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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chapter.67

周津塬的教授曾经关起门痛骂这个学生。

“世界上只存在着垃圾医生, 不存在垃圾病人。每个行业, 都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医者父母心,你要成为每一次查房, 每一场门诊,乃至每一台手术的合格参与角色,而不是变成别人生命的局外人!”

周津塬索然地垂下眼。

他当时读医, 像前额叶设定好奖励机制。一方面投入全部的精力,另一方面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更没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他遵守着医生的职业道德,不明白教授在束手束脚地担忧什么。

直到旅游, 旁边老太太打瞌睡, 引发的不大不小误会。

周津塬当时想, 老太太幸运地坐在自己旁边。她真的有事, 他一个做手术都做到快中年危机的医生, 对生命再不尊重, 也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随后他想起, 赵想容的听力问题。

她小的时候, 父母曾带她走访过各大医生的专家门诊。那些医生水平如何,态度如何?他们会因为赵想容父母有钱,骗小姑娘做一些无谓治疗,吃一些无谓药品, 还是会冷冰冰地看完病历后说没救,下一位?

赵想容曾经告诉他,小的时候, 她一度因为丧失听力而考虑过自杀。

周津塬不置可否,但如今想到,心脏隔着皮肉隐隐作痛。

今天上午出门诊,周津塬每签字送走一个患者,分神两三秒。

每一个从他这里离开的人,都可能是医院外,别人差点错过一生的人。他首次想参与进别人的生活,也是有赵想容存在的生活。

他非得摔得狗吃屎,才会承受,每个人生命都是独特且有价值的,值得别人付出最大的努力。

周津塬问陆谦,知不知道涂霆这个人。

陆谦还真的知道。

这个学弟比他性格开朗,陆谦刚送走探亲的老婆和孩子,长舒一口气,终于能清净看球赛。但他老婆又说等放暑假,两个孩子还会再回国和父亲团聚。

陆谦科室也忙,对这决定敢怒不敢言。陆谦的老婆打算今年在澳洲开自己的牙医诊所,她刚在当地给自己买了第二辆保时捷。

他老婆也心大,让自己老公独自在国内。陆谦从医院里赚的那点工资,万把块钱,勉强够给他自己花。

陆谦羡慕地摸着周津塬的新车,“她当然放心了。我他妈逃不过她掌心。”

周津塬抬眸,掠过陆谦,他说:“再传授我一点你们夫妻相处的经验。”

陆谦又是一愣。

今天的冷脸师兄有点怪。以往,他们聊得最多是看球和喝酒,不太触碰私人话题。不过,周津塬向来对陆谦不错,从读博期间就允许他蹭自己的饭,好几次借钱,数量不少,周津塬也懒得让他还。

陆谦摆摆手说:“我和我媳妇的婚姻,你是学不了。我劝你也别学。”

陆谦隐隐猜出,周津塬想追回赵想容。

在涂霆和赵想容事情在微博发酵那天,陆谦下了手术台后也看了那八卦,还在删帖之前,看了不少评论。

他对很多事情恍然大悟。

女网友都会愤愤不平地问,赵想容不是比苏昕漂亮很多么,但那是纯女人想法,男人的大脑没想那么多。陆谦泡妞时,他对长得不如他老婆的也下得去手。

周津塬微微侧着头,脸色有些不悦。

陆谦也不敢提苏昕了,他说:“师兄,我维持婚姻只有一个朴素的经验。我如果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嗯。”周津塬冷冷地说,“全医院愿意跟我闲聊的护士也少。”

“嘿嘿,你以前不是院里的男神么。”陆谦笑了,他放低声音,尽管就他俩坐在车里,“我老婆当时是怀着二胎出国,她临走前,逼着我去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我现在在国内再闹,她也知道,我折腾不出多少浪花。”

周津塬略微惊讶。

输精管结扎手术,是男性比较常见的避孕手术。国内做的男性比较少。

陆谦结婚早,而且有俩孩子,结扎就结扎了。不过,男性做节育手术,貌似还是有一点自尊心的创伤。

陆谦等着师兄取笑他,周津塬思考片刻,他问:“这手术是全麻?”

“……微创,局部麻醉。”。

周津塬望着前方,他偏头,不知道想什么

苏秦溜回家,苏昕正陪着母亲一起看电视。

苏昕今天知道苏秦去找周津塬,她迟疑片刻,也没拦着弟弟。

电视节目还放着歌唱选秀节目,苏母站起来给儿子倒水,苏秦坐下,他干巴巴地对他姐说:“人家不过来。”

苏昕失望地低下头。

苏秦的目光,在她依旧穿着长袖的手臂上瞥过。他没把苏昕自残的事,告诉母亲,但这几天,翻箱倒柜地收起家里所有的刀片。

苏秦又问他姐:“你和妈吃饭了吗?”

苏昕却问:“你见到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周津塬在停车场的柱子后,没有威胁苏秦。

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周津塬很讨厌威胁别人,他也讨厌别人威胁自己。

第二句话有点难听。

周津塬顿了一会,轻轻说:“苏昕靠卖你母亲的病情,让我付了一笔钱,如果你再把你姐的惨卖一次,这游戏什么时候到尽头?”

苏秦从小被他母亲偏爱,向来瞧不上他姐。偏偏别人眼中,苏昕比他有出息,苏秦拧着眉头,他还真不打算“卖姐求荣”。

苏秦也问苏昕,想见周津塬是为了什么。苏昕轻声回答,不是为了钱,就想看他一眼,放不下他。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能这么无情地伤害自己。

苏秦嘟囔:“那你还不如要钱。”

周津塬每次打给苏家钱的数量,恰好能为苏母治病,和勉强能改善他家生活的。单独算下来不多,但他打得比较频繁。算一算,其实余款是有小百万。

苏秦之前还怂恿苏昕,让周津塬为自家买一套房,但苏昕要面子,拒绝了。如今,他们分手,想继续要钱,就得撕破脸,或者把周津塬的名声搞臭。

这里,又牵扯到苏母的肾源问题。

得罪周津塬,显然不是好选择。

孟黄黄听后,她就在旁边冷嘲热讽:“你们家也太丧了,一个看完病一个又自残,感觉就是无底洞。以后谁敢靠近你们?”

苏秦皱眉头:“周津塬得娶我姐吧?我姐跟他可是个大姑娘,她现在天天为他自杀,心理也出现问题了。他不娶他好意思吗?”

孟黄黄很警惕地闭嘴。

他俩刚和好。苏秦连忙表忠心,他绝对不会这么敲诈她。

孟黄黄又问苏秦,以后想干什么工作。苏秦坚定地说,当艺人。他尝过甜头,很难轻易退场。

也行吧,孟黄黄点头,决定再把涂霆送到选秀节目里。

她一向对苏秦的感情比较复杂。不太喜欢他,也觉得他家庭很麻烦。但是,架不住苏秦喜欢她啊。当养着一个备胎好了。

苏秦哄完孟黄黄,又回头要哄苏昕。

他感慨,自己幼小的肩膀,开始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赵想容则拒绝了涂霆的订婚要求。当然,以一种非常委婉和私密的形式表达出来。

涂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涂霆这孩子吧,有时候,她还真摸不准他的心思。但无论如何,他的身份让订婚这问题很敏感。

现在的社会,存在着不少并非因爱情而结合的婚姻。不过,那只能证明婚姻本身是很灵活的东西。赵想容觉得,她从不至于对爱情灰心,也不会拿别人对婚姻的期望来要求自己。

不过,谈婚论嫁太快了。

赵想容短时间内,不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任何热搜里。

赵想容又见了萧晴,萧晴也感觉赵想容对她的态度亲热了很多。

赵想容不怎么拿正室的思维鄙视她,世界上不需要太多审判者,“之前卖闲置辛苦了。”

“都是小事。”萧晴有点惊奇,“再说,你不是给我钱了?”

赵想容笑着说:“我发现你收纳方面特别好,你知道现在有个新职业,叫衣柜整理师吗?专门做这个。”

萧晴一摇头:“我也就能帮你做。不伺候其他人。嫌累。”

萧晴也有个变化,自从看过涂霆后,也把涂霆的电视剧都补了一遍。变成了涂霆的路人粉。

赵想容和萧晴回到旧公寓。

公寓当初买入的价格惊人,周家出的起钱,但没敢声张。想一想,赵想容当初非要办声势浩大的办婚礼,也不妥,未免太扎眼。

周津塬的二手衣服,卖不了多少钱。最值钱的可能是皮带头。

萧晴清点完了:“看不出来他这么省。”

赵想容噗地笑了。这都是她为周津塬买的打折衣饰。

萧晴绝对误解了她笑容的意味,便嘟囔,知人知面不知心之类的话。

赵想容也不多解释,她让萧晴收拾,连周津塬的房间都不踏进去。

这公寓里值钱的私人物品,比如挂在墙上的艺术品和摆设,都已经收拾走了。

偌大客厅里,她和周津塬的结婚照还摆着,这是比起样板间,旧公寓唯一显得有点人气儿的东西。

赵想容远远地望着照片。

前段时间,她确实看他朋友圈里更新旅游照片。但自从司姐像大魔王一样杀回来,又被苏昕一围堵,就又不看了。

每个人,年轻时都对婚姻有过幻想。她自己也有,她直接嫁给周津塬了么。

有时候想,如果不追求周津塬,让他只停留在自己的想象里,不好吗?

可是,单恋没有意义。赵想容不喜欢那张一辈子的幻想,她想和她的小王子真正地生活在一起,爱过恨过,等老了才能自豪说,做尽年轻时想做的所有事情。

只是,也得承受事情变丑陋的后果。

和涂霆交往,虽然轻松舒适,总有一种感觉是缺失的。

赵想容努力地想了半天,也没捉到线索。

她随便拎起一块绣花的餐巾。走过去,轻轻盖住照片。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在相框后面写过什么话,现在想想,未免可笑。

周津塬不是小王子,她不是兔子,许晗已经死了很多年。

萧晴收拾了半个多小时,就把周津塬的衣柜收拾好了。他衣服不多,衣柜里也有些衬衫没拆吊牌。

赵想容让她不嫌弃,可以带给自己老公穿。

萧晴摇摇头,她老公有啤酒肚,穿不进去这么窄的衬衣,也用不了这么细的皮带。

她看着边角柜上搭着一个餐巾,顺手揭下来,发现是婚纱照。

赵想容拿起自己的包:“走吧。”

萧晴匆匆地把布盖上,但随后,她把相框碰歪了。

她们谁也没发现,婚纱相框背后,有人用黑色的粗碳素笔,压着赵想容之前的金色字体,又写了一行字。

“总有古怪的人,治愈古怪的你。”

在萧晴的车上,周津塬又恰好发来微信:“见一面?”

赵想容立刻蹙眉,向四处张望,生怕周津塬冒出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周津塬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后,他发来一个实时位置图。

位置显示,他在医院。

赵想容看着手机,直到屏幕暗下来。她对萧晴说:“我发现,周津塬依旧有让我心跳加快的能力,是把我吓出心脏病的能力。”

萧晴也问:“他还在联系你吗?你俩这剧情,都能拍成连续剧了。”

她没回周津塬的信息,只是冷冷说:“周津塬再烦我,这场连续剧就要变成刑侦方向了。”

以前也有前男友要复合,赵想容都处理得不错。她最后总会把前男友,变成把酒言欢的朋友。

离婚之后当朋友,最先是周津塬提出的。他当时一本正经,赵想容就蠢到真信了,放松警惕。

现在,她是对周津塬烦躁又害怕,同时有点不太耐烦。

和周津塬一样,赵想容也完全不能忍受被威胁。

如果不做想象中的温柔安静女性,他就永远不对她有真心。如果不和他复合,他就一次次来找她等等。

赵想容的反应永远是,她只会按自己的步调行事。