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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药童

陆平骑在马上,一阵的晃悠,山里少马,基本没骑过,主要是骑驴和牛,如此健壮的马,以前碰都没碰过,虽然也相当的平稳,但速度却太快了,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眼见得道旁的树木山石,一闪而过,陆平一阵的晕眩,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双腿夹紧,趴在马背之上,只听得耳畔生风,呜呜作响。

白衣青年一直在身后盯着陆平,似要看出一朵花儿来,双眉紧锁,眼眸中精光闪烁,瞳孔收缩之间,发出幽幽的蓝芒,不知在想着什么。

猛然,白衣青年右手探出,一把抓起陆平,腾空而起!

陆平不觉啊的一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道阴冷的气息瞬息间便窜遍全身,似乎连思维都被冻住了一般,头重脚轻,茫茫然如在云端,耳畔风声尖啸刺耳,除了寒冷,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冷,干冷,侵入骨髓般,无处躲藏,无处不在的冷,浑身都是木的,仿佛如雪塑般,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如齑粉般层层掉落!

外边那层半旧的棉袄,已经毫无温度,如窗纸般在风中瑟瑟抖动!

只余心底里的那一丝执念,不管要去往哪里,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事,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去,他的父母,哥哥妹妹,甚至整个村子都会遭受到一场灭顶之灾。

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离开过父母的孩子。

已经不知道飞了多远,飞了多久!

一缕光亮照了过来,苍白而刺目,迅速占领了全部世界,整个人如掉进一片白色世界,四周不见一物,甚至看不到自己到影子,连自己的身形也渐渐模糊不清,似乎都在融化进这光亮之中!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陆平好奇的想着,没有痛苦,没有欢乐,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在心里,就这么空荡荡的在虚无中游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

一缕青烟渐渐浮现出来,飘飘荡荡的萦绕在身旁,缭绕在臂弯,指间,似乎在游戏着,在和陆平捉着迷藏,已经早已厌烦了这种空荡荡白茫茫世界的陆平,顿时生出了一丝兴趣,一脸好奇的看着这缕青烟,寻找着他的踪迹,渐渐感到青烟越来越浓,愈来愈多,氤氲升腾,将他整个人都给包围起来。

他渐渐的感到了温暖,感到了舒适,浑身都舒畅无比,整个人如徜徉在温润的泉水中,晒着煦暖的阳光。鲜花在四周盛开,他甚至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了母亲的絮语,妹妹那欢快的笑声!

他不想起来,不想睁眼,想一直都沉醉在这种惬意的氛围里,他害怕一睁眼,这一切就会消失,重新掉进那茫茫的白光世界内。

但他必须的起来,必须的睁开眼,因为他要活下去!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父亲在临别前反复的叮嘱他: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头脑似乎清醒了些,但双眼犹如千钧般沉重,甚至感受不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只能静静的躺着,慢慢恢复着体力,想着下一步可能要发生的事。

“吴长老,怎么我总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气息存在,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是不是因为我的大哥,这段时间我的心神出现了恍惚,还是功法上出现了什么差池?”

“应该不会,正因为你的至阴体质,才能修行我们紫霄殿的这门独门秘术,那可是数百年都没人能够修行的至高秘术,你别忘了,修炼这种秘术的除了你外,还有殿主他老人家,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殿主他老人家早在数百年前就会发现,而不会事先不做告知!”

“可这小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凡人呀,不可具备那种气息的!”

“是呀,我也很是奇怪,也已用玲珑珠仔细的扫视过十多遍,内脏以至骨骼,甚至是神魂,都没有丝毫发现。不过,既然少主真能感受到那一丝气息,那就绝不应该放过,毕竟那东西对于殿主太过重要,也关系着我们紫霄殿今后的的运数,已经数十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时间也太久了!”

“可是,吴长老,这小子毫无灵根,应该感受不到那气息的存在,即使接触过,也不可能有丝毫的气息沾染!怎么会如此的诡异,会不会是大哥故意布下的迷阵,毕竟我这次出来,大哥是知道的!”

“还不至于,虽然大公子知道我们的方向,但行程我们也早已打乱了,且昨天我们还没想过会来虎头岭这个鸟不拉屎地方,大公子绝不可能提前在这里布下什么后手!”

“这个废物,白让本公子高兴了一回,不过这小子的根骨倒还不错,一般凡人在我的**丝下,只怕早就冻毙多时了,这个小子现在还能存下一口气,倒有点意思!”

“一个皮糙肉厚的凡人而已,能够捡条命,也算他的造化,算了,神刀门那边的事还要尽快处理,这个小子还是先别弄死了,扔给雷鹏,让他先看着,但愿上天能够垂怜我们少主,也许万中有一呢!平时就让他多接触一些药草的气息,看能不能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一个蝼蚁,还劳烦吴长老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小侄心中很是不忍,接下来您老还是好好的修息一下!将那几个修士的魂魄炼入我的玉盘内,还要劳烦您老多费心呢!”

“少主客气了,这都是老朽该做的,好了,我现在就交代下去!”

..........

这是一处山谷,四周山峦环抱,远处山上苍松翠柏挂雪披霜,一片冰寒世界,山脚下却是枝叶婆娑,滴翠摇红,一幅生机勃勃景象。一眼温泉从山腹中喷涌而出,绕过一个山坳积水成潭,汪凝碧绿,再沿着山势缓缓流淌下来,三环五绕,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热气蒸腾,一片缥缈氤氲,宛如仙境。

陆平静静的看了一阵,然后慢慢的站起,缓缓朝一个依山搭建的草屋走去!

已经大半年了,身体依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行走坐卧已全无影响,只是他知道这种木偶般的行动方式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从低矮的桌子上捡起一本书,回身坐了下来,那是一本微黄的不知被翻过多少遍的旧书,最后几页还有些残破,书倒是挺厚,详细记载着几百种常见的药材种类,习性,种植方式和药效。

路平的字是跟着父亲学的,那个曾经四处闯荡过的汉子深知识字的重要,家里仅存的十几本书都快被这兄妹几个给翻烂了,但每一次捧起来,仍觉得字字珠玑,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讲述着一个故事。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看书,然后对照着在园子里找出那些药材,了解他们的习性和种植方式。他已经基本都能背下来了,现在回屋看书是因为送饭的快要来了。

同在一个园子里的小胖子,比路平大上几岁,不怎么喜欢言语,也显得老成本分,成年蹲守在这种一成不变的环境中,这种性格倒是相当适合。

小胖子名叫李壮,倒也实至名归,胖的像个圆球,不过心眼不错,平时对路平也颇多照顾。

陆平不认为那个青年把自己弄过来就是让自己来种药材的,他也再未见过那个青年,但那天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些谈话让他明白,自己可能和什么东西有些牵连,但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沉寂下去,默无声息的,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陆平,吃饭了,今天有鱼,我给你留了条大的!”李壮一边说着,一边提着个篮子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可能走的有点急了,额头微微见汗,身上的赘肉也颤巍巍的。

“谢谢李哥,这么高兴,有什么开心事呀?”陆平放下书,揉了揉眼角。

“验收药材的巡察使来了,今年的药材长势也好,收获也比以前多了近一成半,并且有一片几年,还有几株十几年才能采摘药草也可以收获了,巡检使一定高兴,奖励必定不会少,到时候你也可以分上一份!”看来是真是高兴了,李壮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谢谢李哥,不过我刚来,现在什么也干不成,都是李哥您的辛苦,小弟怎好意思领受呢!”

“哎,客气什么,这个园子以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整天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有你过来说说话,老哥我也不那么闷了,等你身子好后,我也会轻松上不少,自己兄弟,照顾是应该的!”

“不如这样,李哥今年你先帮我领了,只当是谢谢李哥您的照顾,每个月你都要往家里寄银子,有一大家子花销,口袋就剩下那么几个铜板,也不像话,何况我现在又一个人,那儿也不能去,整日呆在这山谷内,暂时也用不上!”

李壮扭过头看了看陆平,见他一脸的诚恳,便轻轻拍了拍陆平的肩膀,眼神里闪现过一丝惋惜,没有再说话,径直走了。

看来真的那儿也不能去了,陆平在心底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意料之内的事,不过被证实之后还是让人感到相当的沮丧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