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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张良解围鸿门宴

项羽并不言语,自是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但是心里却彻底打消了对刘邦的疑虑。

只带了一百多人马过来,刘邦显然对此行毫无所觉,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鸿门宴,是专门为他而设的。

“武安候这话言重了。”项羽也倒了酒,对着刘邦道,“我已让军队前往咸阳城中,将珍宝财物悉数装车,打算运回彭城献给怀王。”

刘邦想起自己进门前,门外那肃整的军队,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便是项羽准备拿来对付自己的军队,如今看自己只带了百余人过来,便寻了个由头,说是要去搬运财物。

其实昨晚,项羽便率人进了城,还烧了阿房宫和子婴,现在还说什么搬运财物呢。

当然,刘邦自是不敢说的,只笑着应和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封存好财物,本就是要等将军来验收的,不仅那阿房宫中,还有行宫,还有丞相府邸等高官府邸,都是分毫未动的。”

项羽见他说得情真意切,脸上倒是有些挂不住了,因着在那函谷关中,被秦人挡了关,刘邦身边的左司马曹无伤又暗自告密,说是刘邦下令,令秦人挡住自己,不让自己带人入关的。项羽这才怒火中烧,带着一部分人马,就直接杀进了咸阳城,烧了阿房宫和子婴。

他就是要让刘邦看看,看他刘邦能不能挡得住我项羽?

“武安候想得周到,我项羽在此,先敬你一杯。”项羽说罢,亲自斟了一杯酒,也学着刘邦刚才的样子,一饮而尽。

项羽饮吧一杯,重新落座,对着座下诸将道:“各位尽管开怀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范增见项羽这般,想来是彻底打消了对刘邦的杀心了,心里恨得直咬牙,却还是笑了笑,对着项羽道:“将军,光是饮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将项庄叫上来,替大家舞剑助兴吧?我看他平日舞剑舞得挺好的。”

项羽不想一向正经严肃的亚父竟然会赞上项庄,心里诧异,却也是乐见其成,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范增得了项羽的准可,连续拍了三下掌,候在门外的项庄便持剑而入,先是对着项羽行了礼,但是项羽却不受他的,直接挥了挥手,对着他道:“庄弟不必多礼了。”

项庄这才面向诸将,也行了个礼道:“那项庄这边献丑了。”

他话毕,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开始舞动了起来。

项庄精于剑术,这剑也的确是舞得出神入化,就连刘邦也看得入神了。

坐在刘邦边上的张良却暗觉不妙,环视了一周,却并不见项伯。

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项羽,出声问道:“将军,怎么不见项伯兄?他此前约我一聚,怎么这么好的机会,却不见他呢?”

项羽环视了一周,果然不见项伯,想来昨晚醉得厉害了,还睡在他账中呢。

他笑了笑,对着张良道:“叔父想来是因为约见了故友,特地整理衣装,这才晚了些,我这便派人催催他。”

项羽话毕,便令一个小卒前去叫项伯。

范增看了这么一幕,气得差点儿要吐血,他千方百计要暗中杀了刘邦,项羽这个实诚孩子,却还巴巴地叫项伯来坏事。

不,不能再忍了,他暗中对着项庄使了个眼色,将腰间挂的玉佩扯了下来,搁在了案桌上。

项庄见范增下令,借着舞剑的由头,几个筋斗,就翻到了刘邦的案桌跟前,他忽然猛地用剑一刺,往刘邦的方向刺去,刘邦吓了一跳,惊得整个人往后跌去。

哪知道,这项庄却是轻佻地用剑尖挑起了一个酒盏,递到了刘邦跟前,缓缓开口道:“早闻武安候威名,今日借舞剑敬武安候一杯,武安候可赏面?”

他说话间,挑着酒盏的剑尖已然缓缓停在了刘邦跟前,若是刘邦伸手去拿酒盏,项庄突然发力,以他的武功,便可瞬间刺穿刘邦的喉咙。

刘邦自然也看出来了,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去拿也不是,不去拿,也不是啊!毕竟这项庄可是项羽的堂弟——项羽这人,他最是了解,既好面子,又护短!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让他拿着了这个由头发作,可真是难办了!

刘邦正左右为难,张良已然施施然地起身,伸手去接了项庄这一杯酒,轻声道:“勇士这杯酒,沛公自然受。”

他话毕,将手里的酒盏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刘邦的跟前,并且借着递酒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护在了刘邦身侧,这样一来,即便项庄要趁着刘邦喝酒的时候动手杀他,他也能及时阻拦。

项庄却也不是个傻的,他见张良此举,定然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了,急忙撤了剑,又舞了起来。

片刻不过,他又故技重施,以剑尖挑酒盏,却是递到了张良本来的案桌上,沉声道:“早就听闻张先生谋略过人,兵不血刃夺宛城,不损兵卒过咸阳,这杯酒,我敬张先生。”

他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酒却没有递到张良的手上,反而是凑近了张良的那张案桌,张良此时正护在刘邦跟前,虽然离自己的位置不过一臂之距,但是要取项庄这杯酒,却必然要挪动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的。

他若回了自己的位置,项庄便有了杀刘邦的时机。

绕是足智多谋如他,此刻也觉得有些棘手。

“壮士过誉了。”张良面上仍然是声色不动,微微动了动身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毕恭毕敬地取过了项庄剑尖上的那杯酒,他取酒的时候,却故意带翻了身侧的一个香炉,那香炉朝着项庄滚去,项庄始料未及,退了一步。

张良趁着这个当口,不着痕迹地拿了桌面上一枚花生米,动作精准地对着项庄地手腕弹了过去,而项庄本来就因为挑着剑等待张良,手腕有些发酸,这一下子被猛地弹了一下手腕,手上一松,哐当一声,手中的剑便落到了地上。

在座的人都浑然不知,自当是张良不小心打翻了香炉,令项庄受惊了。

张良也是这般做的,他急忙起身,对着项庄致歉道:“抱歉,是我鲁莽了,有失体面,还望壮士不要怪罪。”

他说得谦逊,这又亲自斟了酒捧起来,一饮而尽,对着项庄道:“我这杯酒,算是给壮士赔罪的。”

项庄还没有说话,项羽却径直摆了摆手道:“小事一桩,庄弟,你也辛苦了,找个位子坐下来饮酒吧。”

项庄本来就有些错愕的脸上顿时就有些白了,目光无助地望向了范增。

范增不杀了刘邦,心里始终是不放心,正要想个借口继续让项庄舞剑,恰好这个时候,睡得昏昏沉沉被叫醒过来的项伯提着剑进来了。

他被小卒叫醒,听说了宴会中的情形,顿时就明白过来,是范增想要项庄加借机杀死刘邦。

他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酒全醒了,想起了张良交待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干呢,这便急急忙忙地提了剑进来,不管青红皂白就喊了一声:“听说这宴会甚是热闹,庄儿还舞剑助兴,一个人舞剑没有什么意思,不如与叔叔过几招?”

范增正愁没有由头继续让项庄继续舞剑呢,这个项伯倒是帮了忙,急忙附和道:“如此甚好,难得项将军也有这番兴致。”

便是项伯相帮刘邦,他的功夫,也在项庄之下,项庄若是心智坚定,还是有机会杀了那刘邦的。

项羽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准了。

项伯提剑加入了项庄,两人舞起了剑来,自项庄上次敬酒起,刘邦便已然意会,知道这是想要借着舞剑杀死自己,虽然张良替他解了围,但是仍是心惊胆战。

项庄几番到了刘邦跟前,想要刺杀他,却被项伯挡下,项伯时不时用身体无意地挡在了刘邦跟前,令项庄根本就无处下手,频频望向范增,以寻求对策。

范增虽早有预料项伯会相帮刘邦,却不想他做得如此出格,竟用身体护着刘邦,实在是气得他差点吐血。

况且,项伯是项庄的本家叔叔,又是项羽唯一的嫡亲亲人,他便是有范增的命令,范增毕竟是个外人,如何能跟项羽相比?若是为了听命范增,错杀了项伯,激怒了项羽,那他也是一腔热血办坏事啊。

项庄这般想着,一个出神,项伯已经挑掉了他手中的剑。

“叔叔剑术精湛,侄儿佩服。”项庄正好松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佩剑,对项伯道。

“都是助兴,无需拘礼。”项伯呵呵一笑,示意项庄找个位子喝酒去了。

范增眼底蓦地升腾起一阵怒意,只恨不能当场发作,竟失手将攥着的那块玉佩狠狠地拍在了案桌上,碎了开来。

但是场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还有歌姬奏乐,并没有起到多大的动静。

但是刘邦,却是看在眼内的。

他怕这老头子会再想些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赶紧出声问道:“不知道项将军此处可有方便的地方?这酒喝多了,人有三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