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难道有这么多疑点？”白芷问。
“准确的来说，并非是怀疑你，而是把很多事情拆开仔细分析一遍之后，大量的线索指向你。”李骇说，“劫走沈依瞳的那天，路面塌陷，那不是奇人能力所为，而是提前埋下爆破炸弹。炸弹只能使用一次，必然是要用于抢最有价值的奇人。而这份奇人名单，特事队手里有，你手里也有。同时，你还知道易家人有计划要救走沈依瞳。于是这是最好的抢人时机，你们抢了人，但把黑锅甩给了易家。”李骇说。
“这完全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白芷说。
“小古是鬼门中人，他想迷晕的人，绝不会那么容易醒来。你没有晕过去，不是你奇人能力有抗性，而是你很警觉，对这种手段早有提防。”李骇说，“再加上你曾经给我强调过好几次，你不怕死，并套用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事实上，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起码顶替别人身份活着这的方式做不到。至于你为什么要对我强调不怕死这件事，应该是你对自己的演技不够自信。假货毕竟是假货，当一个人明知道不会出危险，很难演出极度受到死亡威胁的样子，所以索性安上一个不怕死的人设，这就稳妥了。绑架你是假的，第一次狙击你也是假的。”
白芷嘴唇动了动，但李骇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那次狙击真是一个很好的设计，让你从一开始就有了受害人的身份，从而排除了很多嫌疑。现在想想，最清楚上班路线的人，除了我就是你啊。”李骇说。
“但可惜还是没有瞒过你。”白芷说。
“你成功瞒过了。”李骇说，“要不是绑架事件，我们根本就不会调查到你头上。没想到一查，就查到了一条大鱼。‘达芬奇猎犬’，一度让英美两国奇人界闻风丧胆的奇人猎手团，就是你们吧。”
这个名字说出口，白芷就知道李骇真的把他们调查一个彻底。
“我的身份是干净的，你不可能查到什么结果。”
“对，你的身份太干净了。”李骇说，“可像你这种顶级的业内专家，要绑架你的人为什么偏偏要等你来了中国再动手？或者可以反过来想，在你来中国之前，是谁为你保驾护航呢？顺这个思路，我想到你提过的一个人，麦穗，你曾经交往过的那名奇人猎手。世上最有效果的谎话都是真假参半的，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个真名。但我们查遍了法国奇人猎手的圈子，都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或许真的就像名字一样，麦穗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站在白芷身后的外国男人脸色透出愤怒。
“别激动，我还没说完。”李骇说，“后来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查阅全球奇人猎手的数据库，终于从一则小道消息中找到了线索，排行全球第七的奇人猎手阿米迪奥有一个最亲密的人才能称呼的昵称叫做麦穗。这个阿米迪奥是意大利人，是大名鼎鼎奇人猎手团达芬奇猎犬的首领。阿米迪奥是你男朋友本人，还是和你男朋友恰巧撞名，这有待证实。但我已经有了定论，因为你身边的这位仁兄，意大利口音太重了。我们继续调查，发现阿米迪奥在美国最活跃的时期，是你读研究生时候。时间线和你讲的故事几乎一致。但我们还需要更确实的证据，终于查到了一个交易记录。”
“什么？”白芷问。
“你用网上转账支付了两门意大利语速成班的学费。”李骇说，“如果像你说的男朋友是来自法国的麦穗，你为什么要学意大利语？两年前，阿米迪奥被异端裁决会处决，但身为意大利奇人界骄傲的达芬奇猎犬并没有解散，有人继承了阿米迪奥的遗志，这个人很神秘，唯一被外界知道只有性别是女性。走到这一步，如果我们再猜不到真相，就未免太傻了。”
李骇像是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终于讲到尾声。
“我们试着还原了你们的全计划。这场MSS巨型病变让江州市像一座井喷的奇人富矿，各国势力都紧紧盯着。你们这支奇人猎手团也要来分走一块蛋糕。达芬奇猎犬核心成员十五人，包括你在内这次来到中国的共有四个人。你身后的这位仁兄代号拆骨专家。他拥有的不是你骗我的名为丝绸的A级能力，而是S级的‘大王乌贼’。藏在我身后十米之外的两位仁兄，一个代号百面者，能力是S级的‘幻影速写’，可以用极短的时间改变一个人的相貌。还有一个代号人偶师，能力是S级的‘影子’，可以将虚假人格植入别人体内。至于你，我就不同多说了吧。你用你的能力，查阅了我的记忆，找到了毒柠这个名字。然后你们就地在江州绑架了一群老外，修改了外貌，植入假的人格，让他们自以为是一支名为毒柠的佣兵小队。”
“你们先假装狙击你，让你成为最不可能被怀疑的人。然后，绑走沈依瞳等二十名奇人，并把嫁祸给易家。接下来就是伏击孟浮生，那天晚上除了你不在，另外三个高手都在，所以老孟才会受伤。而我和费畅行动的那天，则只有假的佣兵小队。因为他们已经是弃卒，必须要死。假佣兵死了，一是能让特事队报仇泄恨，二是把事情栽赃给真的毒柠。”
“最后，就是你自编自导的绑架。为了防止奇人被偷运出国境，江州各个渠道都被特事队卡得死死的。想一口气运出去二十个奇人，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你们挑出五个价值最低的奇人，故意被我救走，误导特事队以为另外十五个奇人已经被运到了海上，从而不再追查。你们最终计划是等风声平息后，将十五个奇人易容，然后植入假的人格，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出境。为了防止被检测出奇人能力，拥有静默领域的艾利克斯会和你们合作。但这份互相利用的关系太不牢固，艾利克斯败于我手，让你觉得有被出卖的风险，今晚必然会行动。所以我们在今晚收网。”
“现在听起来，就像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白芷说，“我不明白，身为我的贴身保镖，你用什么时间调查？”
“正如我不知道你在实验室里做什么，我在实验室外的行为你当然也不会知道。”李骇说，“就在把你救出来的第二天，我跟廖炎明通了一整天的电话，第三天，我们就有了结论。”
“所以你早就看穿了我，却一直在演戏。而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一个裸奔的白痴。这些天面对如此滑稽的我，忍着不笑出声真是太难为你了。”白芷说。
“算不上难为。”李骇说，“和你聊天很愉快，还能学到知识。”
白芷笑了。
“这时候都不忘挖苦我。如果你觉得稳操胜券，那未免也太小看我，太小看达芬奇猎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