后杀,还是卖到青楼?只要公子您开口,包您满意!价格好商量!”

柯一尘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人随便你们处置。什么结果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我以后都见不到她就行!”

地痞赔笑道:“是是是!”

柯一尘心里冷笑:“小哑巴,我就用这三个人来试试你会不会武功。你若是会武功,我定要在费九关面前戳穿你谎话!你若不会武功...”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楞了一下,要是苦竹真的是个苦命的姑娘,如此被人掳去,岂不是要活活被这三个地痞糟蹋?她心中犹豫,旋即又想到苦竹看费九关时那含情脉脉地眼神,顿时无名火起,重重哼道:“反正遮遮掩掩地总不是好人,不会武功就算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