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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第 178 章

荆州南阳郡宛城

日头西走, 人影东斜, 申时二刻, 宛城守将徐晃及城内大小偏将文吏聚集在城门口。依照前日送来的消息,雒阳的援军会在今日到达。

因襄樊阻挡在前, 直至今日, 宛城还未见到过来势汹汹的蜀军, 但从南边传来不断的消息,让宛城人心惶惶。尤其是襄阳城被攻破之后, 陆浑旧民孙狼等人,竟自郏县举众起兵,侵扰洛许,虽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 在徐晃亲自带兵围剿后, 不到十天就溃不成军。可这件事还是让众人心中又笼上一层阴霾。直到曹操亲镇雒阳,援军即将到宛城的消息传来,纷纷扰扰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等援军到了,看它蜀贼还怎得猖狂!”

“有魏王亲督军事, 就算是神兵天助,也必败无疑!”

曹操的存在,对于几乎所有人, 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荆州的局势还是那般糟糕, 有曹操在,大多数人也会觉得收复荆州,无非是时间问题。

近申时五刻之时, 远方传来愈来愈响的马蹄声,城门口的人皆为之一振。

然而,与预想中不同,领兵在前的,不是一身戎装的将军,而是扬鞭策马的文士。待行至城门,众人定眼一看,却发现到来的援军竟不过百余人,一时间,窃窃私语又卷土重来。

徐晃到比其他人淡定。兵多难行,能这么快赶到宛城,将领所率的必定都是骑兵,且人数不会太多。他上前相迎:“郭先生一路辛苦。”

“时间紧迫,嘉就不和将军寒暄了。”郭嘉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烦请将军把所有送来荆州的情报都送到嘉这里,越快越好。”

子时三刻,阴云遮月。

已是三更天,除了守夜的侍卫,这个时辰,官署中大多数地方都已漆黑一片,唯独徐晃要将去的这间屋子还灯火通明。隔窗望去,堆满竹简的桌案上,橘黄色的烛火微微摇曳,笼出一片朦胧的暖色,却还是掩不去人面上的倦意。听随郭嘉来宛的将士说,这几天里他们日夜兼程,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纵使是年轻力壮的兵士,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可直到现在郭嘉好像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就一直坐在这屋中看军报。身在曹营多年,徐晃早听说过郭嘉的行事习惯,却没想到亲眼所见,竟比听到的那些轶事还要夸张。

他走到门前,轻轻叩响。

“进来吧。”

徐晃依言走到屋中,绕过屏风走到案边时,刚好瞧见郭嘉阖着双目,用手轻按着眉心。灯火映在屏风上,在郭嘉背后的墙上映出一片巨大的阴影,好像要将郭嘉吞噬一般。明知道正事为先,也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可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人太过不安,徐晃还是忍不住道:“先生还是要保重身体,早些休息。”

“嘉恐怕休息不下了。明日一早,嘉就带兵去樊城。”

徐晃诧异道:“这么急?可……”

“别担心,嘉知道你想说什么。”郭嘉一边开口止住徐晃的话,一边在手中竹简上勾下一笔,“对了,这里的这些,不是全部吧。”

“是,为节省先生时间,已经将被证实的虚报剔除。”

“那把剩下的也送过来。嘉记得,就算是虚报,官署中也该有备录。”

依照军法,军中信件情报无论大小真伪,都要命文吏誊抄一份留作备用。所以官署中的确还存有备录。但徐晃十分不解:“不知先生要那些做什么?”

“凡事如见其果,必有其因。荆州这次多了这么多假的情报,将军有没有想过其中缘由?看那些假东西,嘉才好了解,他们最想误导我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俯身在案上写下些什么,郭嘉放下手中的竹简,终于抬起头看向徐晃,“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他们’,而是‘他’。”

此时,徐晃才发现,虽然郭嘉面带倦容,可他的眼眸却是荧荧流转,熠熠生粲。对着这一双清潭澈溪,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形销骨立,命有尽时都无妨,谁都不可能将战胜眼前这个人。

哪怕是泱泱天道。

“徐将军?徐将军?莫盯着嘉看了,先说你来找嘉所为何事吧。”

经郭嘉一提,徐晃才意识到自己竟出神的盯着郭嘉看了好久。他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定了定神,正经了神色。

“先生,恕晃直言。依晃之见,此时从宛城出兵营救樊城,并不合适。如今汉水未退,行军困难,不便大举用兵。且宛城将士中新兵居多,战力有限,若一举救樊不成,晃担心再蹈于、庞二位将军的覆辙。”

“你说的不错。所以在嘉来宛前,魏王命嘉要定再三叮嘱将军:雒阳已遣徐商、吕建二将率万人并辎重增援将军,在他们到宛城之前,将军切不可动兵。”郭嘉道,“并且,等大军到宛之后,将军也最好先进兵驻守偃城,等水势退却,再救樊城。”

偃城在樊城之西,因汉水暴涨与樊隔绝。若在蜀军之前率大军进驻偃城,则可成犄角之势,待汉水退却,表里俱发,必可破贼。魏王最是懂兵之人,怎么可能会因救樊心切,妄下命令。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可徐晃突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那先生方才说明日带兵去樊城是——?”

“送粮。”

送粮?徐晃有些疑惑。樊城被围多日,城中缺粮是不假,可并未到非去不可的地步,更没必要劳得郭嘉亲自跑此一趟。

“恕晃再直言,谷米沉重,运输不便,先生若要从宛送粮至樊……不知先生要带多少人去?”

“除了嘉带来的那百名骑兵,将军再调给嘉几名副将,八百步卒就够了。”

这么少的人?徐晃更加疑惑惊讶:“恕晃再次直言,先生……”

徐晃话还没说完,郭嘉先笑出了声:“别再直言直言的了。嘉知道你想说什么。樊城虽缺粮但尚能坚持,嘉没必要这么着急。况且樊城之外必然布满了蜀军,嘉倘若仅仅带那么一点人还带着沉重的粮草,简直是送上门去给刘备当靶子。”他转了转手中的笔,“可如果不下重饵,鱼都钓不到,更何况是潜龙。说来,这宛城副将中,将军有没有用的不顺手的人?”

郭嘉前面说的话,正是徐晃的担忧。可后面所说,徐晃除了听出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意味外,并没有听懂。可不等他询问,下一秒,郭嘉就转开了话题,他只能揣测着郭嘉的想法,回答道:“先生放心,晃定会派身边最得力的副将协助先生。”

“将军误会了,嘉不是这个意思。”郭嘉连连摇头,“得力的人交给嘉就可惜了。嘉只是想知道,这几个月荆州动荡不安,叛国降贼者不在少数。那在这宛城里,可有让将军忧虑的人?”

徐晃一愣。他忽然,又有些懂了郭嘉的意思:“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传芳,被蜀军攻破城郡之后,逃来宛城,但家眷都为蜀军所获。曾有士兵禀报二人对城外私传消息,然皆无证据。”

“那就将他们二人调给嘉好了,荆州刺史、南乡太守,留居荆州多年,一定比其他人可靠。”说这话时,郭嘉眼底布满了狡黠。他向徐晃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此外,还有一事,要劳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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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樊城北十里。

“先生,通过这个峡谷,再走五里路,就到樊城了。”

樊城位于桐柏武当二山之间,原本与宛相通的道路被汉水所封,所以只能走另一条郭嘉并不熟悉的路。好在胡修与传芳都在荆州呆了多年,本地人知道的路,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多亏了他们一路上尽心尽力,才让运粮军幸运的连一个蜀卒都没有遇到。

郭嘉看着前方两旁高山耸立,一条狭路幽幽望不到尽头,眼中不由浮现出忧色:“这路看着凶险……可还有其他的路?”

传芳毕恭毕敬道:“倒是还有一条路,如果现在绕行,会比原本的路程迟上两日。”

闻言,郭嘉低头思索起来。未想到还没等他做出决断,身后的胡修却先开口粗声粗气道:“都走到这里了绕什么绕!郭先生,你要是害怕,就骑马走后面。若真遇到敌军,修帮你砍了就是!”

听着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却是不着痕迹的堵死了改道的可能。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仍是满满的犹疑之色,以及些许对胡修的恼怒:“将军这话就错了。如果谷中真有埋伏,这么多车粮草都被蜀军夺去,将来魏王治将军一个资敌之罪,不知道将军那时还是否有如此骁勇。”

“哼!你不用用魏王压我!”哪知胡修是个暴脾气,直接就吵了起来,“这几天你一再说军情紧急,必须尽快把粮草送到樊城,我们刚在

驿站喝口水,就得被你催着赶路。现在樊城近在咫尺了,你又要绕道,先治你个怯懦畏战还差不多!”

传芳赶忙劝道:“少倅,你快住嘴!”

“怎得,他胆小还怕修说了?”

“够了!”郭嘉呵道,“就走这条路。”说完,不等胡修传芳回应,就重重一甩鞭,一马当先进了山谷,似乎真的生了大气。

身后,传方与胡修对视了一眼,悄声道:“你说,他这是真的,还是——?”

“当然是真的。”胡修嘴边勾起一抹冷笑,“谄媚取容的东西,被修这一激将,还不是乖乖上钩。走吧,看修一会儿怎么送他去黄泉路!”

传方却还是有些不安。按理说,郭嘉绝不会是因胡修几句话就能被激将的人。可他又转念一想,无论是郭嘉真的失了理智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进了山谷,郭嘉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和胡修两个人。这么一想,他顿时安心了不少,一甩鞭子也跟了上去。

山谷间比外面要狭窄许多,兵士不得不改变阵型,鱼贯前行。这样,并排的胡修与传方二人,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郭嘉与其余士兵隔开。看着郭嘉毫不知情的模样,胡修与传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有几分狰狞。

杀了郭嘉,不仅他们的家人能得救,封侯拜爵,想必更是指日可待。

待走过山谷大半,他们突然看见道路前方有一队人马,似乎早已恭候多时。

“没准是征南将军派人相迎。”胡修努力压下语气中的嘲讽。

“胡刺史是不是还觉得,没准那人手中的羽扇,还是征南将军的信物?”郭嘉轻瞟了他一眼,后者噎了一下,动作也不由顿了一下。而这时,郭嘉却已勒马上前。对着前方的敌军领头之人,他的语气比对多年未见的挚友还要熟络。

“孔明兄,别来无恙。”

胡修悻悻的放下刚才已握住剑柄的手,就差一秒。郭嘉晚上前一秒,此刻定已人头落地。

传方则警惕的瞟了眼身后,见没人注意到胡修的举动,暗舒一口气:“还有机会,先静观其变。”

前方,诸葛亮见到郭嘉,亦是露出亲切的笑容:“十年未见,奉孝风华依旧。”

“孔明这话,嘉可是会当真的。”话音落下,郭嘉表请渐渐严肃起来,“说实话,嘉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荆州。”

“奉孝说笑了。如果真没想到,又何必在此以身涉险?”

“三七之别。”郭嘉道,“三分觉得你会来,是因为嘉想不通,如果你未随军,荆州怎会是今日这般局势;七分觉得你不会来,是因为嘉更想不通,若你随军,益州又该怎么办。”

诸葛亮拨了拨于扇子上的羽毛:“益州自有长史掾吏督理事务,奉孝不必为亮忧心。”

“本地豪族、南中蛮夷,还有刘璋之子刘阐……等玄德公折在荆州,孔明真觉得,等你赶回益州一切还来得及?”

“看来,奉孝不仅关心亮,还十分关心主公。奉孝放心,主公身体康健,无疾无病,必能收复荆州,大胜而归。”

“若是真的康健,玄德公现在又身在何处,怎不同孔明一起前来,与嘉叙叙旧情?孔明别是在诓嘉。”

“或是克偃,或是驻襄,或者在这不远处的樊城城外,又或者亮就是在诓奉孝。奉孝与主公相识比亮早许多年,相信不必问亮,奉孝也猜得到主公在哪。”

一番来回,诸葛亮慢慢摇着羽扇,眉眼含笑间未见有丝毫的波动,这淡定自若的模样真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俨然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滴水不漏的让人束手无策。按理说话既已说到此,寻常人都该知难而退。可郭嘉偏就能视他们二人身后剑拔弩张的将士为浮云,继续悠哉游哉的与诸葛亮讨价还价:

“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孔明给嘉个提示如何?”

“那这样,看在往日的情份,奉孝现在来亮阵中,亮这就带奉孝去见主公。”

“……”

话未说完,郭嘉忽然见诸葛亮脸色一变。下一瞬,疾风掠过,锋刃在距郭嘉不过三寸之处,被扇子将将挡住。

看到扇柄上被剑砍去的一块漆,郭嘉陡然没了面对诸葛亮时的和颜悦色。那眼中突然涌起的杀意,竟骇的胡修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顿觉羞愤异常。他连忙给传方使了个眼色,想着二人合力斩杀郭嘉。却未曾想那厢传方还未拔出剑,竟先从马上摔了下去。胡修大惊,忽觉自己胸中亦是疼痛难忍,口中血腥味越来越浓。未几,只见剑“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人也跟着栽下了马。

变故发生的突然,平息的更加突然。等士兵赶上来时,胡修与传方二人已七窍流血,没了生息。众人惊诧之中,唯独郭嘉一人,神色自若地拭去扇柄上不小心溅到的一滴血,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扇子收回了袖中。显然,除了伤到了扇子,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似乎,并不在诸葛亮的预料之中。

想到诸葛亮刚才那一瞬的失色,郭嘉眼底滑过一丝了然。他望着诸葛亮复杂的表请,好心的为他解释道:

“离开上个驿站时,嘉请他们二人喝了杯茶。”也就是说在二人做出背叛的举动之前,就已先被宣告了死期。

“……如果是你算错了呢?”

“那嘉会很遗憾。”

诸葛亮目光更暗了。他眉眼间仍旧含着笑意,只是已然失了温度。眼前之人,聪明狡黠,顾盼飞扬,十年的岁月没磨去人丝毫的神采。可同样未变的,还有自己与人之间的分歧。是是非非,王道霸道,这都不是几句状似亲切的寒暄就可掩盖的。相反,当寒暄与残忍之语都由同样温柔的,带着笑意的语调说出来时,强烈的对比犹如一柄斧子,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堑,容不得踏过一步。

出于莫名的默契,郭嘉与诸葛亮对望了许久,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半响过去,他们各自退回到己方的军阵中。本就是泾渭分明,各为其主,此时两军对峙,多说无益,必只能兵戈相交,造场杀戮。

山谷从幽静被厮杀填满也不过一瞬。真交上手,诸葛亮才明白,为何在兵力上处于劣势,郭嘉还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跟在郭嘉身后的那些骑兵,各个武艺高强,以一当十,寻常士兵完全不是其对手。不一会儿,山谷间就遍布蜀军的尸体,郭嘉这边的战损却寥寥无几。这么下去,想要突破包围,无非是时间问题。

可诸葛亮的杀阵,怎会这么简单。

变故来自身后。埋伏多时的敌军从队伍后方包抄而来,马蹄声烈,大地震颤,负责运粮的步卒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就已命丧黄泉。郭嘉本是为了安全退到了骑兵之后,现在反而变成了自投罗网。听着身后厮杀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郭嘉双眉紧蹙,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现在喊骑兵回援,他倒是可保安全,可后面这几十车的粮草又该怎么办?!

不过片刻犹豫,敌军已杀至身后。耳边闻疾风呼啸,郭嘉匆忙躲闪,却还是被银枪刺穿了衣摆。眼前这白马银枪,杀气腾腾的敌将可不是胡修传方之流,一举一动皆是杀招。要不是一名骑兵即时赶回代郭嘉挡了一下,郭嘉早要被那杆银枪刺个对穿。

“先生,快走!”

“可——”郭嘉又犹豫的回头看了眼,却没想到这么短的功夫,那几十车粮草除了前面的几车,一大多半都已落在敌军手里。木已成舟,纠结无益,郭嘉只得心一横,高声下令:“先进樊城!”

“粮草为重。”几乎同时,诸葛亮也下了命令。

舍弃掉沉重的运粮车,再加上敌军的注意力似乎也被粮草吸引,一群骑兵护着郭嘉,很快就从前方的包围撕出一个口子,快马加鞭冲出了山谷。赵云刚想带兵去追,诸葛亮却抬手止住了他。

“军师,单靠樊城外的防守,云担心拦不住他们。”

“无妨。”望着郭嘉远去的背影,诸葛亮微眯起眼,“他进了樊城,亮才放心。”

“云不明白。”

“若你是郭嘉,你觉得要解荆州的困局,最关键的是什么?”

赵云把枪背到身后,沉吟片刻,不确定道:“兵将亦或天时?”

“不对。”诸葛亮摇摇头,“官渡以少胜多,乌桓违逆天时,这二者虽有影响,但不足绊住郭嘉。对荆州而言,最重要的,是情报。”

若兵力少于敌方,尚可以鬼谋百出以奇制胜;若天时不顺,或许也可凭借人力使天时为己所用,独独在情报一事上,倘若送来的情报不足或者错误太多,决策者便连荆州真实的情况都摸不准,遑论运筹帷幄,救回荆州。

自打围住樊城,诸葛亮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彻底断绝城内外的书信往来。至于那些送往邺城的、宛城的军报,或是他命人九分真一分假仿写,或是有意泄露假的情报让曹军的探子听去。虽然改动都不大,但战场之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于禁与庞德未及交战,就已先败,亦是有这个原因。

“可郭嘉既来了樊城,是否说明,曹军已经发现了军报中的问题?”

“当然。”诸葛亮道,“想来,郭嘉在宛城看过那些军报后,更加怀疑是亮在其中筹谋,所以他才一定要亲自来樊城。身在局中,亲临战场,自然就不会再为情报掣肘。”

“那为何先生还要让他进樊城?”

“子龙,”诸葛亮微笑望向赵云,“你觉得,是蛰伏在暗处盲蛇危险,还是关在笼中的老鹰危险?断了郭嘉与外界的联系,主公与益州,才能得安。”

就在这时,诸葛亮与赵云忽听到身后一阵喧哗。他们转身去查看,发现士兵将运粮车围了一圈,正一个麻袋一个麻袋的打开检查。却没想到,除了几个麻袋中装的是粮食,剩余所有运梁车上运的,竟都是成袋成袋的沙子!

“想占他些便宜,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困难。”诸葛亮笑叹了口气。他倒没有多气恼,只是想到郭嘉方才对这些“粮草”依依不舍,最后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壮士断腕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无奈与……一丝不安。

“带上那几袋粮食,整军回营。”

樊城这盘棋,他和郭嘉,恐怕还要下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