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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220

之后的一段时间, 散修盟的改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周祺然打断几次训练之后, 便觉得有些无趣。他本着拿人手短的心态,在系统警告秋博宇身体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出来打断, 给秋博宇留下休息时间,一紧一松之间,秋博宇与骆元白都发现这样的节奏反而效果更好,不知不觉都习惯了由周祺然来叫停训练——毕竟他更清楚什么时候是秋博宇的极限,不是吗?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周祺然也发现这师徒俩不仅死性不改,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他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 避免自己还算欣赏的主角小同志在高压训练下出毛病,加之收了这小子的东西,便出来打断一下而已。

这种——啊,你来了, 那训练就告一段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当他是下课铃吗?

周祺然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非常想揍这师徒俩一顿。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师傅自己揍不过,徒弟有师傅护着,好像也不是自己攻击得到的范围。

在这样不爽的心情之下,那丹师大会终于有要开的迹象了。

这似乎也是他蝴蝶效应的一环,原书之中这些事件连接得比较紧密,前一件事搞定了主角就要投身入后一件事。一件事的接触同时也是另一件事的开启。

而现在, 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一切都乱了。这修真界好像自己会调整情况,强行让主角走小说中的路线,比如之前救下的妖修妹子。若是按着原书发生的情况,被自己蝴蝶过的修真界,傻球应该不会在那个地方遇上她才对,然而还是遇上了。

也是那个时候,周祺然发现,这个世界似乎会自己调整情况以适应傻球的状况。

但是这调整似乎仅限于“触发”而非“运转”。换句话说就是,傻球和原书那样遇上了妖修妹子,但是原书里马上决定救人的他,在那个时候考虑起了救人的性价比。而且后面虽然他还是和妹子组了队,但是气氛完全不是原书的模样。

现在也是,不论是云霄大比事件,还是散修盟事件,虽然主角都在这些事件中出场了,并在大众间打响了名声,但是和原书,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

就比如现在,因为傻球和原书的主角不同,傻球和宫红月现在的处境和原书也不同。所以原书主角赶过去就正好快开幕的丹师大会——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没有逃亡没有躲避敌人甚至没有陷入秘宝之地机关的这些插曲,散修盟事件的结束时间大大提前。

于是相对的,秋博宇能够接受骆元白教学的时间,也大大延长。

周祺然无聊地望着天,似乎有点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和自己想做什么。

明明是很无聊的等待,明明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跑到别的地方浪了——之前他搞出来的落星潭事件,对散修盟本身的影响没有其他一些地方多,换做往常,他早就换阵地去别的地方看热闹了。

“嗤……”周祺然哼出一声气音,斜倚在小舟上,随手掏出个小东西。

那是秋博宇送的小玩意。

这些日子,他全靠这些来打发时间了。

但是……

意识刚要沉入那灵器之中,全面地读取灵器上铭刻的阵法的构造,系统便默默出了声——

【根据数据,小球……】

“……”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为什么他非得给那小子当警报器不可!

一气之下,周祺然直接把那东西丢了出去。

元婴期高手带着怒气的抛掷,可非同小可。小巧的器物极速飞驰破风而去,一时之间那房檐屋顶都给打穿,将秋博宇身旁的地面重重地砸出了一个凹坑。

与此同时,那鼎炉受到了震动,晃了晃,喷出一股黑烟——炼丹失败。

甚至在那庞大的气劲之下,出现了裂痕。

面对如此之变故,屋内的两人反倒显得有些淡定。

“呵呵。”须发皆白的老者悠悠一笑,捋了捋胡子,看向自己的徒弟,道,“徒儿啊,是不是怕了?”

“回师尊,并不会。”秋博宇看也不看那失败的作品,长舒一口气,将精神力全数收回,“只是有些担忧。”

“哦?担忧?”骆元白来了点兴趣。

要知道,身为一名大乘期修士,周祺然这点随手攻击自然不会吓到他,甚至他早早知道了有东西袭过来。在确定不会伤到自己的徒弟后,便放任不管,看看自己的徒弟是个什么反应。

那天枢在中州的时候,莫说是这种小玩意,脾气上来了,可是什么都丢啊……

这段日子下来,骆元白也发现,比起中州的时候,天枢收敛了很多。

或者说是……

想起了前些日子的落星潭骚乱,骆元白忍不住将视线放在自己的徒弟身上。

对自己这徒儿,又关注又手下留情的。

以前他便怀疑过这秋博宇是不是天枢的远房亲戚,不然难以解释天枢这“温柔”的态度。但是他向秋博宇求证过后,又发现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若不是清楚天枢性格乖僻,常人难以近他身,他都快怀疑这小子是天枢的私生子了。

“是的。”秋博宇缓缓道,“真君怕是……觉得无聊了。”

按照他的估计,真君的忍耐度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这丢过来的东西,便是他的警告,和威吓。

就像是背着刺的刺猬,那人不论做什么,总爱竖起一身的刺,拒绝他人的靠近,仿佛这样子就能保护自己。

周祺然看向那凹坑的深处,小小的玉瓶布满裂痕,即便上边有着防御的阵法,也防不住元婴真君的含怒一击。

因为全身心投入那丹药的炼制,秋博宇察觉到耳边有风窜过的时候,那玉瓶已经砸在了地上。师尊没有拦下这个攻击,就代表他很确定自己不会受伤。而事实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受伤,只是练习的丹药失败了。

不过在炼制的时候,他便发现自己掌握得不是很到位,可以说失败是必然的事情。只是被这震动给影响了,加快了失败的节奏而已。

“你倒是贴心。”骆元白道,“不过现在心得如何?”

“我……”秋博宇微微低头,回想着刚刚的感觉,“果然还是……缺了一分感觉。”

骆元白在花了一段时间夯实他的基础,并传授了一些实用性较高的丹方后,直接带着秋博宇开始四品丹药的练习。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大多丹师都是在稳扎稳打炼了几年三品丹药,把那份熟练铭刻在心中后才会去尝试四品丹药的炼制——这还是有丹方的前提下。骆元白对自己徒弟的天资很有自信,在让他夯实了基础,又确定三品丹药之中的偏门冷门丹药这小小子也能游刃有余地掌握后,便毫不犹豫地让他开始四品丹药的练习。

不就是材料,不就是丹方嘛。身为一名八品丹师,他别的不多,这个最多。

在他看来,只有庸人才需要过多的稳扎稳打——真正的强者要在基础稳定的同时锐意进取,而不是纠结于那些细枝末节。

这段日子秋博宇不断尝试炼制各种各样的丹药,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有在骆元白指导下炼制得更出色的,也有因为想尝试新方法而失败的。这段时间消耗掉的材料,恐怕能让一些修士红了眼——太过暴殄天物!

这样的练习很繁琐也很枯燥,对精神力也是一种近乎于折磨的考验,但是秋博宇硬是撑下来了。

“三品丹药和四品丹药中间的跨度不小,我尝试了以往炼制跨阶丹药的方法,却无一例外失败了。在师尊的指点下,我尝试用新的角度去理解那些材料之间的联系,却没有一次成功的。”秋博宇的自我总结没有气馁也没有失望,仿佛是站在他人的角度陈述别人的事情。

骆元白听到后点点头。这段时间,秋博宇炼的四品丹药没有一炉是成功的。统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失败了。对此他倒是没有多大的失望与苛责,只是冷静地让他继续。

这小子大概就是从这一点上看出来关键不在于成功与否吧?

骆元白感叹道。

这小子完全称得上心细如发。除了在牵扯到天枢的事情上显得有些傻以外,其他方面简直精明到和他的年龄产生了违和感。有时候骆元白都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初入仙途的小修士,在某些事情的思考和处理上,这小子,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些。

骆元白不是没有照顾过这么大的修士。他之前的徒弟就是这么被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但是两者相比起来,在当年的他看来资质极佳的大徒弟,被这秋博宇比得平庸了许多——论悟性,论天资,这小子都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

比如说现在,当年的大徒弟在跨域三品到四品间的瓶颈时,一直不得其法,在潜心研究了好几年后,才终于掌握了那虚无缥缈的——规则。

三品及三品以下的丹药纯粹就是天材地宝药性的集合,那药力也就对一些筑基金丹明显一些。四品以上的丹药,若是用了比较高级的丹方,那可是能对元婴有明显效力的。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药力的集合呢?

骆元白并不点破规则的存在,每个丹师对规则的理解不同,运用方式也不同。如果能发现材料药力之间那微妙的联系,自己这徒弟就能一举跨入四品丹师的行列了。

虽然在现在筑基的阶段就引导他去发现这个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做些前期准备总是好的。

筑基期去炼制四品丹药,只有失败的结局。没有经历天劫的他们,哪能体会到“规则”这种事物的恐怖?

“我总结了之前所有的失败经验,最明显也是最经常出现的情况便是材料之间发生冲突,继而炸炉毁丹。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师尊拿出了有问题的丹方来考验我。但是思考了之后觉得不对。因为这个问题太过浅显也太过基础,莫说是我,随便一个丹师上手炼制一番都能发现和我一样的问题。所以我便想,如果丹方没有问题,那问题是否在我自己身上。”

“总结到最后,我发现……”秋博宇抬起头,道,“我无法驾驭那些材料。”

这便是他观察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

骆元白见状,忍不住拍了拍掌,朗声大笑,“还在筑基期你便能发现这些事情,徒儿你的悟性果真可怕!”

“这还是仰仗了师尊提供大量的材料给博宇练习,博宇浪费了这么多天材地宝才总结出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惭愧。”

“惭愧什么?”骆元白道,“你这种程度若是觉得惭愧,那其他人估计是要无地自容了。”

至此,骆元白对秋博宇的丹师培训告一段落。因为秋博宇对丹药的掌握并没有问题,而是他还没到理解规则的时候。

在大多修士的眼中,炼气期不过是修仙的准备,筑基期是修仙的基础。只有渡天雷成就金丹,才算是一名正经的修士。

大约是因为秋博宇体质不错,在战斗和体质的训练上,并没有之前那般容易到达极限,周祺然也得偿所愿获得一个安稳的研究环境。

老是被打断什么的,非常令人烦躁好吗!

直至散修盟改革完毕,管理层和管理结构都焕然一新的时候,秋博宇——终于决定出发前往丹师大会了。

宫红月此时已经成长了不少,见秋博宇要出发后,立时派人给了他一大笔的灵石,和散修盟的推荐信——原书中没有及时报名的秋博宇便是靠这个参加比赛的。

她双目泛着泪光。

秋博宇见状,微微一笑,“多谢盟主赠予。”

“不,不用谢!”宫红月郑重道,“只要你能让天枢真君觉得别处有好玩的地方,你便是散修盟的大恩人。”

“嗯。”秋博宇也认真回应,“我会努力给真君找乐子的。”

“能不能……把散修盟排除出‘乐子’的范围?”

秋博宇笑意更深,“看真君的意见。”

她怎么就忽略了呢!

这家伙,完全是以天枢真君为中心的啊!

当站在管理者的立场上后,宫红月切身体会到了周祺然对于“稳定”和“秩序”的破坏力。

原本她以为那些混乱是改革带来的后遗症,但是到了后面她才算完全发现——跟天枢引起来的乱子相比,什么改革什么的,完全是小意思!

天枢真君一直有“爱惹事”的恶名流传于东域之间,在后面经历了一波“他可是元婴真君啊心地也不差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他!”的舆论讨伐之后,天枢的名声在往中立偏恶那边靠。

因为不管是维护天枢真君的,还是鄙夷厌恶天枢真君的,都不会否认此人——搅事能力极强。

当一个爱搞事的人获得了他人难以对抗的强大力量,结果会如何?天枢就是这个问题的最佳回答。

落星潭发生的骚乱只是个开头。换做以往的天枢,在搞出这么一波事之后就会马上去别的地方凑热闹,给这个地方留出喘息的时间。但是,这次他在散修盟停留的时间,意外地长。

这样便导致,宁阳城还没有缓过神来,就马上迎接了下一波骚乱。然后骚乱过去后,又是一波骚乱。那天枢真君似乎卯足了劲去折腾,让宁阳城众人不堪其扰,并人人自危。

宁阳城这段时间,活在一股名为“天枢真君还没走”的恐怖气氛之中。

至于天枢真君会停留得这么久的原因,宫红月已经猜得八丨九不离十。

所以在得知秋博宇准备启程前去参加丹师大会的时候,她感动得几乎要哭出声。若是宁阳城的居民们知道实情,怕是要来个十里夹道欢送——求求您老人家别再来了。

“秋道友。”宫红月感叹道,“你日后,必将有一番作为。虽然以后可能帮不上忙了,但是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你……”

看着秋博宇的眼神,宫红月莫名心虚,正色道,“你与天枢真君,会一直是散修盟的好友。”

天知道她顶过了这些日子的压力后,再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真君这些日子对你的锻炼,也将让你受益。”秋博宇轻道一声,马上便告辞。

“对我的……锻炼?秋道友请留步!”宫红月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忙向秋博宇询问,“你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个中意思,还请宫盟主自己体会。”秋博宇说完后,便离开了。他这次来,就是来跟宫红月告别的。

“锻炼……?”

秋博宇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被他这么一说,宫红月也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去想。

为什么说是对自己的锻炼呢?

自己虽然是作为未来盟主培养长大的,但是处事和见识什么的,确实有些不足。刚上任又推行改革又遇上天枢真君在宁阳城,她忙得完全站不住脚……

等等?忙?

宫红月这时才堪堪意识到,因为太忙了,她这段日子甚至都挤不出时间像当初那样找个角落躲着哭。

而天枢真君搞出来的各种各样的乱子,让宁阳城内已经成型的一些势力全部陷入了散沙,溃不成军。落星潭发生的事情让许多藏在阴暗处的事情爆发出来,其中有不少便是宁阳城这边的事情。

兄弟反目,亲友成仇,藏起来的秘密被发现,挖的陷阱被暴露,你有陈年旧怨,我有新仇叠恨——宁阳城的日常运转,完全乱了。

然而正是这样混乱而人人自危的情况,才最利于她推行新的事物。

因为周围都乱了,因为不安和恐惧,他们对新的制度接受度异常的高。虽然过程同样艰难,但是难度已经下降了好几个等级,最多就是原本需要徐徐图之的谋划,成了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决策。

她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管理层,也渐渐在各个部分安插自己的人手,逐渐真正地将这庞大又散乱的联盟,抓在手中。若不是担心报酬太高而自己付不起,她甚至都想请天枢真君升级一下散修盟的防护阵法。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说那些乱象是真君为自己而搞出来的话……

宫红月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现在的姿态,是不是有些恩将仇报?

简直太过分了。

并不。

接收到宫红月的心理活动数据后,系统淡然地否决。

没人比她更清楚,周祺然,真的只是,无聊而已。

这是一个无聊和搞事都到了一个境界的男人。

不过宫红月所在意的事情确实有道理。比起以往的风格,周祺然最近玩的几发都有点大,而且暴露出来的是散修盟方方面面的问题,正在锐意改革的宫红月定然会马上跟上。

破而后立,确实比原本的情况容易些。

当系统表达了他的疑惑之后,周祺然伸了个懒腰。

“无聊而已。”

而秋博宇求周祺然带着走被拒绝后,只能无奈地让骆元白带自己去丹师大会举办之地。

虽然师尊的飞梭比真君的小舟快。

虽然师尊修为比真君高,能更安稳地到达目的地。

虽然师尊不会像真君那样想一茬是一茬,变着法子折腾他。

但是还是好想和真君同行啊……

委屈。

“你小子倒是心细。”骆元白道,“连为师都觉得天枢那小子不过是老毛病犯了,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已。你是怎么察觉天枢那小子在锻炼那小姑娘的?”

虽然已经被自己的徒弟果断配给了别人,但是好歹还是自己期待过的小蝴蝶,骆元白也多了几分关注之心。

“不过是推测罢了。”秋博宇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他的目的,不过是引导宫红月把真君的所作所为往正面的方向想罢了。

话未说尽,才能留下最大的余地。

以m红月的性子,在自己说出那番话后,不管真君做了什么,她都能找到合理合适的理由去解释。

真相如何?那重要吗?

他只是想要这些人敬畏真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