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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中医

第29章 老中医

张文-革把丁一拖到医院。

医院大厅里的灯亮着,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熙熙攘攘排队了,挂号的小窗口还关闭着.

显然,医生还没有上班。张文-革和丁一都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上班。

医院外面有很多人走来走去,有男人、有女人。他们的目光对过往的人扫来扫去,筛来筛去,然后突然盯准某一个人小跑着走近嘀嘀咕咕一些什么,好像是谈什么交易。

有些人就被这些人嘀咕一会后嘀咕走了。

有些人不为所动,继续往医院里走。那些人就追赶在后面。有些人甚至于伸手去拉前面走的人的衣。前面走的人有些大喝一声,有些反手打掉拉衣的手。

张文-革拖着丁一一出现,就被一个女人盯上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一个好人的样子。

好人还有样子吗?这个丁一不知道。

反正人都不会在脸上写字:我是好人,我是坏人。

只有电视里看见武松杀了潘金莲,被官府抓走后,脸上烫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应该是坏人的标志。

现在的好人坏人都分不出来。

有的人看起来像好人,其实是坏人。

有的人看起来像坏人,其实是好人。

女人问张文-革:“他什么病?”

张文-革没有回答。

丁一看出女人很关心的样子,就说:“恐怕是骨头断了。”

女人立即更加关切的说:“造孽!腿怎么断了?是不小心跌倒了吧?”

丁一老实地说:“不是,是被人打的。”

女人就很吃惊而且很气愤地说:“谁呀,这么狠毒!”

赶紧又说:“不过我对你说一件事,你可别吓着了。我有一个 弟弟,像你这么大,也是跌断了腿。跌断了腿不要紧呀!接上后一两个月就好了。你猜怎么着?就是这医院的医生,居然将我弟弟的腿锯掉了!”

丁一吓得不轻:“有这么回事?”

女人赶紧发愿赌咒说:“骗你的不是人!是我亲弟弟!”

张文-革问丁一:“兄弟,你的腿不会被医生锯掉吧?”

丁一心惊肉跳起来,万一是被医生锯掉了腿,自己这一生就彻底毁了,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丁一小声说:“那怎么办?”

女人俯下身对丁一小声道:“就在出医院左边,有一家骨科专科诊所,医生是红军老中医,为过雪山爬草地的红军战士专门治病的。我带你们去。”

丁一有些犹豫:“真的吗?”

女人再一次发愿赌咒说:“骗你不是人!”

张文-革赶紧说:“磨磨蹭蹭什么?赶紧走啊!”

女人于是很热情地帮助张文-革推车。

出了医院的大坪,向左走了一百米,进入一条小巷。小巷的地面铺着青石板,高低不平,斗车在上面滚出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小巷在不远的前面拐了一个弯,又朝幽深里走,这样七弯八拐,终于走到一幢板壁屋前。

丁一觉得,这板壁屋的颜色和他老家的板壁屋的颜色差不多。不同的是,这板壁屋的门楣上挂着一幅红绸包边的牌匾,牌匾上写着:著名红军老军医。

女人示意张文-革到了,便和张文-革一起搀扶着丁一上了三级台阶。

走进诊所,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锦旗:妙手回春、再世华佗、医德高尚、救死扶伤、但愿世上人无病、哪怕架上药生尘,等等等等。

一个白胡子老人坐在堂上。

女人扶着丁一在白胡子老人对面坐好,说:“这就是红军老中医,你到他这里就放心了。”

红军老中医对女人挥了挥手,女人就走了。

老中医要丁一解开了衣服的扣子,他看到丁一的满身伤痕,咂咂嘴,摇了摇头。

丁一心慌了,问:“医生,这都是皮外伤,不要紧吧?”

老中医一吹胡子说:“谁说不要紧?皮肤感染就会出现破伤风,破伤风就会引起败血症,败血症最后就要死人!”

丁一吓得要死。

老中医转眼又和颜悦色起来,说:“幸亏来到我这里。”

丁一听老中医这么一说,心落了下来。但是他最担心的是他的腿会不会出现大问题,比喻被锯掉。

他对老中说:“我的腿骨头肯定断了,请您先治我的腿吧。”

老中医捏 了一下丁一的伤腿,如同一把尖刀割肉,丁一疼得刺心。

老中医说:“要马上接骨,你们带了多少钱?”

丁一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钱,其是根本没钱带。

丁一看张文-革。

张文-革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没钱。

老中医一屁-股坐在自己长期坐得包浆了的太师椅上,漠然起来,说:“没钱治什么病?开玩笑!”

丁一问:“大概要多少钱治疗?”

老中医悠然地摸着白胡子说:“大概两千块吧。”

两千块是一笔巨款,丁一吓了一跳:“我们没那么多钱。”

老中医说:“打电话给你家人,叫他们送钱来呀!”

丁一说:“我是山里人,我家里也没有电话。”

老中医对张文-革说:“你呢?”

张文-革说:“我师傅是樟城的大老板,他有钱,您应该认识吧?我给他打电话。”

老中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管他什么老板嫩板,有钱就好,没钱就不得了。我这里有电话,打吧。”就伸手按了一下桌上电话的免提。

张文-革还要拿听筒,老中医白了他一眼说:“直接按号码!”

这一次师傅居然一下就接听了。

“哪一个?”电话里传出来很大的声音。

“我。”张文-革嗫嚅着说。

“你是哪一个?”张文-革第一次给师傅打电话,伍万在电话里听不出声音是谁。

张文-革有些害怕了,鼓起勇气说:“我是……张文-革。”

师傅的话一下子严厉了起来,带了怒气:“一大早你打什么电话!你有病啊!”

张文-革说:“我没病,是丁一有病,丁一被人打了。”

“是不是又找人打架了?师傅我是来给你揩屁-股的吗!”电话一下就挂断了。

老中医鄙夷地笑了笑,哼了一声。

张文-革说:“我再打一次。”又赶紧拨号。

老中医讥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按了一下免提,电话连响了一通,接着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嘟了半天,师傅不接电话了。

张文-革脸上冒出了汗,不知道是急出来的的还是慌出来的,对老中医说:“要不这样,请您先给他治疗着,我去找我师父要钱。”

老中医大声喊道:“你小子捏根稻草,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招,你撒腿跑了还会再回来吗?你想把他丢在我这里不管是不是?请你马上把他弄走!”

丁一说:“师兄,我们走吧。”

张文-革把丁一抱起来,重新放在斗车里。

张文-革推起斗车,丁一问:“现在怎么办?”

张文-革说:“我把你推倒医院里去,你在那里坐着等我,我去找师傅。”

两人原路返回,狭窄的小巷里又响起了斗车叮叮咣咣的声音。

这时候医院大厅里的挂号小窗口已经打开了,窗口前排起的长队像一条条长龙。长龙艰难地蠕动着朝窗口移动。

张文-革将丁一抱到一张椅子上,将他的两腿平放好,然后说:“我去了。”

张文-革走到门口,丁一喊了一声:“师兄!”

张文-革回了一下头,拖着空斗车叮叮咣咣走了。

医院大厅里挤满了人,他们是病人,或者是病人的家属。

每一个人都关心着自己的病或者是亲人的病。

所以他们不可能关注到角落里的丁一。

即使丁一死在了那里,估计也没几个人看他一眼。

丁一感到无比的孤独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