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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开战

石坪上所有人,都望向那处,望向费九关。他们看得太认真,不愿把目光挪开分毫,以至于他身后观莲、荷无擎、郁袭衣三位姑娘像是隐身了一般。

“是他!来了!他来了!”

“这就是那燕云逆贼?”

“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你说他会胜过李君子吗?”

“笑话。李君子是我洪武第一俊杰,天地以下,无人可敌。你还有疑虑,真是愚不可及!”

四周围充满了压低声音的议论,人们戒惧地看着缓步走过来的人,下意识退后避让。费九关恍若不闻,直直穿过石坪,见到面前站了一个枯瘦的教授。

他能感觉到眼前人那毫无掩饰的天地境气息,微微鞠躬,“见过先生。”

陆教授面无表情的颔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照胆上,“你就是费九关?”

“正是。敢请教先生名姓。”

陆教授浑浊的眼眸中似乎闪过几丝回忆,“周蛮的徒弟。可惜了。”

他不想再多攀谈,手朝山上一扬,“人已到了,上去吧。”

费九关又施了一礼,越过陆教授,朝山道上走去。荷无擎三女不再跟随,只是静静守在山下。

看到他的身影慢慢上攀,石坪上的众人激动起来,各个仰起脖子,视线随他一道上升。楼阁上,昭明太子等人也不禁靠近栏杆,想仔细一睹这两人的决战。常天庆皱起浓眉,盯着他上山的那道身影,心里泛起一丝迟疑。

今日的费九关,相比他上一次见面,好像有了不同。可他再仔细看去,又觉人还是这个人,也没比原来更黑多少,好像自己刚才看错了。但又觉得不对,觉得他还是跟原来不同了。

他疑惑不解,忍不住轻声道:“究竟哪里不同呢?”

闻有鼎与韩人在两人也眯起眼睛打量费九关,他们虽然感觉更加清晰,但也不明就里。

旁边昭明太子脱口道:“气似天霄,嘘噏百川。他没有刻意张扬,气劲已如此恢弘,看来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原来如此!”常天庆恍然,连连点头,正要唏嘘,猛然间他僵住,震惊地扭过头,怔怔看着昭明太子。这些细微的变化,连闻有鼎、韩人在两人都没有发觉,昭明太子是如何一眼看穿的?难道他武功更在两人之上?

想到这里,他背脊冷汗涟涟,莫非昭明太子并非现在看上去那般寻常无用,而是个藏得极深的高手?

太子自知失言,尴尬一咳,“要开始了。”

“啊。嗯,嗯......”常天庆唯唯以应,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重新投向山上。

石坪角落的凉棚里,十九爷看着费九关的身影若有所思,冷笑道:“丹心诀。嘿!果真是三山的人!”

方山客不解,问道:“何意?”

十九爷磕了磕烟杆,遥遥一指山上,“三山仁舍有一门混蛋心法。可将气劲威力提升数倍乃至数十倍。但用多了气海就会废掉。这门心法每一次催动到极限,只要你都能侥幸丹田不崩废,那么自身气海就会扩张。说白了,只要不残,就能越战越强,直到变成废人。”

棚中众当家都变了颜色,震惊世上还有这等神功。虽然危害颇多,但好处却也是显而易见。每次战斗后都能变强,这还在其次。关键是能成倍提升气劲威力,着实惊世骇俗。

放眼天下,只有南豹北人氏的血怒有这般威力。北人氏嫡系血脉鲜有成就天地境者,一旦破境,凭借血怒的天赋立即能够超越同境高手,大杀四方,成为一患。若是这套丹心诀也能如此,那担上这许多风险倒也值得。

十九爷看他们目光灼灼,鄙夷道:“岂有你们想得那般便利。丹心诀一旦催使,就是滔滔不绝。想要驾驭远超自己本身的气劲,无异于小娃娃驾驶十匹马拉行的马车。开动容易,但马车狂奔起来,再要想让它停下可就难了。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气海枯竭沦为废人,那种结局还算是好的。纵观仁舍历代丹心诀修炼者,大部分人的下场都是气劲奔腾不息,无法制止,最后狂舞数日夜,力竭身亡。”

几位当家面面相觑,听十九爷一讲解,好像这门功夫确实混账,一味追求威力,连自身安危也不顾惜。江天晓问道:“这门功夫门槛如何?如果轻易能修炼,招揽百十多个百川境弟子,岂不能横扫天下?”

十九爷道:“极难修炼。对修炼者资质、心性要求都是极为苛刻。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年,见过能练丹心诀的,加上眼前这个,只有三人。百余年前,武神未出,三山还是洪武圣地时,仁舍曾一度在全天下搜罗英才,希望继承丹心诀功法,然而找了几十年也没有契合功体之人。导致三山二代弟子中没人修习此功,一直到第三代弟子时才终于找到一个。”

他嘿嘿笑了一声,略带嘲讽道:“找到了又如何?三代弟子便是那五十年前封山避战的荡云七子。一群苟延残喘的废物而已!”

叶青隐不解道:“这样的功夫,害人害己,为何还要费心找人继承?就此绝了不也挺好?”

十九爷沉默了,闷闷抽了两口烟,徐徐道:“燃尽自我,守护众生。这便是仁舍的主张。”

众人默默回味这八个字,再想到仁舍百年前苦苦寻觅传人继承丹心诀,而继承之后,下场却多半是力竭而死。忍不住对仁舍肃然起敬。同时却又更加费解。既然仁舍理念如此高尚,想必其余几舍也不遑多让。那荡云七子当年山河局为何避战不出,饱受天下人唾弃?

只是三山封山已久,绝迹江湖。除了三山弟子,当年的事恐怕再也没人知道了。

方山客悠悠道:“厉害。”

他这一声赞,更多是赞赏仁舍先贤们的情怀,倒并非只是赞赏丹心诀强横。

柯一尘手捂胸口,痴痴望着费九关的身影。她并不希望费九关来,但听到别人讥讽,又忍不住替他辩解。现在费九关真的来了,她原本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甚至有些害怕。

听到方山客的话,她喃喃附和道:“是呀,好厉害。特别是眼睛。只要看一眼,就好像有什么的闯进来一样,在身体里肆虐......”

众人无语。感情这位公主一直没听他们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感慨。茶小钿更是气苦,脸上笑嘻嘻地,手却已狠狠攥住剑柄。暗暗祈祷费九关赶紧死在李怀渊手里。

......

费九关一路上行,山势并不陡峭,山道两旁的青树已开出粉嫩的花骨朵。天气虽然阴郁,山上的空气却是清新,草木芬芳扑面,令人心神舒畅。

走了莫约一炷香的功夫,山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半步峰原本就是作为学宫大比的考场,峰顶被人开凿,变成了一方宽阔的平台。遥遥可见平台另一边还有一条山路通往主峰,但那条路与今日无关。

李怀渊长发如墨,白衣胜雪,盘膝坐在场地中央,见他到来,微笑着冲他打招呼。

费九关不好意思起来,走到近前,歉然道:“我不知道你来的这么早。抱歉,久等了。”

李怀渊笑道:“本就是我定下的时间,我当然要守时。”

他身边还摆着那个始终带在身上的酒葫芦,此刻拿起来,冲费九关摇了摇,葫芦里晃荡有声。“来点?”

“好。”费九关在他对面坐下,接过葫芦饮了一口,酒水还是那般清冽,一如这满山蓬勃欲发的春意,让人心旷神怡。

李怀渊笑眯眯看着他,“来南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感觉如何?”

费九关想了想,放下酒葫芦,认真回答道:“太平世界,每个人都像是冲动的孩子,只会享乐和盲动。跟我生长的地方大相径庭。我只是个漂泊者,不应在此徘徊。”

李怀渊开怀道:“这是好事。惟行乐,才有盛气。有盛气,才会豪壮。豪壮之士,方能颠倒世界。南都弟子,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勘平乱世,舍我其谁。这才是洪武之幸。”

费九关首次听到有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待南都人的行事风格,不禁哑然,仔细回想自己所见所遇之人,失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但徒有盛气,却无自知。这是未经历风霜刀剑的结果。”

李怀渊道:“只要盛气仍在,将来经历挫折,亦不会灰心怯懦。但若心丧,无论如何呵护,也不过是培养出多虑多忧之辈,在这豪杰争锋之世,难以力挽狂澜。”

他忽然看向费九关,目光温润柔和,探手拿过酒葫芦,饮了一口,“你不正是想得太多,才变得束手束脚吗?你在樱桃宴上,又是盲动,还是思虑周详?你难道不知这是不明智的?”

费九关张了张嘴,半晌无语,默默叹息。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凡人,武功练得再高,终究是人。很多事情,很多道理,讲不清楚。我所作所为,是因为我生气了。我说的,也只不过是气话。我和南都的人一样冲动,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李怀渊笑了笑,把酒葫芦递给他。费九关接过,张口鲸饮,一气将葫芦内的酒喝干,沉声道:“但现在我站在这儿,只想跟你打一场。我一直都想这么做。”

李怀渊叹了一声,郑重道:“你当知道。无论我是否愿意,我都是洪武的希望。人人都可以败,唯有我不能。除非有人愿意接过我肩头的重担。你能吗?”

费九关站起身,后退两步,拔出腰间照胆,将刀鞘抛开。

“责任。重担。希望。这些是你的事。还不到我理会的时候。没有人是无敌的,你也不例外。”

照胆一转,寒锋对准李怀渊,费九关的心神澄净清明,淡淡道,

“现在,出枪。”

PS:李怀渊少年人行乐的观点引用自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大家应该很熟悉吧。

费九关的漂泊者那句,引用自蒋光慈的诗歌《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