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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守株待兔”欲降魔

西贺牛州毗邻西海,有一座仙岛。说是仙岛,其实也不尽然。那岛屿原本并没有人迹,后来一些在西贺牛州受不了妖魔欺凌,佛门搜刮……咳咳,这一条划去……的人族流亡海外的栖身之地,随着时日迁延,慢慢地也就形成了独立的文明。再然后,有练气士慢慢落户,逐渐有了“仙人”的说法,仙岛之名,也就不胫而走,慢慢传开了。

那岛上幅员辽阔,有数千里广袤土地,滋养一国百姓,自然容易得紧。只是天灾人祸,谁又能说得准?那岛国也不知得罪了谁,近些时日总是招惹一些妖魔窥伺。原本岛上的练气士还能一一打发了去,但随着出现的妖魔越来越厉害,岛上的练气士们,也就越发的力不从心了。

再然后,不知怎的,那妖魔越发肆无忌惮,打杀了数千凡人,连带着一尊土地也被那妖魔坏了神躯,也因此惊动了天庭。周云舒接取的任务,便是退去来犯妖魔,有那业力深重者,当斩杀之,以正天纲。

当然了,周云舒用脑子一想也知道,事情必然不会那么简单,不然的话,天庭也不会在有凡人被杀,地祗神躯被坏之后再行问责。这其中若说没有地头蛇的撩拨才怪了!事实上,虽然天庭监察四方,但终究不能将法网铺到每一寸天地。相应的,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在有人触犯天规之后就行出手……

就如这一次,本就是两方修行者的纷争,谈不上谁好谁坏,不外乎立场不一致罢了。天庭的立足点是做一个秩序的守护者,那么就也免不了站在公正的角度,至少,明面上要这样。也正因如此,许多时候往往束手束脚,并不能够予取予求,唯我独尊。

举个简单的例子,杀人者死,本是天经地义。那么杀人者是为了报仇呢?又或者冤冤相报,本就是源自祖上仇雠,一代代你杀我之前,我杀你,然后你的后人再来杀我……天道承负,并不是就某一件事情来说的。

同样的,对于一个人的善恶,也不可能时时检查,报应如影随形。不然的话,这个人做了好事马上又行恶事,反之亦然,又该如何?天庭反应的滞后性,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它存在,并且运转大道所具备的一种特质。善恶不是对于个人,而是对于天地。所以杀凡人不是罪,但修行人杀戮凡人,引发的可怕后果,才是罪孽根源……

同样的,天庭立足不需公证,但不意味着那些天庭众神就没有什么好恶倾向。要知道,天庭之上,泰半都是人族英杰,所以天生就偏向人族一些。不然的话,为什么天条里,有不允许施展神通杀戮凡人这样的“凡人保护法”,却没有针对其他弱小的有灵生物比如灵族的保护法?

要知道,灵族可是草木精英得了先天一气所化,天性亲和自然,有利于天道,造化于世界——可谓是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劳模典范。可即便如此,那也只有天道的那一份功德护持,伤害他们的只有天道承负施加报应,却很少有神明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就说的有些远了,难免有些将天庭拉入泥土中的嫌疑……罢了,言归正传。那所谓的土地神躯被坏,一半是妖魔的确猖獗,再加上那土地道行算不得高,但未尝就没有是因为那土地生前便是人族贤者,见妖魔屠戮凡人,有心要引天庭出手,来一个顺水推舟什么的。不然的话,有天罗地网加持,那妖魔若不比他高出一两个境界,如何能够伤的了他?要知道,土地虽然是天庭神职中最为低微的,但也至少在炼虚合道的准地仙境界啊……

这些细节就不要多捉摸了,细思恐极,就如同没有哪个聪明人,会认为妖魔如此猖獗,是因为有某一家教派在后面撑着腰,借这些妖魔之手,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重新把持这一方仙岛的信仰,亦或者岛上有某一样了不得的宝贝……谁知道呢,反正看破不说破,如是而已。

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周云舒架着云朵,瞬息万里,耗费了小半年的时间,可算是来到了这西海中的仙岛上面。那岛上虽然遭遇了妖魔袭扰,甚至于岛上的练气士们几乎全数陨落,但得益于那天罗地网的大阵护持,仙岛上却并没有焦土一片赤地千里的惨烈景象,整体上来说,除了西北角有些地方不是那么协调,基本上还称得上是青郁葱茏,松柏林立,奇花布锦,瑶草生香,诚然一片灵山福地。

只是,岛上的人族们,却大多神情郁郁,眼中有一种化不开的恐慌。毕竟,就在前几天,岛上的仙人战死,那妖魔就开始对凡人下手了。若不是各方土地山神保护,只怕大家伙儿已经沦陷在妖魔爪牙之下,生死不能自主了……

周云舒并没有显出身形,下去安抚一下这些同族,找了个好所在落脚,收敛行迹,等待着那妖魔找上门来。

周云舒落脚的地方,距离前几次妖魔攻伐的方位并不远,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念动即至,倒是无妨。他所选的地方是一处不高不矮的青山。那山上山林之中白鹿奔走,猿猴攀援,仙鹤长鸣,羽翼回翔,周边海浪拍岸,山顶云霞自生。遗憾的是,并没有麒麟走凤凰游苍龙舞,算是美中不足。

不过话说回来,若这岛上真有凤凰麒麟亦或者龙族,那妖魔等闲也不敢轻犯不是?再者说了,周云舒如今不过区区一介天仙,哪里有那能耐承受龙凤麒麟这等瑞兽栖身的仙山?不怕折了命数,断了福源么?君不见,那西游释厄传中的孙猴子,证就金仙,不也被那东海老龙王当傻子一样溜着?

唔,西游释厄传乃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而且未必会在这个世界发生,这个例子举得不好。不过,那纯阳真人说了,这小仙界的演化,映照着洪荒的历史,谁知道谁先谁后呢?谁敢保证,就一定没有那只猴子?

说的远了。周云舒在那山上落了脚,很快就发现了进了仙岛,那山上主峰之上还有一个湖泊。湖泊虽然方圆不过十余里,却是清澈见底。那湖中鱼虾往来,龟鳌伏蛰,竟是颇为齐全。边上更有一条清溪蜿蜒环绕。清流泻于山顶,沿途所经山壁也有水流自山隙之中泄出,最终注湖中。当真仙意盎然,比之周云舒最初落脚的小道观所在,可是要强得多了!

周云舒骨子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些喜爱风雅,索性就在湖旁搭了几座竹屋住下,沾染几分清雅之气。回头退了妖魔,到也不是不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一处别院道场……前提是,佛教遵守规矩,就是要驱逐自己,也该通北乡镇。不然的话,一个金仙一巴掌拍过来,自己逃是不逃?

周云舒就这么过了几天清闲日子,说不出的惬意悠然,似乎领受的天庭任务,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周云舒的神念,可是一直都在留意着西北方向,若是所料不差,妖魔来犯,目标多半还是这个方位。

果真,这一日,周云舒吞吐朝霞紫气,功行圆满,便忽然神念澄明,已经有所发现了。自西北而来,一朵红云明显不正常,仔细感应,那上面看似有多红云,实则红光冲天,遮掩着里面的那一道浓郁黑气。黑云漠漠,却又似乎隐隐有火蛟盘旋其中。

“来了!”周云舒心中凛然,所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他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位对手。更何况,从拿起想来看,对方分明也是一尊天仙级数的妖王,谁知道有什么诡异手段?

这里就要解说一下了。所谓的黑气,并不特指妖气魔气。要知道,每一种路子,修行出来的力量,法力上所呈现出来的颜色,都不会全然相同。举个例子,道门修行,力量多成青色,类于苍天,佛门修行,则是金色……可能是穷怕了吧,没有些黄金宝石,不能成为佛门圣地……吐槽一句,就当没看见吧。

再有就是以武入道的人,若是走气血的路子,则是血气冲天;倒是与那血海一脉有些类似,但一个阳刚大气,一个邪厉凶狠,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而那地府修行者,则多是青黑色,天庭神明,得多少带一些白金光泽……诸般法门,各不相同,但还真没有黑色的!若有,那也一定是业障太多所形成的一种外相,见到这个,基本上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斩妖除魔了,想要杀错,难度比证就大罗金仙还要大……

且不多说题外话,却说那妖魔架着红云,分明是走的火行之路,但偏偏从海上而来,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人肯信?周云舒对于佛门并无特殊的看法,他知道不论哪个教派,善恶都有。比如上一个世界,就有不堪的北少林,同样有热血的南少林,以及那位为国竭尽所能,四处奔走的可敬前辈智行和尚……这个世界的佛门,想来也差不多,有真正慈悲的僧人,当然也少不了驱使妖魔做那鬼蜮勾当的和尚……只是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周云舒眼下要做的,还是先应付了这一只妖魔才是!

说来万语千言,那时不过转瞬。须臾之间,那妖魔已然来到了仙岛之上。观其卖相,却是个赤发的青年模样的道人,着一身大红道袍,背一口火红仙剑,至于其本体,确实瞧不出来,只能肯定,这厮绝非人族罢了。

这妖魔果真了得,周云舒明明有掩藏自身气机,虽然没有动用飞身托迹这类的天罡神通,但一般的人若非刻意搜寻,万难找到踪迹。但这位妖魔却是本领了得,第一时间,就把眼睛望向了周云舒所在的位置。下一刻,压根儿也不费什么话,这厮玄功吞吐,就有点点火光在他的指掌之间闪现。光华闪耀,却未曾透露半点气息,只在他手掌一尺之内流转,汹涌澎湃,只如滚滚长河,无穷无尽。

周云舒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危机,显然,这厮的手段满足以威胁到他的安全。当下冷哼一声,确实有恃无恐。这几日功夫也不是白呆的,周云舒擅长奇门法阵,早已经布置下了一门水元大阵,勾连西海无穷水元,威能十分可观,应付这厮,却也算不得难事。当下周云舒便站了起来,蓄势待发,却是安稳似泰山,寓动于静,静待彼来。3500

那妖魔口中一声冷笑,瞬间即至。但见得他抬手之间,五指张开,自然有磅礴妖力吞吐。刹那间无穷火力汇聚,半空中交织成一张火红灿然、宽有百丈的大网当头罩下。那大网之内,霓光四涌,明霞璀璨,却是要将周云舒一网成擒,用沛然火力,炼为飞灰。

只可惜这位妖魔终究不晓得周云舒的厉害,只当是一寻常天仙,这才一开始,就吃了轻敌的大亏!火网落下,周云舒像是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那妖魔本来因此而觉得隐隐不妙,再怎么睡或,一个天仙也不至于一点儿应对的动作都做不出来,甚至于他这火网都有数十个变化,应对对方可能的动作。只是对方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么反常,反倒是让人有些拿捏不准。

不过,眼看着火网罩下,马上就能把对方网络其中,就算对方有什么手段也不可能再有施展的空间,这妖魔的一颗心便又给放了回去。却说那妖魔心头大喜,暗骂一声:“银样镴枪头,险些吓了爷爷我一跳!”便要收网,却是忽然听见周云舒的一声轻笑,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这厮刹那间冷汗涔涔!

一道剑气,细如手指,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斩破一切的锋锐气机散发出来。就见得周云舒微微抬手,那剑气催发出去,纵横穿梭,片刻间,就要将周云舒罩起来的火网七零八落,不成形状。而那放出一道剑气的周云舒,则是像镜花水月一般破碎开来,而那妖王头顶,则是泰山压顶也似的沛然力道,推着锋锐无双的剑网当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