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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诛太子福林

盛京皇城外,熊初墨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这无星无月的黑夜里,简直是最佳的掩护!虽说后金皇城不惜灯火,但烛光所能照明的地方终究有限,通衢大道,毕竟还是漆黑一片。

火折子已经再三检查过了,但要想真的引燃后金皇城,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须知道,熊初墨的任务乃是挑起皇宫乱子,给周云舒张芜荻脱身制造机会。那么,就势必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放火,这起火的地方,不仅要是对于后金鞑子十分重要,更要有足够大的动静,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地方实在不多。

之前大家伙儿一起商议的时候其实已经有过分析,要达成目的,最佳的选择乃是后金的“火器司”。要说这火器司,其实并不被后金人十分看重。他们自诩是马背上征战无敌,虽然在大明军队的火器中吃过不少大亏,奈何思维成了定式,如之奈何?

这火器司还是范文程这位一力推行。范文程在后金的地位虽然并不是很高——终究是比不过那些后金贵族的,但他说话的分量却是不轻。这些年来殚心竭虑为后金谋划,他的意见,一般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属于后金的火器司终究还是成立了,就在皇宫毗邻的庄子里,专司生产火药之类的物什。因为皇太极的不重视,火器司虽然毗邻皇宫,却并没有重叠的守卫——这一点,下午的时候他们三个出去踩点儿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过了。

一身夜行衣的熊初墨,此时就是要先到火器司,一把火引燃所有火药,那时候自然会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足以吸引大部分守卫,皇宫的防御自然也就削弱了。这还不是结束,引燃火器司,熊初墨还要以最快的速度,乘着守卫们忙乱的时候,继续纵火,总之,不闹的天翻地覆,那是决计不肯罢休的。

书到此处,可能就有朋友们发问了:“张芜荻和周云舒既然能够不动声色的混进后金皇宫,那么自然也能够不动声色的悄悄出来,为什么还要熊初墨多此一举?”

这却是进去的时候安安静静,不搅风搅雨,那后金皇宫纵然是龙潭虎穴,难不成还能够到处都安排着先天后期甚至是宗师级的人物时时警戒?要真有这份能力,周云舒和张芜荻以及反抗后金的志士们也就不会费什么心思了,老老实实找个风水宝地等死得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实在是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自然可以轻易躲开耳目,但他们到后金皇宫乃是要做事的,怎么敢保证一定不会暴露自己?看看他们从潜入到现在,要不是应对巧妙,加上运气实在不差,是不是早就露了行藏?那时候非但不能刺杀谁,反倒是要面临无穷的皇宫高手围追堵截,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万万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言归正传。却说周云舒智力兼施,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举手之间就制伏了两名苍狼卫士。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眼睛四下里再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瞧见他的作为,当下弯身把这两名卫士倒地的身子匆匆提起,掩向假山石后。

藏好了尸身,周云舒像是没事儿人一般,拾级而上,登临了阁楼。

檀香袅袅,灯影幢幢。周云舒行到福林读书的房间外,见两个年轻的宫女守在门外,二话不说,屈指一弹,只听得“嗤嗤”两声极为细微的破空声,两个宫女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楚,就依靠门楹,昏迷过去。两盏宫灯因为主人的昏迷而失去了提着的力道,往地上坠落下去,下一刻,却见周云舒像是清风一袭,瞬息间来到门前,接住了两盏灯笼。

推门而入,读书的福临太子很是投入,像是不曾发现有人闯入了他的领地。直到周云舒站在他的面前,影子遮住了灯光,福林才像是恍然警觉,猝然抬起头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周云舒的这一身太监服饰。

“你是何人!孤正在读书,尔竟然不通报就进来了,你想干什么!”

话方出口,福林就察觉到了不对!不只是周云舒始终不曾躬身行礼,更在于那一张毫无敬意,反倒是有些戏谑的眼神:“不对,你不是宫里的人!翠翠和香香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说着,就要大声呼救,只是却发现似乎有一股气机压迫着他,低声说话还不觉得,一旦想要大声呼救,才一用力,胸口就闷的发慌,一个字都吐不出口,大惊之下,再加上一口气出不来,一张还称得上是俊俏的脸涨得通红发紫,眼泪珠子也滚了出来。

这却是周云舒自从踏入练气还神的宗师境界之后,慢慢琢磨出来的一个小小窍门。真气外放,压迫敌人胸口、咽喉,一旦要大声说话,胸膛势必会有微弱起伏,咽喉势必会有振动。然而身体组织的这种细微动作被人阻止了呢?就像一个人想要说话,结果却被人堵住了嘴一样。

至于说为什么低声说话就不受影响,这却是周云舒火候未到,在精细操作上还差了一点儿。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点了福林哑穴,甚至上来就干净利落的直接杀了福林,干净利落,何必这么麻烦?

这却是周云舒另有想法了。他想要混到皇太极身边,未必还能够像现在这样顺利,但要是有太子福林的手书什么的,要见皇太极那就容易多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击杀福林,然后转身就走的原因了。

至于说不封住哑穴,若是不断了福林求救的希望,对方未必就能够屈服自己。暴力胁迫,上来就以生命威胁,说不定福林翻到是要血性上头,抵死不从,那就费时间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展示自己的这种匪夷所思的神通,令其生出敬畏惶恐之意,然后机会会好拿捏得多了——实在不行,也还可以再选择逼迫嘛……好吧,其实这两种手段并无高下,只是周云舒想用这一招罢了。

当然了,周云舒琢磨这等伎俩然,自然不只是只能用在这等无聊至极的游戏上。试想一下,倘若他在进一步,控制入微,岂不是能够做到封闭人的听觉,甚至让人睁不开眼——这就是能够生生营造一种极为恐怖的梦魇了——当然了,此时的周云舒还差之甚远,但慢慢研究,总有一天能够做到。

怎么样,这像不像是传说中的“天舞宝轮”的“六感剥夺”?一旦成功,想想看,一个人六感被剥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只怕再坚强的人,也会忍不住为之崩溃吧?这种招数,用在逼供或者是折磨敌人,必然会有奇效!

周云舒哂然一笑:“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太子殿下。”

到底是承负着皇太极厚望的太子殿下,在短暂的慌乱狼狈之后,福林慢慢就恢复了冷静。他慢慢镇定下来,当心气静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这个发现,非但没能让他宽心,反倒是那种惶恐、畏惧更加放大了,只差以为面前的周云舒是长生天降临,所有的反抗意志消散一空。

“阁下是来杀我的么?”像是自嘲的道:“大内戒备森严,等闲人根本进不了后宫。你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到这里,一身本事肯定高明的很……换言之,孤似乎是逃不掉了?”许是周云舒的神秘手段,让福林心中完全丧失了希望,破罐子破摔,反倒是有了几分气度。

周云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要放过你也未尝不可,只是你须得答应我几件事情。”

“什么事情?莫非你是想要对我父皇不利?”福林先是显出了三分喜色,随后又自收敛,认真道:“若果是那样,你就不必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想了想,福林又道:“我也不信你会放过我……”

“莫非你不想做皇帝了?”没等福林把话说完,周云舒便微笑着打断了他:“我可以承诺,不杀你,甚至还会助你登临大宝——据我所知,你至少还有个手握重兵的长兄豪格,你觉得,时间久了,你真的有机会么?”

周云舒接着道:“你若是跟我合作,那就不一样了。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汉人……”说着,周云舒摘下了太监的顶戴帽子,露出了他的汉人发髻,还要继续说话,那福林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虽然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眼角却分明有了三分激动的样子。

没等周云舒把话说完,福临便打断了他:“诚如你所说,你是汉人,那又如何?这只证明了我们的立场天生敌对。”福临心中似乎已经有一团叫做野心的火焰开始燃烧。自从被册立为太子之后,长兄豪格就成了他最大的敌人!偏偏这个敌人手握大军,又能征善战,使得他这个“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谨小慎微,表现出近乎完美的贤能储君姿态。须知道,他这太子之位,乃是母亲大玉儿仗着父皇皇太极的万般崇信,再加上长兄豪格那时正好喝酒误事,触怒了父皇才取了个巧,捡了个便宜!

这几年虽然父皇似乎对他培养很是尽心,并没有废太子的打算,但福林心中的危机感,只要豪格一日不死,他就一直不安。当然了,有机会登临大宝,生米煮成熟饭,那也是极好的!也正因为如此,面对周云舒这个分明是敌人的不速之客的提议,他依旧心动了。

只是心动归心动,瞧着周云舒好像真的没有杀他的想法,福林却也不敢轻易答应。权利中浸泡出来的天性,使他始终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再说了,此时周云舒操生杀之权,他又岂敢轻易点头?

只是周云舒却并没有跟他绕来绕去的兴致,捏了个理由:“你只需要答应,登上大宝之后,十年不许南下牧马,如何?”

福林一下子就脑补出了周云舒的打算。从自己手中得到见皇太极的机会,行刺皇太极,然后扶持自己登基。因为掌握了自己合谋行刺父皇的证据,也就不怕自己抵赖……反正除了自己,哪一个王爷上位,都不会放松南侵……

福临忽然笑了,像是智珠在握一般:“我若是不答应呢?你们汉人的皇帝讲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们长生天的子民,爱新觉罗家族的勇士,岂能做出弑父的勾当……”

“所以你是想死了?”周云舒看出了福林的意动,只是这厮自以为吃定了自己,反倒是有了“坐地起价”的念头。周云舒时间并不宽裕,岂能陪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当下长剑突现,落在了福林脖子上:“太子殿下,我们也可以换人合作的。”

福林瞳孔一缩,原来是以为自己并无生还之理,所以才从容镇定。后来周云舒抛出诱饵,让福林看到了自己“生”的希望,原本的那份子“视死如归”的勇气也就为之消散。

就如同一个人,有时候万念俱灰,并不缺乏自尽的勇气。但若是一次没有死成,那么回过神来之后,就很难鼓起勇气再一次去迎接死亡了。此刻利刃在侧,福林也由不住打了个寒颤:“等一下!”

“太子殿下这是想通了?”周云舒冷笑着,常见不偏不倚,没有半分松动。

福临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要发誓,绝不一刀一剑加之我身,绝不杀我!”

周云舒失笑道:“这个好说。”果真依着福林的话。发誓道:“今我立誓,若福林今夜助我,则不加我之一刀一剑于其身;不施一拳一脚于其体!有违此誓,必遭天雷!”说着,掌中剑瞬间收了回来,藏在身上。

福林看了看,愣是没有发现周云舒把剑藏在何处!不过好歹周云舒已经发过誓了,福临心头一松。据他所知,汉人最重誓言,一旦发誓,必然不会违背。于是问道:“既然如此,需要孤做些什么?”福林面上配合得紧,暗地里却已经盘算着打发走周云舒后,算好时间,暴露周云舒——如此一石二鸟,岂不更好!

“请殿下写一封文书,另外,把皇太极的一些细节,尤其是护卫什么的说清楚。不要想着耍花招,如果你欺瞒于我,我自会供出你来。这一点,你最好心中有数!”

福临点点头,苦笑道:“孤省得。”照着周云舒的要求把事情做好,满怀期待的等着周云舒离去。

周云舒把福临写的文书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果真大步往门外走去。只是出了门后,在福林还来不及欢喜的时候,忽的抓起一盏宫灯,随即往后一抛,真气灌注之下,灯笼杆子直接贯穿了福林的咽喉!

“我可没有违背誓言,没有对你施加刀剑,也没有拳脚相加……莫要死不瞑目,你爹马上就要来陪你了!”

口中说了这么句话,周云舒掩上门,随后如同来时一般,大摇大摆出了太子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