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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十日之约

贺兰朔州,百里惊声垂首侍立在殿角,紧张望着正副两位军首。

关于燕云的情报刚刚送达,对于此战的结果他也有所耳闻。想起两位的赌约,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悚然,难以想象两位军首稍后会作何反应。

仇斯年看完情报,笑呵呵地将羊皮纸递给蒙归元。蒙归元看过,没见他有一丝动作,手中的羊皮纸骤然裂开,化作千百碎片消散。

仇斯年笑道:“何必拿纸片撒气?”

蒙归元默然,并未如百里惊声所担心的那般暴怒,他表现得极为平静,但声音里依旧带了几分严厉,“公冶闻是个废物,死了就死了。白罗和厉幽庭是怎么搞的,连这等事也办不成。看来黑龙卫要好好整顿一番。”

仇斯年悠悠道:“白罗是剑山弟子,有古不平撑腰,行事狂放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厉幽庭那处有些蹊跷,我听说是有三山弟子出面。厉幽庭倘若与三山那几位有什么瓜葛,倒不能留他。且先去书一封,听听他如何辩解吧。”

蒙归元点头道:“可。”

仇斯年又道:“那元神机被擒一事,你如何看?”

蒙归元不屑道:“不过被抓了一人,便让他们投鼠忌器。西南三部做事太过畏缩,如此难成大事!”

仇斯年道:“哪能不顾忌?西南三部一向以夜猿部为首。元吉祥身下只有那一个子嗣。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一脉可就断了。一旦夜猿退缩,雪熊火狐两部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一起退兵了。”

蒙归元无所谓道:“儿子死了,从旁系里选一个就是。倘若干不成事,世世代代把持族长之位又有何用?不过是养出一个个尸位素餐的蠡虫而已。”

他声音洪亮,透出一股毋庸置疑的气势。百里惊声闻言神情一肃,只觉得心中莫名惶恐,好像双肩的责任变得沉重了几分。

仇斯年目光闪烁道:“要是元吉祥求我们出面周旋,你觉得如何?”

蒙归元答道:“元神机身为黑龙卫流主,私下串联辛青与西南三部共伐燕云城,他干出此事,本意是想携此功劳来逼压我等。现在事情砸了,还想指望我们出面替他料理?哪有这等好事!就算人接回来,黑龙卫也当拿他问罪。”

仇斯年呵呵笑道:“夜猿、雪熊、火狐三部屡屡向我们发难,如今正好借此事卖他们一个人情,岂不更好?”

蒙归元思忖片刻,言道:“能通过此事让他们退步,自然是好的。但我们若是主动出面,不但三部不会领情,反倒还会怀疑此事是我们与倚晴楼设下的局。当时候恐怕人情没有,还会让西南三部心生提防。不如借此事直接打压他们来得爽利。”

“无妨。我们只需安静看着。那位黄楼主会替我们想办法。”

蒙归元还是不认为夜猿部会主动来求,但他却不反对,只言道:“这次是你赢了。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

仇斯年笑了笑,慢慢从椅上起身,招呼道:“惊声,去准备马车。我们要出门。”

百里惊声连忙答应,退了下去。蒙归元疑惑道:“我们去哪儿?”

“去燕云。”

仇斯年望向外面滔滔江水,呵呵笑道:“如果顺利,在半路上应该就能接到元吉祥的求助信。毕竟黄楼主可是很为我们着想啊。”

蒙归元不置可否,但他言出必践。这一次失手,当真不说二话,同样起身站在仇斯年身后。

......

黄韵清站在一张檀木书桌前,望着空白的宣纸,凝神思索一阵,抬笔写就一封书信,封上信口交给手下百花道:“将此信送给元如意。不必交代其它,他知晓该怎么做。”

那名百花略带激动的接过信筏,躬身退下。黄韵清又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悬笔想了一会儿,把笔一掷,吩咐道:“叫万书生来。”

小萝侍立在旁,早早便知那万二公子是楼主的亲戚,不敢怠慢,急忙跑下去传话。

不过多时,万书生便赶来,慢条斯理地对黄韵清一礼,絮絮道:“小生见过大姐,祝大姐安康。小生本在此竹亭与费贤侄攀谈,忽闻大姐传召...”

黄韵清摆摆手,厌烦道:“行了行了。把你们礼舍那一套收起来,好好跟我说话!”

万书生尴尬一笑,“大姐请讲。”

黄韵清道:“我问你。现在山里是用什么法子传讯?”

万书生来了精神,轻咳一声,眉飞色舞道:“这法子颇为神妙。百闻不如一见,我这便为大姐演示一番。”

他走到会仙楼外,起指打了几个呼哨,只闻天穹上一声长鸣,有一道白影扑腾掠下。万书生与白鹰高兴亲昵了一番,这才将它抱起,回到殿中,“此鹰名唤高兴,乃是一头异种,来去如风,自有灵性,能懂人语。山里多用此鹰彼此传讯。”

黄韵清见那白鹰,微微一怔,朱唇微张道:“高兴?”

万书生道:“对。是叫这个名。大姐莫要小看了它,虽然名字蠢了点,但这畜生从来没有错过。从这里飞去山里,它只需三日便可来回。”

黄韵清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它是我从小养大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万书生一愣,吓得连忙噤声。白高兴挣开他,扑腾飞到黄韵清跟前,啾啾鸣了几声,不住用头去蹭她,状极亲昵。黄韵清摸了摸高兴的羽毛,叹道:“这都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你们还在使唤它。”

万书生身子一哆嗦,忙道:“这个......义母是个念旧的人。白兄平时在山里闲着也是闲着,多跑跑腿也好过颐养天年......”

他也是今日才知此鹰是黄韵清养大的,又有些畏惧这个姐姐,听她语气不善,连白鹰都改称为白兄。

高兴冲他啾啾两声,似在反驳他这套说辞。黄韵清懒得听他说话,挥手让他闭嘴,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来又想了一阵,写下一行字来。她叹了一声,把信卷了用竹筒装好,捆在鹰爪上,轻拍白鹰背脊道:“高兴呀高兴,想不到我还有让你帮忙送信的一天。你当知道我要给谁。”

高兴啾鸣一声,振翅飞出殿外,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万书生站得近,方才探头观瞧,见到那纸上没有多少内容,只写了一行日期,四月二十八。他心里算了算,今天是四月十八,正好是十天之后,不禁好奇问道:“那个大姐,此信是何意?”

黄韵清瞪了他一眼,斥道:“不该你管的事就少插嘴!”

万书生立即闭嘴,连连点头称是。

寄出这封信后黄韵清好似在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人也轻松了不少,见他这副胆怯模样,不悦道:“我看你也有天地境修为,比老大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如此畏畏缩缩!五师伯是怎么教你的!”

万书生怯怯更正道:“五伯没有教过...”

“少说废话!礼舍隐空步、绘川指你可学全了?使来我看看!”

“这个...大姐你也没学过礼舍的功夫...”

黄韵清一瞪眼,她容颜不老,此刻又面带愠怒,看起来倒真像是万书生姐姐一般。万书生心里叫苦,似个鹌鹑般走了几步,在黄韵清的逼视下哆哆嗦嗦探出手指来。

......

燕云城外,元如意接到倚晴楼的传信,面沉如水,亲去了尚在调养伤势的宇文卓君住处,与她商议。

宇文卓君看罢来信,怒道:“十日之后?黄韵清好大的胆子,与西南三部讨价还价,却要请黑龙卫出面调停?”

元如意叹道:“势必人强。我那侄儿夜猿是一定要救的,不论黄韵清开出何等条件夜猿都可答应。但此番是三部共同出兵,如今火狐部金贤侄失踪,主事者只余你我二人,还请泽姥怜惜夜猿就这一根独苗,出面支持于我。”

宇文卓君道:“如意贤侄这话就见外了。我西南三部同进同退,谁也不落下谁。况且神机孩儿与我家柔奴早有婚约,算是老身的半个孙女婿,都是自家人,他现如今有难,老身不会袖手旁观。”

元如意连声称谢,静待宇文卓君下文。他不信宇文卓君卖他这么大的面子,会毫无所求。果然宇文卓君顿了顿,说道:“柔奴那不成器的丫头,技不如人就罢了,还遗失了我部圣物,论罪该当万死。可当时情况见到的人也不多,兴许她是为了救元神机才致山蛰剑落入敌手也未可知。唉,也不知柔奴跑哪里去了,不然也可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宇文柔奴败给关浮沉,当时除却费九关等人,三部百川境高手也有十多人目睹。可以说此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但宇文卓君偏偏含糊其辞,元如意心领神会,正色道:“柔奴那孩子对我那侄儿一往情深,一时被奸人蒙骗也是正常。又岂是技不如人?山蛰剑遗失,乃是我夜猿部愧对宇文氏,与柔奴那姑娘又有什么干系?泽姥放心,我当去书贵部,将此事解释清楚。定不让柔奴因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担罪!”

宇文卓君眸光一闪,叹道:“唉,二郎有此心意,老身便代柔奴谢过了。可是此事谣言四起,弄得人心惶惶。我们这些当事者自不会相信,若是传回族中,岂非百口莫辩?”

元如意沉吟道:“如泽姥所言,柔奴也算我侄媳,都是一家人,自然要上心。稍后我自会去让部中儿郎都闭上嘴!”

宇文卓君深望元如意一眼,点首道:“既然如此,雪熊部此番便听从贤侄安排,三部共进共退。”

元如意一揖道:“泽姥高义,元氏铭记于心!”

两人又客套几句,元如意便起身告辞。待他回转本部,唤来元庆山等几名夜猿部嫡系,吩咐道:“你去将此信交呈族长。之后不必再回来了。对了,宇文柔奴败给关浮沉之事,从此不许再向旁人提及,就说你们不知情。”

元庆山接过信,待众人退下了,这才眸光闪烁道:“长老,倚晴楼开出了何等条件?”

元如意厌烦道:“无非是要我们退兵,送还她儿子尸首罢了。其中难处,是黄韵清信不过我等,言明要请帝师出面才肯交换。嘿!倒让仇斯年那老奴白捡了给人情!”

元庆山沉吟道:“是否会是黑龙卫与倚晴楼联手做的套?”

元如意怔了怔,喟叹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先将神机救出来才能考虑其他。”

元庆山忽然低声道:“长老何不考虑再与倚晴楼做过一场。以属下愚见,倚晴楼现在实力大损,说不定能将贼人一举剿灭!”

元如意目光骤然凌厉起来,盯着元庆山,半晌之后才冷笑一声,说道:“我知你心里不服。但是年轻人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难道元神机死了,少族长的位置就能落到你头上吗?”

元庆山心中所图被他一语道破,顿时脸色惨白,惶然跪倒,“庆山处处只为族里着想,不曾有半分私心,拳拳之意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呀!”

元如意不耐烦的地阻住他继续往下说,语重心长道:“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杀你,是念你资质不差,死了可惜。以后把你那小心思收起来,专心武道,未来族堂之上或能有你一席之地。快些去吧。”

元庆山不住用衣袖擦拭汗水,闻言连声称是,再也不敢多言其它,躬身飞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