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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痛失好友

确实不妙。

因为。

这时,吱呀一声,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40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医生一边取着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本来还在凳子上坐着的希刚爸,看见了那个医生,“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哭还是笑,落在范云眼中的时候,是那么的尴尬,只见希刚爸迎着那个医生急道:“老王,怎么样?”

那个叫做老王的医生嘴唇动了动,同时腮帮子一阵颤抖,嘴角向左歪了歪,同时,似乎牙疼般在嘴里面含了一口冷气,“嗞……老李,孩子不好了……因为他确实伤得太严重了,失血过多,送过来的时候又有一点晚……唉!

……老李,我们尽力了,你们都进去看一看……看一看吧,一定要节哀啊!”

这短短的几句话。

此时。

落在老李家的人和范云的耳朵,绝不亚于晴天时“咔嚓”一声劈下来的一声霹雳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

瞬间。

把门外候着的这4个人击懵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好了?

什么叫进去看一看?

希刚妈第1个冲进了抢救室。

里面。

突然。

突然爆发出希刚妈如同受伤的母老虎般的嚎叫声:“儿子……你醒醒啊儿子,你快点醒醒啊,妈在家里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还给你留着的呢……

儿子,你不要再睡了,儿子,啊,老天爷……我的仔……”

紧随希刚妈其后。

希刚爸。

李阳。

范云。

范云望着那个满脸平静,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的战友,心里面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茫然。

他的一颗心,犹如被狂风吹起的一片轻轻的羽毛一样飘在半空之中,飘呀飘呀,找不到一个实处,半天也落不下来。

望着此时已经嚎啕大哭的老李家人,范云的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而且。

还是发生在自己最亲爱的战友身上。

望着希刚苍白的脸。

忽然之间,范云感觉到心里一阵悲痛,那种用刀扎、用针戳的痛,这种痛,让他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带着哭腔与颤音的喊叫声:“希刚……”

泪。

滚滚而落。

希刚妈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仔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就这样扔下妈妈走了……

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没享到什么福,仔啊仔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儿子!……”

旁边。

李阳早已哭得双眼红肿,两个肩膀都抽抽起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希刚爸也是同样老泪纵横。

负责抢救希刚的那个希刚爸管他叫做老王的大夫,此时,面无表情,垂首而立。

即使他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已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离别,但是当他看到希刚妈伏在希刚的身上嚎啕大哭,痛苦地浑身发抖的样子,也不免为之动容。

他将眼镜摘下来,一边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边对老泪纵横的希刚爸安慰道:“老李……你和弟妹一定要节哀呀……”

而。

范云。

他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痛。

真正的痛。

范云的泪水无法自抑,滚滚而落。

老王医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着对希刚爸道:“老李,刚刚在差不多昏迷的时候,曾跟我说过几句话,虽然不是那么的清楚,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希刚爸一把握住老王医生的手,声音嘶哑颤抖着问道:“什么话?他说什么了?”

老王双眉紧锁,声音沉重地道:“他说……请你们原谅他的不孝,请范什么云……照顾好李阳。

对了,那个叫范什么云的,是你们家李阳的男朋友吗?”

范什么云不重要。

重要的是,希刚还有没有说其它的话。

“还有呢?”希刚爸急道。

老王医生摇了摇头:“没有了,孩子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快不行了,他那个时候几乎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就这两句话,还是我趴在他的嘴边竖着耳朵听才听清楚的,虽然说我不敢100%的保证刚刚就是说的这两句话,但是我也可以八九不离十的向你保证,他确实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话了。”

老王和希刚爸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在了范云的耳朵里。

范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望着旁边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阳,心中莫名其妙的涌上一阵极其强烈的悲酸。

这种痛失好友的巨大悲伤,让他的耳朵和脑袋里面一阵阵嗡嗡乱响。

他半跪在希刚的床边,双手紧紧揪着雪白的床单。

上面。

溅有点点滴滴让人触目惊心的红。

那。

都是希刚的。

一时之间,整间病房全都陷入了最大的悲痛,就连空气似乎也已经凝滞。

医生老王将眼镜重新戴上,推了推镜脚,然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老李,孩子已经走了……你可要挺住啊,接下来,还要考虑孩子的后事怎么办呢?”

是啊。

要挺住啊。

希刚的爸爸妈妈要挺住。

李阳要挺住。

范云也要挺住。

范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挺住,又是怎样走出病房的。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深深的望了希刚那一眼时,发现自己这个最熟悉的战友脸上的表情似乎一如昨日,一如那时两个人同在军营时脸上的那种熟睡的表情。

范云忽然觉得。

希刚其实不就是睡着了吗?

是的。

他已经长眠。

范云原本一直都挺得笔直的脊梁,此时似乎也因为希刚的离去,而被彻底抽取了其中钙和铁,变得不足以支撑他这一米七五的身体,他的脚步甚至有点蹒跚,甚至,就在他迈下医院台阶的时候,居然一脚踩空,身子踉踉跄跄向前扑了出去。

“扑通!”

范云一下子摔倒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的双臂被坚硬的水泥擦出了血,他的两条腿也被瞬间磕伤,一股切入骨髓的痛,瞬间弥漫进他的每一个细胞。

可是。

此时。

这种痛,对于范云来说犹嫌不够。

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悲怆从他的心底瞬间升起,范云伏在地上,情不自禁高高扬起自己的右手,用力地朝着着坚硬的水泥地拍了下去。

“啪……啪啪啪啪……”

他的右手掌迅速红肿起来。

而范云这副歇斯底里,貌似癫狂的模样,全都落在旁边一位阿姨眼中。

那个满脸的风霜,一看就饱经世故的阿姨看着范云的眼神中满是同情,虽然她不知道在范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来这里的人,如范云般痛苦的大有人在,每一个痛苦的人们背后,必定有一段让人听起来掉泪心酸往事。

那个阿姨走到范云的面前,蹲下身子,温柔的语气中不乏慈爱:“弟弟,你怎么了?”

她的话。

让范云再也忍不住早已经憋了很久的悲伤。

范云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两手一撑地面,迅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后,朝着医院的大门之外飞奔而去。

那个阿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

情绪失控的范云顺着小城的大街小巷一路飞奔,头也不回地奔回了自己的宿舍。

路上。

霓虹闪烁。

天上。

繁星点点。

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这个20多岁的青年人是如何的一边挥洒着自己的泪水,如何痛哭流涕飞奔而去。

范云“呯”的一脚踢开了宿舍的门。

他向房间中抢了两步,然后对准自己的床铺一头扎了下去,将自己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床上,同时,将自己的一张脸深深的埋在枕头当中,那止不住的泪水,肆意流淌,瞬间就打湿了他的枕头。

范云呜咽着。

他的脑子里不停的转换着千般念头。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通晓过去,拥有被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样他就可以在希刚出事之前,第一时间冲到希刚的身边,与他并肩战斗,和坏人拼命。

可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当你很想对一个人说些什么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已经彻底离自己而去,而此时你才知道,原来,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范云知道。

别看平日里希刚和他不分彼此,打打闹闹,两个人什么出格的玩笑都可以开得出来,都可以说得出口,可是,希刚一直是有一个愿望的,那就是希望范云能够做他这一个双胞胎姐姐——李阳的男朋友,抑或老公。

范云冲动地觉得,如果此时希刚仍然活着,仍然笑眯眯地坐在他的面前,那么,他一定会拼命地朝希刚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当你的姐夫。”

范云痛哭着。

哭到最后,他居然感到胸腔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儿。

是心的位置。

是啊,范云的心在痛,他的心在滴血。

这种事情,无论落在谁的身上,想必他的心情都会悲痛万分。

范云亦然。

范云就那样将自己的身体摔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流到最后,流无可流了。

他的眼睛也已开始发痛。

他的喉咙也已经沙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最后,范云才缓缓的又从床上爬起来。

爬的。

那样艰难。

他从衣架上面扯下洗脸毛巾,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洗手间里。

范云双手扶着洗手台的台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镜子,镜子里的他,双眼红肿,雪白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神情憔悴。

范云将毛巾放下。

毛巾似乎并不愿敷衍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不管它。

范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再吸一口,以此抑住心中不断涌上的悲酸,他抽噎着,六神无主的在洗手间里东看看西看看,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良久……

最后。

范云才深深地埋下头去,打开水龙头,两手掬了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浇在脸上。

在寒冷的冬夜里。

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脸上,有一些甚至顺着他的面颊湿进了他的衣领里,他也浑然不觉。

一捧……

两捧……

这一捧又一捧的凉水浇在他的脸上,似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范云缓缓拾起毛巾,缓缓擦着脸上的水滴,最后,又缓缓走回了房中。

一切,都缓缓的……

范云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希刚就这样走了。

昔日那个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大男孩;那个一边喝自己碰杯喝着冰凉的啤酒,一边海阔天空乱侃大山的大男孩;那个浑身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大男孩;那个口口声声说愿意自己做他姐夫的大男孩;难道,真的走了?

难道。

他再也不回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人世间有这么多的亲人惦念着他?

这些亲人们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每一个人,有和他彼此互为难以割舍的牵挂。

难道。

他真的忍心吗?

范云觉得自己的心里特别难受,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特别想哭,他本不是一个爱哭之人,可是今日此时,却因为希刚的离去,让范云的泪流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次次的流下来。

直到。

流无可流。

希刚爸应如是。

希刚妈应如是。

李阳亦如是。

范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其实,他很想留在李家,看看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可是,范云却又知道,希刚走了,自己如果再在李家待下去的话,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呀!

原来他和那个家庭之间的联系,就是希刚啊。

也。

仅是希刚啊!

希刚!

希刚!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范云心中发出一阵阵呐喊声。

他不知道。

这一阵阵的呐喊声是否还能允许他像昔日那样安然入睡。

他却知道。

这一阵阵的呐喊声,是他为自己的战友这短暂的人生发出的阵阵不平。

这呐喊声。

必定让范云今夜难以安眠。

不只是今夜。

希刚这两个字,必定会成为他心绞痛的一个极其重要的诱因,让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痛。

痛彻心扉。

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