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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魅杀玉离(4)

过完年,我和凡烈第二天便离开了破庙,大概又走了半个多月,我们终于到了承天第二大城市――风城。

在风城租了个小屋住下后,我将凡烈送到了学堂,自己上街找活干。

不得不承认,女人要在这个社会单独生活下去是很难的。我找了几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肯聘用我这个未婚女子。

全城只有百里商号的“伊人”店专招女性雇员,可要的全是三十岁以上,身家清白的已婚女子。想去当丫鬟,人家要我签卖身契。想签半辈子的吧,没人要。卖身葬父卖身葬母的小姑娘多的去了,谁肯要我这个合同工?

所以,虽然孟书能识文断字,也算一个知识女青年,但一时间竟然在风城找不到任何用武之地。

想来想去,我决定跑江湖卖狗皮膏药。奶娘留了几个治疗日常疾病还有治刀伤的药方子给我,去配上几副,慢慢卖,先解决我和凡烈目前的温饱问题。等攒点钱后就以凡烈的男丁的身份去申请一封官书,开一间固定的小店,到那时一切都就好了。

打定主意后,我便跟在几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手后面学了几天,拉着自己的货物上街了。

刚摆好地摊,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打起了退堂鼓。以前上街发过传单,可那个活简单,把东西往人家手里一送就行。这在古代卖药就麻烦许多了,按规矩,卖刀伤药的人要先耍一阵把式,就是进行各种形式的表演,然后再叫卖。

我没有别的表演技能,就只有孟书那一身大力气还值得说说。于是我选了举石锁这个节目,现在那个石锁无言地躺在我脚边,好像比烙铁还烫手,我就是下不了决心去举它。

周围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往这边看看,又冷漠地将头转了过去,走开了。要是司清在这里就好了,把他往这一放就是一个活招牌,哪用得着我来举石锁?

再这样下去这一天一个钱也赚不到,终于,我把心一横,袖子一撸,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上前一步,提气用力,很拉风地举起了面前的石锁。踏出第一步,以后的事情也不是太难,举起石锁后,胆怯迅速褪去,我自信满满地看着来往的众人。

果然,按规矩来就是省事,不一会儿我的摊子周围便站满了人。有的人在议论我的药,有的人在议论我的力气,更多的人都看着我笑笑哈哈地小声谈论着,大概是从未看到过女人举石锁。我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石锁开始叫卖起来:“各位大叔大爷大白白,看得起我的把式请再听我几句话。我这有一宝贝,叫“虎骨追风膏”,我这膏药无论你是腰疼、腿疼、闪腰、差气 您贴上我这膏药,我保您是三天下地,五天上街,六天比那驴都强,唉,瞧一瞧啦,看一看,还有这“大力调息丸”益气壮阳养血,您瞧我这力气……”

喊了半天,就是没有人买。我有点急了,难道是我做得不对吗?

有个穿得花里胡哨,头上抹着油,手里拿着把折扇的中年男人站在我摊子面前看了半天后,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小姑娘,再耍个把式吧。”

为了留住顾客,我赶紧又举起了石锁。

那人挥挥手:“切,大爷我不看举石锁,石锁都看腻了。”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碴子,我有些为难,虽然孟书练过剑练过拳,可套路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乱练,万一人家借此砸场子怎么办。

“文的您是老先生,武的您是老师傅,场里场外,一站一立,三老四少,是各位老大 ,今天在此献丑,好与不好,请多多的指教! 我要练好了,算我蒙着了,您听我说两句。练不好您老多担待。”凡烈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惊喜地一扭头,只见凡烈矫捷的身姿从人墙后一跃而入。英姿飒爽的落地,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他刚一出场就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凡烈调皮地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得冲他欣慰地笑了笑。

他得了许可,立马信心满满地挥剑表演起来。

我还不知道凡烈的剑术竟然如此精湛,一出手便剑气逼人,强大的气场将我压得说不出话来。剑光如漫天银光闪闪的繁星一般,仿佛要将太阳都覆盖住。他的身体自由地地穿梭在密集剑花里,像一条灵活的蛟龙。配上他自信的笑容,让我有一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拦住这个少年的感觉。我敢肯定,如果他努力的话,假以时日,绝对能有所大成。周围的人都像我一样,被他高超的剑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所以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舞剑的萧萧风声。

最后他潇洒地一挥剑,随着衣袂头发一起飘然着地。

“啪,啪,啪”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率先鼓起掌来,接着周围响起了其他人雷动般的掌声。

“好剑法,好,这把剑真好。”那人鼓了几下掌,掏出几枚铜钱,冲我晃了晃,扔到钱筐里,拿起一包药走了。

他这样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将钱扔到我们面前买药。

凡烈兴奋地拣着地上的钱,我忙着给人发药,这第一天的生意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终于到了能透气的时候,凡烈高兴地扭头问我:“姐姐,我的表现不错吧?”

我这才想起还没和他算账呢,于是我木着脸问:“凡烈,你不是上学堂了吗?”

凡烈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夫子把我赶出来了。”

我急了:“夫子为什么把你赶出来?”

“我没背好书,夫子就问我“努力”一词何解,我答得不对,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那夫子也太严了吧,学生答不对问题就得被赶出来?我问道:“你怎么答的?”

“我觉得我答得挺好的啊,我就答努力就像大便,奋斗了半天,往往只放出两个屁来。”

我差点没当场晕厥,恨铁不成钢啊,恨鸡不成凤凰,今天总算是体会到家长的感觉了。

凡烈还在那讨好地笑着:“姐姐啊,我都快两年没进过学堂了,根本学不进去。别的像我这么大的男人好多都已经成家了,姐姐你就别操心了。以后我帮姐姐卖药就好,放心,我不会让姐姐累着的。”

我气得牙根直痒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跟我向夫子赔不是去。”

“姐姐,算了吧,算了吧…..”凡烈哀求道。可哪能就这样算了,我不答话只是拖。

忽然一个人窜到前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小姑娘,你弟弟这是疼你呢。”

我扭头一看,是刚才带头买药的那个人,他身后还站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有的没扣衣服露着个大大的肚子,有的挽着袖子歪着脑袋,有的嘴里叼着一根木棍。

“你们,有事吗?”我不安地问。

“小姑娘,”那男人背着手,眯着眼,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你不知道到这一片跑场子要事先跟我打招呼吗?你坏了规矩啊。”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出,想必这些人是当地的地头蛇,忙陪着笑,将手里的铜板递过去:“大哥,我们姐弟出来贵地,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大哥海涵。这些是小意思,以后请大哥多多关照。”

“唉――”他拨开我的手,扯嘴笑道,“你们姐弟赚这点钱也不容易,大哥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你看,我不是没打扰你们卖药吗?”

我连忙点头:“是是是是,大哥您是好人。”

“不过,”他接着说,“大哥觉着,你们也是明事理之人对不,大哥能不能跟你们要点酬谢啊?”

我心一沉,难道是碰到了色狼。

凡烈一闪身,挡在了我面前,一脸戒备地看着那人。

那人笑着将头一摆:“瞧瞧你们姐弟样子,真把大哥当坏人了?大哥最讨厌欺负女人的人。我只是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又正好被你们拣了去,想讨回来而已。“

“什么东西?”凡烈冷冷地问,他已经有些动气了,毕竟当了两年山大王。

那人收住了笑:“小兄弟,那东西不就在你手上吗?我的剑。”

原来他是冲凡烈的剑来的。

我继续扯出笑:“大哥,这是我爹爹专门为我弟弟打造的剑,您一定是认错了。”

那人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指那剑,伸长了嘴唇慢慢地说:“我会弄错?那就是我的剑,我的剑就长那样。”

“噌――”的一声,凡烈拔出了一小段寒光闪闪的剑身,沉沉的喝道:“泼皮,滚!”

我生怕凡烈一气之下会真把他砍了,赶紧跑到中间:“大哥,对不起,我弟弟人小不懂事。”

泼皮没有看我,一伸手把我扒拉到一边,一步跨上前去,鼻子几乎贴到了凡烈脸上:“小子儿,你有种就砍砍试试。你要砍死我,这剑就还是你的,你要砍不死我,我们兄弟砍死你,剑归我,怎么样?”

这分明就是敲诈,旁边的几个大汉“哗啦”一下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街上的人在几秒钟之内就逃了个精光,那些商铺的老板赶紧上关上了店门,还有几个胆大的人偷偷地躲在门板后瞄着这边。

“凡烈,千万别中他的计,你可别砍啊。”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凡烈会忍不住和他们动起手来。这些人未必打得过我们,可人家打定了敲诈的主意。要是我们不动手,他们会抢走我们的剑。要是我们一动手,那些人一定会一拥而上。如果我们打得过,他们也会以我们先动手为由敲诈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告到官府去我们绝对倒霉。如果我们打不过,凡烈一定会发狠,万一下手没个轻重捅死个人就更糟了。

那泼皮有些不耐烦地一伸手,将凡烈推了一个踉跄,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倒是砍啊。”凡烈被推得后退了几步,眼睛血红血红的,都快喷出火来。

“凡烈,不要动手。”我更急了,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大哥,我们姐弟真的很穷,什么都没有啊,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你砍啊。”那泼皮更得意了,开始连续不断地推凡烈,嘴里叫嚷着,“你他娘的倒是砍啊,你他娘的那点花拳绣腿,只能练给娘们看看,能伤人吗?能伤人吗?……”

凡烈的手上迸出了一条条的青筋,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但我已经能感觉到他浓浓的杀意。

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我忙向前一冲,想跑过去把那泼皮扔出去,不想刚一动脚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一扭头,后面站着那个露着肚子的彪形大汉,他貌似憨厚地一笑:“小丫头,听说你力气很大,咱们比比?”

没有时间和他耗了,我往下一缩,一个闪步想摆脱他的控制。不料那个大汉也有几把刷子,看似笨拙的身体非常灵活。他一个快步上前,正好抓住了我的双手,如铁钳一般让我不能移动半分。我心一横,一发力,想干脆地先把他甩出去。这时他也开始发力,我发的力正对上他发的力,两力一撞,一时间竟然不相不下,两人对持了起来。

这个汉子的力气大得惊人,自从我用孟书的身体以来还从未遇上过这么强的对手。熬了没一会儿,我有些吃不消了,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截断了源头的溪水,再也不能后继。

那汉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力怯,突然增力,大喝一声:“起――”说着将手一掀。我只觉得猛然间身体轻飘飘飞上了天,在天上胡乱翻滚着,大地围着我飞速地转了好多圈,眼见就要摔得很惨。幸好孟书有点轻功,察觉到危险双腿本能地在天上蹬了几下,我这才稳住了重心,半跪着地。下地后一看,我居然被大汉扔飞了十多米、

“姐姐――”凡烈怒吼一声,手里寒光一闪,剑花一晃,剑刃在离泼皮头顶一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看到凡烈出剑我的心脏被吓了一哆嗦,后来他半途停下我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凡烈暂时还控制得住。

那泼皮到底有些露了怯,他向上瞄了一下剑刃,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我就知道,你你你的剑连我的皮都划不破,你你你跟谁学了这没种的剑术啊,我呸……”

听着泼皮的辱骂,凡烈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但剑还稳稳当当地停在泼皮头上。

“没出息――”忽然一道陌生的男声伴随着一抹蓝色的身影飞快地插了过来,在泼皮和凡烈的身边轻轻一停。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揪起了泼皮,猛地向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撞去。再接着那人手里寒光一闪,泼皮应景地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蓝色身影足尖一点,回到了场地中间,弹了弹自己肩膀上的灰尘,慢理丝条地问那个被一剑从右肩胛窝穿过,正钉在大树上不断惨叫的泼皮:“现在你告诉我,这剑能伤人否?”

我,两手空空的凡烈,还有周围的那几个泼皮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街上除了那泼皮的惨叫再无其他声音。

“一群只会欺负女人跟孩子的狗杂碎,还有谁想跟我较量一下?”那人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那些人都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没有人了就好。“说完这话,那人回过头来,对我嘲讽似的一笑:“孟书,孟凡烈,你们可真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