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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二章

眼下第一件事,是要进长安,她们的主要任务,是把屈突通的家眷从长安带出来。

历朝历代的老传统,手握军权的重臣,家眷都是在长安,给他们风光体面的府邸,优渥的待遇,表面上说是皇恩浩荡,实质上是用家眷做人质,一旦有反叛嫌疑,家眷立刻就会被朝廷控制起来。

陈默越来越觉得史书是一会事,真相又是一会事,好比这一点来说,有人说是当时的大环境,对女性是相当轻视的,所以李秀宁能逃回乡下老家,而实际情况是,大环境对女性轻视是有的,但是李秀宁是窦皇后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家中唯一的的嫡女。

李渊对窦皇后感情极深,虽然这并没有妨碍他一个接一个的纳妾,但是登上皇帝宝座以后,他始终没有立后,而追封窦氏为皇后,可见他对窦皇后也算有份真情。

李秀宁自然是李渊在众多儿女中最为疼爱的一个,或者他大多数期望是寄托在儿子们上上的,承欢膝下的亲情以及对窦皇后的思念基本只放在了李秀宁身上。

李渊当时为太原留守,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长安城内家眷却基本都随他去了任地,因为窦皇后去世,窦皇后几个儿女都已翅羽丰满,所剩的所谓家眷,不过几房妾侍,留之也毫无意义,所以所留的唯有几个嫁了人的女儿,这些女儿里其中之一便是李秀宁。

显然李秀宁的重要性,隋朝廷和李渊是有共识的,所以李渊起兵时,他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李秀宁夫妻,还有大儿子李建成,余人却无暇相顾,以至于李秀宁两个姐姐连逃的机会都没有,隋朝廷之后也立刻缉捕李秀宁和柴绍,对李渊另外几个女儿并没有太重视,李渊官拜太原留守,李秀宁其实就是隋朝廷手中的人质。

这项潜规则中,李秀宁扮演着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虽然因为太多的随机因素不能说李渊就是刻意留下她让朝廷安心的,因为在李渊做留守前,还都摇摆不定,没有下决心造反,但是一旦起事,潜规则马上明朗化了。

从潜规则漩涡里脱身的李秀宁怎不知这点?所以开刀必要找最关键的点。

五十几个人确定了初步行动计划,陈默先带几个人潜进长安,先想办法见到屈夫人,穆清随后带其她人,乔装进城。

余下这些人,穆清扮作男人,又叫阚淑琴扮做婆子摸样,阚淑琴原本是□□,很会来事,年纪也大了,二十五六的年纪,在那时已是被打入人老珠黄的范围中了。

陈默带着两个姑娘,扮作别人家眷,早已混进城里去了,穆清带着余下的人,停在了城门口。城门口防守严密,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受到盘查。

她们到了门口也自然被拦住了,穆清赶忙上前打恭,守成的隋兵抬眼看着几辆马车上一个个全是女孩子们,多穿的布衣布裙,看样子都是乡下姑娘。隋兵道:“你们干什么的?”

穆清恭敬的答道:“回官爷,小的是屈将军府上的采办,府里缺几个使唤丫头,打算买几个回去。”那名隋兵疑惑的踱到一辆马车前,看着那些姑娘们说道:”这么多人?你们府上要的了这么些丫头?”

穆清急忙说道:“是,是要不了几个,不过夫人说了,叫小的多带几个回去,要亲捡几个看得上眼的,所以小的多买了几个,余下的恐怕还的另外打发了。”

那名隋兵还是疑惑,左看右看,看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长得都还不差,听说是屈府要的人,倒也不敢戏弄,不过嘴上还是油腔滑调说道:“这一个比一个俊,难不成是给小公子备着的?”

阚淑琴急忙挥着手绢贴过来,说道:“官爷,老夫人要这些丫头做什么,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一块银子塞进这人的手里:“官爷有没有看上的?要是有,老夫人挑剩下了,我给官爷送过来。”

而此时,陈默早已经潜进了屈府,屈夫人正在房中歇息,陈默一进屈府就被这里复杂的花园建筑绕晕了,古代人高门贵族的府邸其考究是很让人大开眼界的,陈默只好靠自己良好的方向感往府中中心方向找去,总算没有找错。

她隔着窗眼向房中看去,就见一个老太太躺在床上小憩,于是轻轻挥了挥手,柳殊和于婉华悄然闪至门前,敲了敲门。房内一个丫鬟闻声,看看正睡觉的老夫人,轻手轻脚出来打开了房门,一边开门一边悄声道:“什么事啊?老夫人正睡呢。”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外面的人堵了嘴巴,悄无声息的拖了出去。陈默推开了窗户,轻捷的跃了进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喊醒了床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睁眼,一眼看到一个陌生面孔,自然大吃一惊,但是还没说话,陈默已经堵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会伤你,老夫人可识字?”

屈夫人其实还不到五十,不过古代人老得快,看着倒有五十多了。屈夫人紧张的微微点头,陈默道:“你先看封信,看完了我松开你,你在说话。”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正是陈默去救李秀宁时抢来的那封信,屈夫人看着眼前那封信,一行行细看下来,最后目光落在落款上,落款非常潦草,字迹难认。

陈默道:“夫人看得出这是谁的名字么?”

她发现屈夫人看到落款的时候,人放松了,必然是因为心里对陈默的敌意和恐惧淡了,此时微微点头。陈默松了手,屈夫人道:“这不是杨诺这东西的手信嘛?”

陈默也松口气,有门。

她急忙点头,屈夫人又道:“为何给我看?”

陈默道:“我是娘子军的人,娘子军夫人可听说了?”屈夫人马上错愕道:“难道是老爷出事了?”陈默急忙说道:“屈帅安好,不过夫人想是知道,杨广委任了杨诺做监军的事吧?杨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一来,屈帅能不能安好,可说不好了。”

屈夫人此时已经冷静多了,到底上年纪的人了,脑子比年轻人冷静多了,陈默说道:“我是李娘子派来的,不为别的,就是来接夫人和其他家眷离开长安,我直接说吧,李娘子有心离间,希望屈帅能投向李家,但是屈帅家眷都在长安,屈帅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接你们离开,屈帅就无后顾之忧,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何去何从。”

屈夫人眉头再次皱起,不过不等她说话,陈默已经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接你们出去,绝不是为了拿夫人等人为质,屈帅若是不肯投李家,李娘子也决不会为难夫人,等你们一离开长安,我马上知会屈将军,李娘子仁怀安天下,言出必行,夫人不如好好想想。”

穆青一行人,还在城门口等着,守城的官兵定要弄清楚穆青到底是不是屈府的人,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对闲杂人盘查的相当紧,使了人先去问清楚到底屈府有没有穆清这个人。

许久后,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公子带着几个下人走来,远远便说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每次屈府采办出去一会都要来来去去盘查,是不是成心的?”

守城兵士一看,立刻一脸赔笑:“屈公子怎么亲来了?”

这个华服少年原来是屈突通的小儿子,穆清松了口气,陈默看来已经搞定了内部矛盾。

几日后,武功中,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背宝剑,看似是江湖人,却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乍看下像是女子假扮的,但是看她说话举止落落大方,一听声音清脆中略有嘶哑,像是正处在变声期的半大小子,长得清秀倒也不奇了。

她走进了一家客店,叫了饭菜,随手便把背上的剑解下来放在桌边,一个商人模样的经过她身边,看到那把剑时,眼前不禁一亮,随即在陈默身边坐下,说道:“这位公子打哪儿来?”

这位小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陈默。陈默闻言说道:“有你什么事?”那商人急忙说道:“没事没事,只是看着把剑,乃是罕有之物,公子能有此剑,想来不是一般人物。”

陈默笑道:“剑是好剑,可惜落在我手里实在是糟蹋了,我正想把这剑卖了换了几顿饭钱。”那人闻言眼睛一亮,说道:“价值几何?”

陈默道:“此剑非寻常之物,价钱倒是其次,只是必要找个配得上的人物才行。”那商人听如此说,颇是遗憾,便说道:“这剑确实要找个配得上的人物才是,不过只怕级配得上这剑,又出得起钱的人不多,公子不若试试剑,给我等开开眼?”

此时旁边又有人也看到了这把剑,看着眼热,闻言也怂恿道:“就是,拿出来看看,给大家开开眼嘛。”,陈默略显为难道:“这剑是好剑,可是也不好随便拿来试吗。”

旁边的人说道:“小公子你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就算买不起,看看也过个眼瘾。”

陈默想了想,于是道:“好,你们想看,先掏几个钱来。”众人一愣,没想到看看也要钱,陈默却望着他们的神情笑道:“就掏几个铜钱给你们看看这把剑的厉害,难不成光想看,几个铜钱拿不出?”

众人恍然,已经有人摸了几个铜钱出来,陈默接在手里,摞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随即手腕一动,只听的呛啷一声响,众人只觉得眼前精光四射,寒意入骨,桌上的一摞铜钱齐齐分做两半,众人看的连连惊叹,陈默又拔下自己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上,鼓气一吹,头发断做两截.她拿了剑说道:“看到没有,这就叫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且不说围观的人看得眼热,又听陈默说道:“自古宝剑配英雄,可惜我这个落魄子,混到今日地步,连口饭也难混,连这家传宝物也要拿来换饭钱,哎……实在不舍,所以必要找个盖世英雄才肯出手。”

众人大约自问都算不上英雄,都陪着她唏嘘起来。

不过陈默在武功待了不到三天,就有人来找他们,说是传元帅之令,要陈默带了宝剑前去见他。

陈默便带着剑跟着传令兵来到了屈突通的府中等他,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屈突通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默即刻站起来,低头一拜,屈突通目光犀利,立刻认出了陈默,当即道:“竟然是你?”

陈默已从怀中取出一样事物,双手奉上,说道:“见面礼,请屈帅笑纳。”屈突通一看,大惊失色,陈默给她的,竟是屈夫人给他亲手绣制的腰带一条,这样的腰带不过两三条,他不会时常佩戴,一直是屈夫人收着,但他自然认得出这腰带。

陈默看屈突通收了腰带陈默不语,转眸看向屈突通的随从,屈突通摆摆手,屏退下人,说道:“此来何意?”陈默道:“请屈帅看看这封信。”

陈默又把那封信拿来出来,递给屈突通,屈突通看时,却是李秀宁被擒后,杨诺串通别人,要他诱逼李秀宁反咬屈突通谋反。陈默道:“我们主帅是屈帅所擒,但她佩服屈帅忠肝义胆,自始至终死咬牙不曾松口,更不愿屈从小人之手,屈帅英雄盖世,竟然屈从这些小人之下,实在唏嘘。”

屈突通却看着那封信,缓缓将那信揉作一团,说道:“这些话,谁教你的?”

陈默愣了一下,看看屈突通深沉的眼神,想自己玩心眼恐怕是玩不过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只好实话实说:“是我家主帅教我的。”

屈突通冷冷一笑,慢吞吞踱到桌边坐下,说道:“她还教你什么了?”

陈默想了想,说道:“她还教我说,做人要实诚,对聪明人要实诚,因为你骗不了聪明人,还不如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对笨蛋呢,更要实诚,因为你不说的直接明白,笨蛋更本闹不懂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屈突通这会是真笑了起来,而不是冷笑了,说道:“好一个李娘子,依你看,老夫算那边的?”陈默说道:“自然是聪明人了,我知道人老都成精了,我爷爷就精的不得了,我在他眼前就没半点隐私。”

屈突通一挑眉:“隐私?”

陈默反应过来,急忙道:“哦,就是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所以我知道我有几根花花花肠子,你一眼就看得出来,我跟你玩心眼,那是自取其辱,你老婆孩子你不用担心,他们还好好的在长安,你也该明白我们主帅的意思了,无非是离间计,想让你投向李家,如果这样呢,你的家眷就是个大麻烦,所以主帅派了人去保护他们,只要你一点头,我们马上把他们接出长安,现在要接出来的话,难免打草惊蛇,反而给你惹麻烦是不是?”

屈突通道:“老夫要是不点头呢?”

陈默道:“没事,强扭的瓜不甜,大不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屈突通再次挑眉,陈默这般说话实在让他觉得这人轻浮的很,可是陈默的能力她也不是不知道,倒也不真是轻浮跳脱的人,就是这样说话听着不顺耳,于是说道:“你不担心死在这里?”

陈默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也看到那封信了,且不说杨广这皇帝当的乱七八糟,朝中跟是小人当道,你不给自己留后路,也得给家里人留条后路是不是?”

屈突通叹道:“这李娘子倒是想得周到,你在她军中是何职?”

陈默闻言,颇为得意,道:“军师,我负责出主意,她负责拿主意,她相当有悟性的,不管什么东西,一教就会,马上就能投入实战灵活运用,为人又谦虚谨慎,相当有气量,更是磊落,有今日之势绝非运气……”

屈突通皱眉道:“这些也是她教你的?”

“呃……”陈默不好意思起来,说道:“不是,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话。”

屈突通微微一叹,说道:“看来大隋当真是气数尽了,娘子军中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都能有如此胆气,如此能说会道,看我大隋,却到处一片暮气沉沉,哎………”

陈默急忙说道:“屈帅可有话带给我家主帅?”

屈突通道:“待老夫亲见见她再做决定,必要她独身来见我。”

陈默立刻叫于婉华把这个消息传给李秀宁,她自己还留在隋营中甘为人质,在穆清她们还没把屈突通的家眷带出来之前,她留在这里,屈突通才能安心,才能相信李秀宁真不是他的家眷做人质。

试想这般诚意,便是三顾茅庐的刘备也相形见拙了。

数日后,屈家一家家眷连夜离开长安,在女兵的护送下,安然到了武功乡间一处山路上,远处一支百人小队在夜色的遮掩下已经等了许久了,穆清一声唿哨,虎妞在黑暗中窜了出去,跑进了那些人之间,在人群中一番找寻,终于发现了一起来的陈默,立时扑倒陈默腿上,在黑夜中欢快的吠叫叫起来。

穆清松口气,吹燃了火折子举起来,在黑暗中晃动,一辆马车出现在黑暗中,一群姑娘们警惕的盯着周围,和隋兵小队交头了。这些人正是屈突通派来的心腹亲信,来接家人。

带队的队长一眼看到护送家眷的全是些姑娘,不禁吃惊,说道:“怎全是女的?”陈默笑道:“不是女的,还接不出屈帅的家眷来。”带队的一边疑惑,一边接了马车欲走,又回头道:“若此时我把你们统统抓回去,你们可跑不了。”

陈默挑眉道:“你想试试我们这些姑娘的能耐?”

陈默轻轻一个眼神,那群姑娘们立刻散开,迅速而有序的排开队形,持弓而立,马车里屈夫人疑惑道:“有什么事么?”带队的那人跃跃一试,听到问话,只好说道:“他日再试不迟,走。”

陈默也道:“走吧。”

眼看天色见亮,这些人连夜赶路,都有些疲惫,快到中午时,也都有累又饿,穆清看大家都有些蔫,便说道:“快到我们来时落脚的村子了,不如这会还到那里吧,正好马也该喝水了。”

陈默点点头,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穆清一拍虎妞,把它使了出去,叫她先去探情况,虎妞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侦查哨兵。虎妞眨眼间就跑的不见了,她们无精打采的走了一阵,忽然听到虎妞的叫声远处传来,穆清听着虎妞焦躁的叫声,脸色变了,说道:“前面有敌人,大家小心点。”

虎妞的叫声正是从那个村子里传来的,穆清腿脚快,已经先去看情况了,不多时回来,苍白着一张脸,说道:“别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赶回去吧。”

陈默奇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穆清连唇色都惨淡了许多,说道:“没法看,我们绕路。”

陈默疑惑了,看了看她,绕过她向前走去,才转过一个弯子,眼前赫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被一柄长矛刺穿胸口钉在了旁边的土墙上,脚下地上满是鲜血,强烈的视觉冲击使得陈默的心一下抽住了,她愕然向周围看去,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又一次被震撼了,尸体,鲜血,杂乱的血脚印。

周围一片安静,安静的可怕

这样血腥的场面便是看电视,电影也很少看到,现在的她照说不该这么脆弱,她以为她已经见识过战争的惨烈了,可她依然被震撼了,一颗心抽搐着,难以呼吸。

小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是老弱病残,而现在这些人无一幸免,有那么几个壮年男子,手中握着锄头,镰刀,大约是想要反抗,死状最惨,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伤,身下的鲜血一汪一汪的淹去了一半身子。

还有年轻的妇女,她们或是在院子里,或是在屋子里的床上,□□着身体,很多人身上布满了暴虐的印痕,下身血肉模糊.当陈默看到一个肚子明显突起的血肉模糊的年轻女子的尸体时,她的承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强烈的血腥味让她头晕眼花,胃部剧烈的抽搐起来,她脚下一个踉跄,急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土墙,吐出一口黄色的胃液。

眼前的情景比那天在临汾看到的景象还残酷,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来的时候还那么鲜活的生命,现在却鲜血淋漓的淹在血泊里,她怎么能够接受

她身后的姑娘们没一个说话,都苍白着脸,止不住蹲在地上呕吐起来,眼前的景象已不是恐惧能形容了。

这些人里,只有柳殊还站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有些发红,透着一股残忍,片刻后,她忽然转身上马,扬鞭向路上飞奔而去。

穆清叫了一声:“柳殊,你去做什么?”

“杀人!”传来柳殊的声音,陈默也翻身上马,扬声道:“跟上她!血还没凝结,那些行凶的人应该还没有走太远,而且这里只留下脚印,看得出他们没有马!”

看地上留下来的脚印,像是官靴留下的印子,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人的样子,出了村子,往西而去,往西去是北营,这些人并不是屈突通的人。

所有人齐齐上马,扬鞭追上了柳殊,穆清声说道:“我知道出了村子向西走个大概不到三十里地,有个土地庙,离土地庙不远有一处泉水,那些人必定在那里休息,我们要是快马加鞭,必定能赶到他们前面,埋伏在那里。”

那些行凶者是要回驻地的话,必定会路过穆清口中的土地庙,陈默带着其余九人快马加鞭的赶向那里,在追出大概十几里地后,他们赶上了那群行凶者,果然是隋兵,一共一百六十几人,他们身上带着抢劫来的看的上眼的能值些钱的的东西,有些人手腕上还带着从女人身上摘下来的镯子。

陈默她们都是便装,又是一群女人,一行人骑马经过他们时,他们只在那里轻挑的看着这些女人,对着她们的背影打着口哨,若是她们没马,这些家伙肯定会堵着她们不让走。

看他们轻挑的笑容,他们大概想不到陈默一行人为何而来。

陈默知道这这个临时决定有些冒险,但是人总是有冲动任性的时候,尤其时看到了那种场面后,还能冷静的话,这个人大约也是冷漠到了及至。

苏六口中的土地庙就在大路边上,土地庙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汪泉水,周围零散长着几棵树,陈默吩咐将马匹赶到远处,训练有素的战马不用栓住着也不怕跑丢。

然后一群人各自做了分派。一部分人藏在土地庙中,穆清带十个人藏在路上,把逃跑的路封了。陈默自己带着余的人隐身在里泉水边的大树上.那些隋兵拖拖沓沓的来到这里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们分散在土地庙内外的地方休息,带队的队长支出几个人去外面取水,等了许久却不见回来,他又支出去一个人,那人出去依旧不见回来.队长开始感觉不对起来,他又叫出三人去看。

那三个人也心存了戒备,到了泉边,一眼看到前面来的人横七竖八死在了地上,立时大叫起来,只是声音才出口,黑暗中一片箭雨射来,那些人立刻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土地庙中也传来了惨烈的叫声,陈默在黑暗中打了一声口哨,埋伏在树上的姑娘们,不停地放箭,从窗口和门中向里面不停的放箭,隋兵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乱了手脚,一开始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听的耳边惨叫连连,只顾着逃出这里,大部分人在层层叠叠的死在门口和窗口。

不过不多时,余下的人终于发现袭击他们的居然是一群女人,而且人数比他们少的多,终于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开始反击。

陈默抢了一杆长矛,起脚又踢飞了一人,那人身在空中,口中已涌出鲜血毕命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到了许多尸体,那些女孩子们也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了,都杀红了眼,没有一个在有半点优柔。

柳殊下手最狠,她舍弃了弓箭不用,手握着腰刀跟那些隋兵近身血斗,陈默以前根本没看出来柳殊居然这么狠,杀人时眼神有些兴奋,透着嗜血的光芒。

柳殊的过往,只有陈默知道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之前的残酷,只有柳殊自己知道。战争中的牺牲品太多了,不止是那些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她们也在这残酷中逐渐变得阴暗而歇斯底里。

大部分人隋兵死在了箭雨中,余下那些隋兵心中开始发慌,想要逃跑,却被穆清带着人一个个斩在了刀下。血的祭礼中,这些姑娘们又上了一堂最生动的人生课程。

沾满了血的刽子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了,又一群人的手上染满了鲜血,战争就是不停的杀戮,不停的牺牲。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人,陈默身边逐渐安静了下来,她抬眸看去,所有的女孩子们都浑身浴血的站在那里,鲜血掩去了她们的柔媚,洗掉了她们的温柔。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们身上,映着鲜血分外触目,因为这个意外,她们已经不能当天赶回鄂县了,陈默叹道:“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明日在赶路。”

土地庙中升起了篝火,清出了庙里的尸体,陈默坐在火边低头沉思,身边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女孩子们平时的叽叽喳喳的欢快,也被鲜血侵染的沉重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陈默成长了很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果决,也越来越看清了战争的残酷,乱世之中,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一粒微尘,风一吹就散了。

夜风中,一缕幽幽的箫声却传进所有人的耳中,陈默诧异的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箫声中,陈默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们却都掩了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说道:“怎么会事?这声音太刺耳了?”陈默心念一动,起身抱拳道:“请问何方高人?可否手下留情,她们不曾练过内功,受不起高人的手段。”

一个长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土地庙的门口,浑厚的男中音说道:“哈哈,我只是试探试探你而已,我看刚刚你对她们发号施令,用的可是特种兵的手语?”

陈默大吃一惊,凝神看去,只见来者是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黑髯飘飘,身着青衫,颇有些仙风道骨,也不过就说话间,她眨眼间已到了陈默面前,背负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默。

陈默张口结舌,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自来熟的说道:“我叫东方涵,敢问姑娘贵姓芳名?”陈默还在惊诧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穆清跳了起来,惊叫道:“东方涵,活着的东方涵?是真的?”

东方涵微微一挑眉,说道:“难道你听说东方涵什么时候死了?“穆清尴尬起来,说道:“不是不是,实在是太吃惊了,老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陈默还在震惊中,反应过来,诺诺说道:“免贵姓陈,单名一个默字。”东方涵看了看她说道:“难道你竟没听说过我?”他看着陈默,脸上竟有几分丧气,似乎被打击坏了。

陈默无辜的“啊”了一声,随即说道:“小女子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没混清除呢。”

东方涵叹道:“那就难怪了,来多久了?”陈默掐指一算,说道:“一年多了吧。”

东方涵望着火堆说道:“多少年来的?”陈默在那里张嘴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你呢?”

东方涵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道:“公元3897年。”

“啊!”陈默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张口结舌的看着东方涵,下巴早不知道掉哪去了。东方涵很是慈祥的笑了笑,伸手一推她的下巴,让她闭上嘴巴,说道:“不过看你教给她们的东西,大概是二十一世纪特种兵惯用的一些技能,对吧?”

陈默下巴又掉下来了,不过这次她自己个把下巴推回去,说道:“对,我从2010年来的。”

“他乡遇故知啊。”

“可是我们两差太远了吧?

“可是起码我能懂你。”

“哦,也是,哎呀你吓死我了,好离奇,太离奇了。”陈默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敢问高寿?”

东方涵一脸为难,想了想,说道:“我的已经累积了二百八十年的记忆了,你说我该多大?”

陈默挠头道:“好复杂,那你来时多少岁?”

“十六岁。”

“你比我小嘛!装什么前辈!男的女的?”

一群女孩子们错愕的看着陈默,陈默顾不上理会他们,说道:“这个皮囊不是你的对吧?我的可是我自己的,你怎么不挑个好点的皮囊,这副都老了,哎,你还没说你男的女的呢”

东方涵挑眉道:“比你小?我明明比你大很多,这副是我第三个皮囊了,你懂什么?我没性别。”

“啊?”陈默以为自己问的不够清楚,说道:“我说的是你离开3897年之前时的生理性别。”

东方涵道:“是啊,我没有性别,这漫长的时间中,人类一直在不停的进化,到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已经没有性别区分了,已经进化为无性繁殖了。”

陈默继续错愕着,所有的人都在错愕这,那些姑娘们没一个能听懂她们到底在说什么。陈默错愕中,愣愣说道:“无性。。。怎么个繁殖法?”

东方涵笑了笑,忽然一摊手,对陈默说道:“你感觉到了么?”陈默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的确感觉到了,清晰的感觉到了,她进入了东方涵的精神世界中,她觉得自己的心非常非常的贴近着东方涵,漂浮着,在温暖的海洋中徜徉一般。

随即陈默又回到了现实中,东方涵笑道:“这就是我们互相亲密,彼此接近的方式,相当于原始人类之间发生的做#爱方式。”

“啊?”陈默跳了起来,怒道:“你居然一来就侵犯我!”

东方涵淡淡笑道:“这是你容许了的,如果没有你容许,我无法把你拉进来。”

陈默真不知道说什么,怒道:“我什么时候容许了?”

东方涵笑了起来,说道:“好吧,我道歉,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对你太仰慕了。”陈默一张脸似乎被人狠狠压扁了一样难看起来,说道:“你?仰慕我?”

东方涵点头道:“人类一直在不停的进化,到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已经初步进化出了精神力,你是哪个第一个开发出精神力的人,因此而被载入了史册。”

陈默目瞪口呆,东方涵看着她的样子,好笑道:“我对你来说,就像你对于李秀宁。”

陈默继续目瞪口呆,东方涵又道:“她是你的钥匙,好好守护她吧。“陈默猛然醒悟,说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钥匙?我这样的还有别人嘛?”

东方涵说道:“有,在你的那个时代还有其他人,但是其他先进化一步了的原始人,他们的精神能力还很模糊,唯有你最清醒,意识最强,并且把这形成了一个系统的学科。”

陈默继续目瞪口呆中,东方涵轻轻一拂袖子,说道:“不能说了,我走了,留个祝福给你。”他说着在陈默的额上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随即身影一动,消失在黑夜中。

陈默看他消失,陡然反应过来:“喂,你等等,我还有话问你,你等着!”她也冲入了黑暗中,向东方涵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说道:“喂,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把秀宁带回去?还有,历史上的那个记载是怎么会事,还有…………”

沉沉的夜色中,哪还有东方涵道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