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自然是要的。
可按照着情况，怕是也要不得脸面了。
柳氏咬了咬牙，若是陆父从宫里回来的话，见到此时的场面，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必须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堵住悠悠众口。
当即，柳氏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坐下道：“什么婆婆儿媳的，我认了吗？你一个村妇竟然敢闹上忠伯爵府，简直找死！来人，将这不懂事的老妇乱棍打出去，还有，以后那许氏若敢上门的话，也是一样的道理，管她是不是身怀六甲，先打出去再说，小产了，本夫人担着！”
嚯——
柳氏一心想洗白，却不料说出的话又引起了众愤。
阿六婆看了看围观的众人，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即吩咐韩婆子推轮椅，准备离开了。
临了，她还朝着众人道：“哎哟喂，忠伯爵府的主母就是这样的德行啊，想了想，我家孙女要是不进门的话，还好些哩。不过今日的事，咱们还是要了了，各位差爷，你们还等着吗？我孙女婿可是忠伯爵府的嫡长子，是正房所出，可不是一个继室能够相提并论的。”
许是阿六婆太泼了，衙门的人忍不住动了动脚，要进陆家搜查所谓的私设刑堂。
柳氏亲自拦在门口，宛如泼妇，“我看谁敢动！”
“陆夫人，请您不要妨碍我们处理公事，有没有私设刑堂，我们一查便知。”
柳氏囫囵了眼睛，“谁啊？谁私设刑堂了，我们忠伯爵府好歹是有个爵位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哩！”
“陆夫人——”衙门的人脾气终于凶了些，“私设刑堂，乃是触犯律法的！”
“我、我，我乃是忠伯爵夫人……”
柳氏想要以权压人，可这些衙门的差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忤逆她的话？
柳氏一时不察，直接被撞开，眼睁睁地看着差爷进门，不会儿就搜出来一堆的镣铐、刑鞭、老虎凳之类的东西，让柳氏整个人浑身发软。
完了！
忠伯爵府的颜面扫地了！
她摔倒在地上，浑然不觉疼痛，只能咬牙切齿地呵斥，“你们都是死的吗？快、快去叫二公子回来——打发了这些贱民，就说我回娘家了，千万不能让爵爷知道今日的事儿。”
可瞒得住吗？
柳氏被官府当众带走的事儿，没一盏茶的时间呢，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变成了笑柄，怎样都藏不住。
忠伯爵府不远处的一处酒楼二层上，许倩书和陆鸣飒相对而坐，在窗外看着忠伯爵府门口的闹剧，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奶奶面对诰命夫人也不怵，真乃女中豪杰啊。”许倩书喝了一杯茶，笑着打趣儿了一声，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陆鸣飒，“不过，这样扫你父亲的颜面，没事儿吗？”
陆鸣飒那双桃花眼轻闪，摇了摇头，“无妨。媳妇儿，反正忠伯爵府…咱们拜了祖宗入了族谱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我只是想给你和果果一个名分罢了，至于其他的，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你还真是任性啊…”许倩书无奈一笑。
柳氏被抓去官府，因为私设刑堂的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但到底是忠伯爵府的人，陆父就算再怎么避嫌，至少也要将自己的女人先捞出来。所以，许倩书并没打算靠着官府，替丁香讨回公道。
夫妻俩正喝着茶呢，没多时，豆蔻就来了。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道：“主子，奴婢去了一趟牙行，将那柳氏的身家都调查清楚了。”
“哦？怎么说。”许倩书示意陆鸣飒淡定一些，听豆蔻回话。
“那柳氏果真和老爷所说，是娼门所出。在她勾搭上忠伯爵之后，就脱了贱籍，将自己娘家也拉扯起来了。咱们昨夜逛夜市的时候，吃到的柳门香串串儿，就是柳氏的兄长所开，在京城夜市界都有那么一丝丝名气哩！”豆蔻咽了咽嘴，许倩书给她递过去一杯茶水润喉。
才继续道：“柳门香串串儿在京城的东南西北中，都有好多家分店，是个大户了。”
“那这么说，是生意人啊。”许倩书若有所思地看着陆鸣飒，一抹坏笑漾在唇角。
陆鸣飒不禁失笑，看来，媳妇儿又有坏主意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懒得搅和女人之间的事儿，既然许倩书要闹，那就闹大一些，横竖就是个忠伯爵府，留给她玩耍玩耍，又何妨。自己倒不如去找刚回京城过年的赫连冲喝酒，顺便捋清楚京城现在的根植势力呢。
却说许倩书。
是夜。
她换上一袭粗布衣裳，带着喜欢凑热闹的果果和豆蔻，悄然的在城东夜市上，摆了个小摊。
浑身是伤的丁香也撑着来了，她结结巴巴道：“主、主子，您千万不要为了奴婢，和夫家杠上呀。奴婢知道您护短，但护短也不是这样害自己的呀……”
“丁香，你就老实呆着吧，我这又不是杠精，我只是来京城做生意罢了。”许倩书咧嘴一笑，“豆蔻，将咱们的招牌贴上去，待会儿就要招呼客人了，手脚麻利点。”
“是主子！”
豆蔻忙活起来。
丁香看着果果也在旁边忙碌，抿了抿唇，事情因她而起，总不能让主子们干活吧，当即走到果果身边，说道，“琳琅小姐做调料的时候，奴婢也在，也算是略懂一二了。主子，我和果果小姐一块儿做调味料好了。肉香味、微辣、中辣、变态辣，我都会调的！”
“好，你就坐在那里和果果弄调味料吧。”
许倩书吩咐一声，将围裙围了起来，开始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许家关东煮开摊咯！一文钱一串、两文钱一串、五文钱一串的都有，各位大老爷走过路过快来尝尝哩！”
寂静的夜市里突然出现那么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夜市里哪有人会这么吆喝呀，又不是菜市场。
当即不少人都因为许倩书的叫卖，聚集到了关东煮的摊位前。
“咦？这不是柳门香串串儿的吃法么，你这……”
许倩书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忍不住打量三分，旋即笑道，“这可就是公子您的孤陋寡闻了。这串串可不是柳门香的专利，这穿起来吃的法子源自于关东那边，本来是叫关东煮的，但来到你们京城呀，就变成了串串，所以就有了撸串的说法。不过我这关东煮啊，可是正宗的！”
“正宗？嗬，谁都说自己摊位上的东西是正宗的，真真假假着实难分啊。”白衣公子摇摇头，笑了。wavv
许倩书见他不信，将其中一个大格子里的串取了出来，递到白衣公子的面前，“若是公子不相信的话，可以选择试吃一串，若味道不正宗的话，那小妇人直接收摊回家，如何？”
“哈！你还真是口出狂言呀。”白衣公子受激，接过了许倩书手里的串串。
他是一个比较喜欢吃特色小食的人，更是柳门香那边的常客。
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就喜欢拉上朋友们去撸串。
可今日的串串实在有些奇怪，吃起来味道不太一样。
见他疑惑，许倩书解释道：“公子，这叫鳎目鱼丸，是小妇人带着侍女手作的，整个摊位可没几串呢，没想到随便一拿，就拿了一串最贵的给你是吃了。”
“鳎目鱼？这寒冬腊月的，还有鱼吃？”白衣公子狐疑。
他出身尊贵，并非没在冬日吃过海鲜河鲜，只是惊讶于小在东城区夜市里，小摊上都能有鱼肉。
甚至，还把鱼肉搓成了一个个精巧的丸子，串成一串放在格子里边儿煮。
许倩书微微一笑，“鳎目鱼是一种很少见的鱼鲜，其味道比绝大多数的鱼鲜都要鲜美，并且鱼肉也很多，营养价值也是非常高的。所以这鳎目鱼丸呀，小妇人是定了五十文钱一串儿的。”
“什、什么？五十文？”白衣公子瞪大了眼睛，倒不是付不起，而是一串鱼丸就要五十文，让他觉得有些昂贵了。这是吃小食，又不是吃金子，犯得着那么贵吗？
“当然，五十文，不讲价。公子您也别觉得我这是黑店，大家更不需要觉着我这里是黑店。”许倩书自信一笑，伸手指着摊位上的一个个格子，道：“平心而论，大家觉着我这关东煮摊位上的吃食，是柳门香那边儿有的吗？我这边儿有鱼丸、鱼片、鱿鱼，也有马蹄肉丸、鲜香鸡柳，这些都是我和侍女手作出来的特色小食，颇具关东风味。可不是柳门香那一块一块肉切下来、串了个串放进去煮，就完事儿了的。就这手艺，您们觉得贵嘛？”
“公子，着实不贵哩，这小娘子的一串五个丸子，少说也有一两鱼肉了。今儿个我去厨房拿饭食，厨娘们正抱怨河里边儿的鲤鱼都涨价，要四两银子一条了呢。”
小厮附耳在白衣公子耳边说道。
“给钱吧！”白衣公子咽了咽口水，目光始终看着滚水里翻腾的串串，但他却还是机警地询问，“既然小嫂子您说了，鳎目鱼这么珍贵，为什么一串丸子才五十文钱？这里边儿…不会有阴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